第9章 谁还不是个孩子了？
“他们是孩子？”老吕语气激情指着李方休说道：“他就不是孩子，他们还是同学呢？无法无法，人家小姑娘不是孩子？他们这辈子完了？你们如果真酿成大祸，他和那个小姑娘，这辈子怎么办？”
“赔钱！我们赔钱，这孩子，还是那个女孩的家长是谁，我们赔钱，只要他们原谅我们孩子，他们随便开口，多少我们都赔。我们绝无二话，一定取得他们的谅解。”杨志刚赶紧上前说道，这事儿认真起来，这几个小子说不得真得进去，他敏锐的发现关键点还是要对方家长的谅解。这事儿可大可小，往大了闹，就是强奸未遂，往小了说就是小孩子胡闹，完全看对方想不想闹。
“对，赔钱，赔钱，只要对方张口，我们绝无二话。”张永利和另外两个也赶紧附和。
魏国忠指着李方休，对张永利说道：“他的家长是我，另一个女孩，是你们村张永强的二女儿。”
杨志刚愣一下，而后狠狠的瞪了眼自己两个儿子，真是什么祸都敢惹，这个两杠三花的警察，自己平时想见都见不着一面，你们倒好，差点把人家孩子坑成强奸犯。真是好大的能耐，好大的胆子啊，无法无天了啊。
另一边张永利也吓了一跳，赶紧向着魏国忠说道：“领导，领导，您好，您看怎么才能原谅这几个小兔崽子，您开口，我们绝无二话，您就看在他们还是学生的份上，放过他们吧。还有张永强，那还是我本家，我们回去一定登门好好道歉，一定取得张永强的原谅。领导，您就给此机会吧。”
张永利一开口，其他几个家长，也跟着开始求情，一时间房间里乱糟糟的，几个小子也缩在后面惴惴不安的看着魏国忠，此刻他们才真正意识到他们闯了多大的祸。
平时打个架打伤了人，大不了赔钱，他们爹最多打他们一顿，甚至只是训斥几句，给点钱就把对方家长能够打发了。何曾见过他们爹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人，因为家境好，他们平时只看到别人这样跟他们爹说话的份。在杨镇上，杨志刚和张永利这俩可以说有头有脸横着走的。
魏国忠抬手制止了他们乱糟糟的求情，语气平静，说道：“我不要你们赔钱，人家小姑娘家里你们也不需要去，你们大张旗鼓地过去闹的沸沸扬扬，人家小姑娘还做不做人了？虽然不需要你们赔钱，但我希望你们以后管好自己的孩子，也管住他们的嘴，我要是知道这件事情传出去，毁了人家小姑娘的名声，到时候我一定再把他们抓回来，关进去。到时候谁求情也没用。别怪我翻脸无情。”
张永利他们没想到事情这么容易解决，张永强好搞定，给点钱就打发了。难解决的是魏国忠这里，他们已经准备好大出血了，毕竟这么大个官，可不是一点钱就能打发的。他们见过太多没道理也要吃拿卡要的，突然遇见个有道理讲却不要钱的，有点不习惯。
“谢谢领导，谢谢领导，感谢感谢。我们回去一定严加管教。”杨志刚反应快一些，其他人还在发愣的，他已经反应过来，赶紧谢道。
“我还没说完。”魏国忠抬手制止了他，随后看向五个孩子说道：“你们过来。”
张栋几个畏畏缩缩的上前。
随后魏国忠开口说道：“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一是念在你们还没成年，二是看在这事儿闹大了会毁了人家小姑娘的名声。我暂且饶了你们。但是，我交代你们，以后离李方休远点，我不想看到他在跟你们混到一起，如果被我发现，你们还在一起瞎混，到时候我就是拼着这一身皮不要，我也一定打断你们的腿，我把话放这儿，到时候谁也护不住你们。我说的。”
随后魏国忠抬眼扫了一遍几位家长，杨志刚看着魏国忠的眼神不由的脊背发凉，这老警察肯定不简单。
魏国忠当然不是一个简单的警察，作为一个当了快三十年的老警察，下过基层，上过一线，做过卧底，当过便衣，击毙过歹徒，也挨过歹徒的枪子儿，可以说现在的两杠三星是一份份荣誉换回来了，没有半点水份，要不是一些特殊原因以及太硬的脾气，他早就升上去了。
说完，魏国忠又转头看向李方休，说道：“你也一样。我会先打断你的腿。”
旁边的老吕想说什么，张了张口，没有说话。
几个小孩吓的直哆嗦，杨志刚赶紧点头哈腰的说道：“您放心，我们一定好好管教，一定不会让他们再打扰您孩子，您放心。”
听着他们小心翼翼地保证，魏国忠的点了点头，说道：“你们领着孩子走吧。”
“哎，哎，好，领导那您先忙，我们走了，这是我名片，您有事给我们打电话。”杨志刚掏出名片，小心翼翼的放在桌子上，后退着带着俩儿子往外走。
张永利有样学样，把名片小心翼翼的放在魏国忠面前的桌子上后，跟着出去了。
魏国忠看着桌上的两张名片，转头对李方休说道：“你回203待着去。”
直到人都走了之后。老吕才说道：“老魏，就这么完了？”
“嗯，完了，还能怎么办？闹大了人家小姑娘的名声还要不要了。”魏国忠低着头，平静的说。
“哎，也是，如果闹大了，小姑娘的学肯定上不下去了，我刚才听有人说，那小姑娘可是平安一中高一的年级第一呢，前途大好呢。”老吕点点头，算是认同了魏国忠的处理方式。
听到张未渝是年级第一之后，魏国忠惊讶了一下，他真没看出来，那个怯懦的小姑娘学习这么好。看来他这么处理确实是对的。
“老魏，你刚才可是犯错误了，身为人民警察怎么能恐吓几个孩子呢。我刚才忍着没说，是觉得吓吓他们也好，长长记性。”老吕想起刚才魏国忠威胁他们的话，提醒道。
“你怎么知道我是吓他们呢？”魏国忠转头，平静的看着老吕，眼眸却冰冷森然。
“哎，老魏，你可是老同志，可不能思想跑偏啊！”老吕赶紧劝道，他知道老魏和他不一样，魏国忠履历复杂，身上有着普通警察没有的凶气。
魏国忠不再看他，低头看着身前的地面，缓缓说道：“小李死了，我见到的时候已经是在太平间了，小杨也死了，最后一面是在医院的抢救室里，她努力的看着我却说不出话，但我知道，她是放不下她的孩子，我答应她一定把小休抚养长大，她才咽的气。
老吕，我无儿无女，孤身一人，小李和小杨俩孩子叫了我近十年的魏爹，他俩就是我的孩子，我看着他俩死在我前头，我剩下的唯一念想，就是把小休安安稳稳的养大成人。我不能负了他俩的嘱托。除此之外，其他什么都对我不重要了。”
魏国忠的声音越说越落寞，本身刚毅的脸庞此刻却有些灰暗，一双眼眸也少了些平时里的神采，午后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老吕却只能看到魏国忠的脸庞在阳光里形成一片灰色阴影。此刻那副永远挺直的腰杆，略显的有些佝偻。
老吕想开口，却不知道说什么。拍了拍魏国忠的肩膀，叹了口气。老魏每次想起小李和小杨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他们是老魏心里一根拔不掉的刺，每次想起，心脏都会顺着那根刺淌血。
公安局门外，张永利一伙人出来后，长长舒了一口气，想想魏国忠的眼神，他还是有些后怕，这个老警察说话的语气太吓人了，完全不像是吓吓他们而已。
转头看了眼畏畏缩缩跟着的张栋，怒气一下彪起来，转身，一脚踹在他肚子上，说道：“地上的祸不惹，你给老子惹天上的。回去再好好收拾你。”
其他几人并未劝阻，而是都在默默看着自己家小孩
李方休待在203拘留室，再也没人来搭理过他，只剩下他自己，静静地回想着发生的事情。今天的很多事情给了他很大的冲击，今天他才认清了原来自己把别人当朋友，当兄弟是一厢情愿而已。他从小到大，因为生活环境的问题，一直都没有什么朋友，也不太懂怎么和朋友相处，他简单的认为，一起吃喝玩乐，一起逃课上网鬼混，就是很铁的朋友了。
他把自己的零花钱拿出来给他们吃吃喝喝，在他们和别人起冲突的时候跟着他们一起打架斗殴。李方休五岁就开始上小学了，所以他天然比同级的同学小一到两岁，他看着那群在同级学生里耀武扬威的张栋他们，是带着一点点崇拜心理的。
他在想，他们是什么时候只把自己当凯子的，是劝他们别欺负一些认真学习的同学的时候？是劝他们别骚扰并不愿意和他们一起玩的女同学的时候？还是高二魏爹不给零花钱，他没钱供他们吃吃喝喝的时候？又或者从一开始就当他是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