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皇帝重病
亥时刚过，皇帝寝宫安福殿灯火通明，御医们守在偏殿，炉子上熬的药不断地翻滚，散发出浓浓的药味。
寝宫之中，四周的窗户都被关上，屋子里显得有些憋闷。皇帝躺在龙床上，眼睛紧闭，脸庞消瘦，皮肤松弛，眼下乌青，透露出不健康的脸色。
整个安福殿十分安静，宫人们站在殿中阴影处，说话走路都十分小声，生怕惊醒龙床上的九五至尊。
“吱呀”
门口传来一声突兀的开门声，林晏深走进殿中，迎面而来便是闷热的空气，林晏深感觉到有些不适，四处看了一下，殿内并没有放置冰鉴，相比是皇帝体弱，受不住寒气。
宫人用托盘端着一碗药送到林晏深手边，林晏深接过药走到龙床边，药刚熬好，还散发着热气，林晏深并没有急于叫醒皇帝，而是用勺子搅动着药液，让药液冷下来。
“太子太子，你来了。”皇帝睁开浑浊无神的眼睛，发出嘶哑无力的声音。
林晏深坐在床边看向皇帝：“父皇。”
林晏深感觉到药的温度适宜，用勺子盛了一勺送到皇帝嘴巴：“父皇，喝药吧。”
皇帝看着愈发成熟的林晏深，偏头避开了勺子，林晏深看到皇帝的动作，也没有劝说，收回喂药的勺子，双手端着药静静的坐在床边。
过了片刻，皇帝忽然笑了笑：“太子，你肯定很恨朕吧？”
林晏深看向皇帝，似乎有些不解：“父皇，儿臣由你一手教导，怎么会恨你呢？”
“很好，很好！断情绝义，你现在是一个合格的君王了。”
林晏深听了皇帝的话，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父皇，儿臣的母后、老师、所爱的人都离开了，这不是你想看到的吗？”
皇帝咳嗽了两声，胸口似乎是很难受，抬手捂着胸口喘着粗气：“太子，你还是不明白朕的用意。你为人忠厚，太过重视情谊，周学正对你的影响太大，君王怎可受制于他人？”
林晏深脸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冷笑，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那母后呢？母后和她身后的母族助你登上皇位，可是换来的是母后被妃子所害，母家也被你打压，全族被驱离京城。”
林晏深的话似乎是捅到了皇帝的痛处，皇帝眼睛微微睁大，放大了声音：“你若是朕，你也会如此的。外戚专政，朝纲不稳。”
皇帝想起了什么，忽然笑了笑：“太子，朕在想，幸好沈家的那姑娘死了，若是她嫁入东宫，她身后是权势显赫的沈家，不然只怕会落得和你母后一样的下场。”
林晏深端着药的手有些发抖，嘴唇紧紧的抿着，顿了顿开口说道：“父皇，我不是你，朗月也不是母后。”
林晏深站起来把药放在床边的桌子上，又给皇帝掖好被子：“父皇，你还是好好休息吧。”
皇帝偏着头看着林晏深的背影，喘着粗气小声地说：“太子晏深。”
林晏深听到皇帝在叫自己的名字，脚下停了一下又立刻朝外面走去，在这皇家，可以是君臣，可以是皇帝和太子，唯独不会是父子。
林晏深刚走出安福殿，就遇到了景王林景湛：“皇兄倒是殷勤，一日三趟的来。”
面对林景湛的阴阳怪气的语气，林晏深并没有什么反应，用平淡的语气说：“父皇生病，这是我们做子女应该做的。”
林景湛感觉自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之上，看着林晏深冷冷的笑了笑，越过林晏深朝着安福殿走去。
刚走到寝殿门口，就被宫人拦住：“景王殿下，皇上刚刚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林景湛看着拦在自己面前的宫人，心底涌起一阵怒火，又不敢在安福殿随意发火，只好忍下：“既然父皇已经安歇，那我先回去了，父皇醒了，便和他说我来过了。”
皇帝重病，三位皇子都被召来侍疾，住在安福殿的偏殿。
深夜，皇帝的病情忽然恶化，林晏深和林景湛连忙去了皇帝寝殿，结果被太医拦住了：“两位殿下，刚才给皇上喂了药下去，病情已经稳定下来了，你们不如稍后再来吧。”
林晏深和林景湛听到太医这样说松了一口气，两人退出了寝殿，守在安福殿的正殿之中。
殿中放着大块的冰块降温，林晏深和林景湛相对而坐，忽然正殿的门打开，楚贵妃走了进来，楚贵妃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但是也没有掩盖住眼下的疲惫，楚贵妃朝着林景湛轻轻的点了点头，站在了林景湛身边。
“皇兄，林昭浚不是一向和你要好，他这个时候怎么不在？”
白日还在的林昭浚，入夜之后便再也没有见过。林晏深抬起眼看了林景湛一眼：“昭浚还小，熬了几夜之后有些熬不住了，我让他回去休息了。”
林景湛冷冷的笑了一声：“皇兄呀皇兄，你还真是兄友弟恭，你对待昭浚，可比对我好多了。”
“哦！你的意思是我这个做兄长的对你不好，所以你这个做弟弟的便不恭敬吗？”
林景湛看到林晏深情绪有起伏，似乎很高兴的样子：“皇兄何必这样说，你我都是父皇的儿子，你不过比我早几个月出生而已，就让你占了太子之位，这只怕是不太公平吧。”
“太子之位，这个位子真的就那么好吗？”
林景湛没有再开口，但是脸上都是势在必得的神色。
天上的一轮弯月被一朵云挡住，整个皇城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天空像一块巨大的黑色绸缎，被无形的力量拉伸开来，星辰稀疏，黯淡无光，仿佛被黑夜吞噬了光芒。
皇宫的屋檐在黑暗中若隐若现，它们的轮廓变得模糊而神秘。宫灯散发出昏黄的光芒，照亮了周围的道路和建筑，但在这黑暗中，它们的光亮也显得如此微弱和孤单。
到了后半夜，殿中恢复了安静，只有蜡烛偶尔爆灯花的声音。殿中的人脸上都是疲惫，所有人都在静静的等待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