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 章 天南城危机
尔敏瞪大了双眼，呆呆地看着自己的部下被齐军无情地割去了头颅，那些头颅与包衣奴才的混在一起，被残忍地搭建成了一座让人毛骨悚然的佛塔形状，就这样被丢弃在荒郊野外任凭风吹雨打。他的目光尤其停留在巴尔木那颗死后依然双眼圆睁的头颅上，它竟被放置在了那佛塔的最顶端，仿佛在无声地控诉着这残酷的一切。
此时的尔敏，内心如同被千万只蚂蚁啃噬一般，他的脑海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想要不顾一切地冲出去与齐军拼命，去为自己的部下报仇雪恨。然而，李成东却死死地拖住他，紧紧抱住他的胳膊，让他无法动弹。
“放开我！我要去杀了他们！”尔敏疯狂地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不甘。
“不行啊，尔敏大人，不能去啊，去了就是送死啊！”李成东焦急地喊道，声音都有些颤抖。
其实尔敏心里明白，自己的内心深处已经被恐惧占据，不然就凭李成东怎么可能轻易把自己拖住。但他却又不愿意承认这一点，这种矛盾的心理让他无比痛苦。
想到这些，尔敏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心跳也急剧加速，内心充满了懊恼与自责，自己怎么会是这样一个贪生怕死之人呢！不，不是的，他在心里疯狂地呐喊着，是李成东把自己拖走的，都是这个没用的家伙害得自己变成了逃兵，一切都是他的错！
于是，愤怒的尔敏捡起一根树枝，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朝李成东抽打过去。树枝抽打在李成东身上发出“啪啪”的声响，而李成东却不敢还手，只能一边躲避一边大声求饶：“尔敏大人，饶了我吧，我也是为了您好啊！”可此时的尔敏哪里听得进去，他只是疯狂地发泄着自己内心的痛苦与愤怒。
就在尔敏手中长鞭无情地抽打在李成东身上时，一个身影悄然出现在他们面前——二皇子黄衮。他冷漠地注视着眼前被打得惨不忍睹、面目全非的李成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哼，真是个无能之辈，只晓得向自家人宣泄怒火。就凭你这样的废物，居然能让努尔哈将你视为女真族的勇士？简直可笑至极！”
尔敏自然认得黄衮，这个努尔哈最不愿提起的儿子，为何会突然现身于辽南之地？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而已？种种疑问涌上心头，尔敏死死地盯着黄衮，试图从他脸上找到答案。
然而，黄衮似乎看穿了尔敏的心思，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别用那种诡异的眼神看我，小心惹恼了本皇子，直接把你的眼珠子给挖出来！”接着，他话锋一转，直言不讳地道出此行目的：“告诉你也无妨，本皇子来到此处，正是为了那座天南城。”
听到“天南城”三字，尔敏的脸色骤然变得极为难看。显然，这座城池带给尔敏的印象实在不好。但黄衮根本不在乎尔敏此刻内心作何感想，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今夜便是夺取天南城的绝佳时机……”
夜幕降临，经过一整天喧嚣的天南城终于归于宁静。这座城市里的人们几乎全都沉醉在胜利的喜悦之中——女真被击退了！短期内，天南城将不再受到威胁，人们心中的重压瞬间消散，于是纵情畅饮，不醉不休。这个夜晚，除了当值巡逻的将士们还保持着清醒外，许多人都因开怀痛饮而变得醺醺然，整个天南城沉浸在一片欢庆的氛围中，宛如欢度新年。
夜深人静，当守城的士兵也开始感到困倦和疲惫时，城外的黑暗中却出现了一群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神秘身影。他们行动迅速，悄无声息地向着天南城逼近。
尔敏带领着黑衣人如幽灵般靠近天南城的城墙。他们个个身姿矫健，行动间几乎不发出任何声响。每个黑衣人都蒙着面，只露出一双双锐利而冷酷的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寒光。
他们利用特制的攀爬工具，小心翼翼地将钩子挂在城墙上，然后手脚并用，悄无声息地向上攀登。其中一名黑衣人不小心踩到了一块松动的砖石，发出轻微的响动，那敏立刻转头，眼神中满是警告，那名黑衣人赶紧稳住身形，大气都不敢出。
当他们快要接近城头时，一个黑衣人从怀中掏出一个黑色的布袋，轻轻解开，里面竟是一群黑色的甲虫，他将甲虫放出去，甲虫便向着守城士兵爬去，吸引了部分士兵的注意力。趁此机会，黑衣人迅速跃上城头，手起刀落，那刀刃在月色下闪过一道寒光，守城士兵还来不及反应便已倒下，鲜血在地上慢慢蔓延开来。
随后，黑衣人分成多个小组，有的迅速向城门方向奔去，试图打开城门让后续部队进入；有的则在城墙上解决其他士兵，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他们彼此之间用特殊的手势进行交流，配合默契。
在城内，有几个黑衣人悄悄地潜入民宅，点燃房屋制造混乱，火焰升腾而起，映红了夜空。百姓们从睡梦中惊醒，惊恐地尖叫着，四处逃窜，这更让城中的局势变得混乱不堪。还有一些黑衣人在街巷中穿梭，遇到落单的士兵便迅速出手，或是用短剑偷袭，或是用暗器伤人，一时间天南城内充满了危险与杀机的气息。
月黑风高之夜，一群黑影如鬼魅般悄然逼近城门。此刻，负责守城的正是校尉王凡，他浑身酒气弥漫，双眼迷离地斜倚着城墙，昏昏欲睡。
原来这群突袭城门的黑衣人乃是由尔敏亲率而来，他们行动迅速而隐秘。抵达城门后，黑衣人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弩箭，精准地射中了那些毫无防备的守卫。紧接着，他们手持利刃，凶猛地冲向其他幸存的守卫。
听到手下们惨绝人寰的叫声，王凡如梦初醒。眼前的景象让他惊愕不已——自己的部下正在与黑衣人激烈厮杀，但明显处于劣势。刹那间，愤怒涌上心头，王凡怒吼一声：“敌袭，吹角！”话音未落，他便手握长刀，奋不顾身地朝着黑衣人猛扑过去，竭尽全力想要阻止他们靠近城门。
可是一切都是徒劳，王凡拼死抵抗，然而黑衣人各个身手不凡，守卫城门的天成军纵使拼死抵抗却依然无法阻挡黑衣人靠近城门。
眼看黑衣人就要打开城门，王凡目眦欲裂，他杀死眼前的黑衣人，冲向城门处的黑衣人，不断挥舞手中的战刀，竭尽全力阻止黑衣人靠近城门。
尔敏见状，拿出手弩，连射三箭，箭箭命中王凡要害。王凡虽受重伤但仍是一步不退。
“杀了他！”尔敏见状大怒，此时天南城内已经有大军集结，城中百姓也是人人持刀正同自己的属下作战，原本的偷袭，已然失去了作用，此时只有打开城门放二皇子的军队入城才有可能扭转乾坤。
尔敏手下人听闻命令立刻一拥而上，本就受重伤的王凡更是伤上加伤，最终惨死在黑衣人的刀下，即使战死，王凡仍然靠在城门上，不肯倒下。
“开城门！”尔敏见对方已死，连忙下令开城。天南城的城门缓缓打开，久候多时的黄衮，立刻率大军一拥而上，冲入了天南城。
城中火起之时，吴飞宇正在守备府中喝茶解酒，这时他庆幸前世自己熬夜的习惯至今还在，不然今夜天南城怕是凶多吉少。
当火起后，吴飞宇立即拿起佩剑，走出房间，赵大河是为数不多的几个没喝醉的人，此刻他也听到了城中的混乱，见吴飞宇出现，赵大河连忙依你了上去“伯爷，外面危险，请伯爷待在房内。”
“千军万马的军阵都闯过来了，还怕这些宵小之辈，吹角，全军备战，将武库内的八牛弩推出来，今夜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号角声在城中响起，军营内刚入睡没多久的天成军将士迅速披挂，他们涌出军营，刚好迎面碰上了黄衮的大军入城，双方一见面，立刻展开混战。
此时的天南城已然陷入了一片熊熊火海之中，四处皆有火光冲起，处处皆是激烈的战场。百姓们在各自里长的引领下，迅速地结成了一个个小团队，与黑衣人展开了殊死搏斗，渐渐地将黑衣人逐个击杀。
而在城门处，天成军与女真大军之间更是混乱不堪，拥挤的空间致使双方都难以完全展开阵型，只能凭借本能作战。“给我堵住他们，绝对不能让他们进城！”董子鄂巍然站立在队伍的最前列，他的手中紧握着一把巨型战斧，在他身旁站立的皆是斧兵。面对着女真人如潮水般的冲击，只见董子鄂和他的部下们，齐声挥动手中的战斧，那凌厉的斧光闪过，将来犯的女真人如砍瓜切菜般斩杀在地。“放箭！”黄衮眼见无法攻破敌阵，即刻下令弓箭手发起攻击。一时间，天成军伤亡惨重，然而即便如此，天成军的将士们依旧半步不退，相反，董子鄂内心的血性被彻底激发了出来。“前进！”天成军开始缓缓向前推进，手中的巨斧在这拥挤的人群中极难施展开，但天成军的将士们毫无畏惧，他们的身后便是他们的家园，半步都不能退让！
“老董，我来了，狗鞑子受死吧！”董子鄂从来都不曾觉得李二标的声音如此悦耳动听，此刻听到却犹如天籁之音。只见李二标率领着一部天成军将士，如同一头勇猛的公牛般用身体撞开了女真人的阵型，好似一把锐利的尖刀直直地插进了女真人的阵营之中。“狗鞑子受死吧！”杨金也率军火速赶到城门处。黄衮见齐军如潮水般涌来，此刻的他也发了狠劲。今夜若不能攻下这天南城，日后必定更加艰难了。
“慕容罗，带着你的黑鸦子给我上！”一个相貌平平的中年男人从军阵中走出，在他身后是三百名全身穿着黑色铠甲，就连面部都被黑色面甲完全覆盖的士兵，紧紧跟随着慕容罗向着战场迈步而去。这支鲜卑皇室最为精锐的部队，一直隐藏在二皇子手中，今夜终于被派遣上了战场。只见这三百黑鸦子如同下山的猛虎一般，凶猛地扑向董子鄂部，一时间原本因援军的赶到而获得喘息之机的董子鄂部伤亡极其惨重，军阵瞬间就被这三百人如摧枯拉朽般击破！“堵住，赶紧堵住缺口！”董子鄂率领着亲卫疯狂地扑向敌人的精锐部队，但已然于事无补，女真人透过缺口如潮水般已然涌入了天南城。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关键时刻，吴飞宇终于率领亲军火速赶到，只见在吴飞宇军阵的前方赫然竖立着六架弩箭，在火把的映照下，巨大的箭头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寒光！“放！”随着吴飞宇一声令下，一架弩箭瞬间六箭齐发，只见六支如长枪般粗细的箭矢，以风驰电掣般的速度，如闪电般撞进女真军阵。那巨大的箭矢洞穿了一人之后，依旧去势不减，快速向前，一直贯穿了三人，才止住去势。六只弩箭，在女真大军中硬生生开出了六条触目惊心的血路，女真人被眼前这恐怖的一幕震惊得目瞪口呆。“放！”随后又是六支，再六支，六架弩箭连续发射完毕，女真冲入天南城的军队瞬间死伤狼藉。
每一支弩箭射出，都带着无与伦比的威力和气势，如狂风般席卷而过。箭头所到之处，血肉横飞，惨叫连连。女真士兵们惊恐地看着这些巨大的箭矢，它们仿佛是从地狱中射出的夺命凶器，带着无尽的死亡气息。一些女真人的脸上露出了极度的恐惧，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无助，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着。他们试图躲避，但那弩箭的速度和威力让他们无处可逃。
“杀！”在六架弩箭发射完后，吴飞宇率领着五百特战队员如猛虎下山般冲了上去。见自家伯爷到来，并且带来了如此恐怖的大杀器，天成军将士们士气大振，他们再次如潮水般冲向女真人。
与天成军相反，此刻的女真大军在见到齐军的大杀器后，他们士气低落至极。鲜卑族本就不是擅长攻坚的部队，此刻在遭受如此重大的伤亡后，他们脑海中唯一的念头便是撤退，黄衮亦是如此。“撤！”一场原本计划好的偷袭却演变成了艰难的攻坚战，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却依然没能攻进城去，黄衮的内心充满了极度的不甘，但他也无可奈何。女真人退去了，天南城却是一片狼藉，大火在城内熊熊燃烧着，吴飞宇也没法派大军追击，一切先以救火为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