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番外：沈清风

    沈清风虽然从未见过永宁公主林欢，可是从妹妹沈朗月的信中，听说过无数次这个名字，她喜欢热闹，喜欢出宫玩，不喜欢规矩，怕黑，这些都是沈朗月告诉沈清风的。

    沈清风第一次见到林欢，没想到会被林欢拉住手，沈清风在西北多年，从未接触过任何女子，这样被一个女子拉住手，沈清风心底有些慌张，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

    沈清风稳住心神，告诉林欢自己是沈清风，并非是沈朗月，林欢好奇的打量着沈清风的脸，沈清风看到林欢像是星星的眼睛，看了一眼便不敢再看。沈清风感觉到自己的心跳的很快，哪怕是面对匈奴入侵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快过。沈清风不自在的避开林欢的视线，可是发红的耳朵和背后握紧的拳头暴露了沈清风的紧张。

    再一次见到林欢，是在新年的灯会上。灯会上人挤人，沈清风看到林欢和她的侍女走散了，便只好越过重重人群去护着她。路上的人太多，林欢被挤的有些站不住，沈清风便只好让她拉住自己的袖子，慢慢的带她走出了人群。

    林欢捂着脚呼痛的时候，沈清风真的很想笑，林欢的演技很差，挤眉弄眼，就像是戏台上的小生，沈清风没有拆穿林欢的把戏，或许自己也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便蹲在了林欢的面前，沈清风这辈子除了沈朗月，还未背过其他的女子。

    林欢很轻，比沈朗月还要轻上一些，对于拿惯了刀剑的沈清风来说，背在背上没什么分量。从街上回到沈家要走上一刻钟的时间，沈清风寻了一个借口，说是走些僻静的小路，怕被人看见污了林欢的名声。林欢在沈清风背上点了点头，林欢的头发落在了沈清风的脖子上，痒痒的。

    一路上，两人并没有怎么说话，林欢紧紧的搂住沈清风的脖子，林欢身上的淡淡脂粉香不断地往沈清风的鼻子里钻，沈清风以前在军营的时候，在一些老兵身上闻到过脂粉味道，不过这些脂粉味道都是来自于青楼楚馆，浓郁的有些呛人。林欢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很好闻，比以前闻到的味道都要好闻。

    一刻钟的路被延长到快要半个时辰，沈清风背着林欢回到沈家，没多久，其他人便回来了，林欢看到沈朗月，忘记了自己假装脚痛的事情，沈清风心里起了坏主意，想逗一逗这个傻姑娘，后来果然看到了她变得害羞的脸色。

    当日晚上，沈清风躺在床上摸着刻有自己名字的木牌，另外一边只有一个林字，看到这个木牌，沈清风有些心虚，沈清风这么多年被父亲沈放教导，做事要正值坦荡，可是今日，沈清风却做了小偷，无声无息的从林欢身上偷了这个木牌过来。

    沈清风用手指感受着木牌上面字体的痕迹，林欢手上的力气不足，刻上去的字也歪歪斜斜的，沈清风的嘴角忽然开始微微扬起，眼里都带着笑意。忽然沈清风想到了沈朗月，眼里的笑意渐渐退去，在黑暗中默默的叹了一口气，将木牌放到了枕头下面。

    太阳光十分温暖，沈清风坐在船尾昏昏欲睡，忽然眼前感受到了清凉而柔软的一双手。沈清风立刻就发现了这是林欢的手，在沈清风见过的女子中，唯有林欢会有这样活泼跳脱。

    沈清风转过头看向林欢，林欢刚去玩了水，裙摆上都有些水渍，不过林欢似乎并不在意裙摆被弄脏，笑眼盈盈的看着沈清风。

    沈清风和林欢站在船尾，两人并排而战，林欢的个子只到沈清风的肩膀，沈清风微微侧过脸，便能看到林欢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不断地忽闪忽闪的。

    沈清风注意到林欢的手紧紧的握着身侧的裙子，裙子都被握的有些皱，林欢似乎有些紧张。当沈清风听到楚贵妃要在春日宴上给林欢选定夫婿的时候，沈清风在背后的手紧紧的握成一团。沈清风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拒绝林欢的话，当时脑子昏昏沉沉的，看着林欢离开的背影，只觉得心里都空了一块。

    当晚，沈清风在书房的窗边站了整夜，林欢落泪的样子在沈清风心里来来回回。第二日，沈清风便离开了京城，沈清风怕自己再不离开，便舍不得走了。

    时隔一月，京中照例送来书信，沈清风从未想过会接到林欢的死讯，信中说道林欢不满指婚而自戕，轻飘飘的一张信纸落在地上，沈清风只觉得心痛难忍，不过一月，那个活泼明亮的女子就变为一捧黄土。

    沈清风活了十七年，第一次觉得自己错了，是他，让林欢走上了绝路，若是自己答应了林欢的爱意，林欢便不会自戕。

    沈清风骑马冲出军营，想要回京，刚走了一个时辰便被沈放追了回来，沈放的马鞭落在沈清风的后背上，打破衣服露出血红色的鞭痕，身上的痛苦沈清风丝毫感受不到，可是对上沈放失望的眼神，让沈清风恢复了理智，城外匈奴已经集结十万大军，战事一触即发，自己若是离开，便是将西州城拱手相让，让西州城上万的百姓丧命。

    沈清风紧紧的握住手中的木牌，眼泪不住的落在木牌之上，从那日后，沈清风的铭牌换成了腰间的木牌。

    战场上，沈清风似乎感觉不到累，不断地划破匈奴的喉咙，鲜血溅在脸上，粘腻的血液让人作呕，沈清风丝毫不在意，直到被一箭射下马，沈清风才感觉到胸口的疼痛。

    躺在病床上的时候，沈清风大部分时间都是昏睡的，沈清风在战场上见过无数的人离开，可是从未想过有一天会轮到自己。

    沈清风在脑海里默默的想着自己过去的人生，从小习武，跟着父亲驻守西北，对上孝顺父亲，对下照顾妹妹，对外抵御匈奴，对内忠君爱国。这一辈子，沈清风可以说是无愧于任何人。不对，沈清风忽然看到了一张带着泪痕的脸，沈清风想起来了，自己这辈子唯一对不住的人便是她呀，沈清风看着她哭着跑开的背影，若是再来一次，沈清风想要拂去她脸上的泪痕，想要娶她为妻，想要和她白头偕老，想要让她快乐的过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