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间令21:罪孽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顾杉与顾雍竟是父女关系,这就解释了为什么顾雍会屡次阻挠潘樾和映雪,难道他的所作所为真的是为了救自己的女儿吗?然而,事情远比看上去要复杂,众人心中依旧充满了疑惑。
潘樾率先提出心中疑问,“既然三姑娘是顾堂主的女儿,是济善堂的少堂主,那就是禾阳本地人,那为何还要让霜霜母亲收留,难道仅是方便自己挑选下手的目标吗?”
“没错!而且为何顾堂主对外称自己的孩子是儿子?没想到竟是女儿!”卓澜江也跟着发问。
顾杉眸光淡然,忽然仰头冷笑了起来,“你们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因为我爹他一直期盼有个儿子能够继承他的家业,但偏偏我是女儿身。我爹从小将我打扮成男孩子,并对外宣称,我是男子。逼我学武功,学如何打理济善堂,可我对这些根本不感兴趣。”
“我是个女孩子,我喜欢所有女孩子喜欢的东西。我喜欢漂亮的衣饰,喜欢打扮自己,还会动手做那些精美的衣饰。被我爹知道后,他就大发脾气,把我囚禁了起来,将我精心打造的成品尽数销毁,还对我施以重刑,逼迫我发誓今生不再碰那些东西,乖乖做他的「儿子」,将来好替他接管济善堂。”
“我不想欺骗他,也无法违背自己的良心去答应他的要求。因此,他便持续地将我囚禁,日复一日地痛击我,直到我屈服为止。在无尽的折磨中,我终于抓住了一次逃亡的机会,击昏了看守我的狱卒,拼尽全力逃了出来。可人海茫茫,我无处可去,遍体鳞伤的我最终支撑不住,倒在了街头,是峻哥救了我。”
顾杉把她那悲惨的往事含泪讲述给众人,目光转向高峻时,变得无比温和。
在顾杉几近绝望之际,是高峻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像一束温暖的阳光照亮了她的人生,给了她新的希望。
而对于高峻来说,顾杉亦是那个能理解他、能带给他快乐的人。因此,两人相知相爱,共结连理,婚后还迎来了一个可爱的女儿——宝儿。他们一家三口,抛开了过去的阴影,幸福快乐地生活着。
不幸的是,宝儿的诞生带来的喜悦并未持续太久。她自幼便患有一种怪病,众多大夫均无法医治。为了医治宝儿,高峻倾尽家财,尝试了各种办法,可依旧无法挽救她的性命,最终宝儿还是离他们而去。
夫妻俩无法接受这个残酷的事实,悲痛欲绝。顾杉更因此失去了生活的动力。她曾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命运的捉弄,即将迎来幸福的曙光,然而这一切都如泡影般破灭,她再次回到了原点。
高峻不愿他们的幸福生活就此画上句号,他突然想起了在洛云门时曾看到过关于五行献祭复活之术的记载。他决定采用这个方法,将宝儿带回他们身边。
当他向顾杉提出这个大胆的计划时,顾杉心中充满了矛盾。她深知,这样的做法无疑是在伤害其他生命,她内心无法接受。
但在高峻的坚持与劝说下,她对宝儿的思念最终战胜了道德的束缚,同意了他的计划。
后来,夫妻俩将宝儿的遗体冰封,以延缓腐败的过程,再带着沉重的心情重返禾阳,开始寻找合适的目标,以期实现他们的复活计划。
众人在听闻顾杉那悲惨的遭遇后,心中既涌起了对她无尽的怜悯,可同时又对这对夫妇残忍无情的行径感到愤慨。
映雪忍不住出言指责顾杉,“我知道因为宝儿的死,你很伤心难过。可你们为了复活她,竟然不惜以无辜者的生命为代价,用她们的生命来为宝儿续命。若是宝儿真的能够复活,她得知真相,心中会作何感想?她从小就背负着如此沉重的命案,怎会过得开心幸福?”
“我知道,你们挑选的目标都尽可能是有极大缺点的,比如李凤莲和绿翘,她们的行为确实令人不齿。她们在世人眼中是坏女人,在你们看来,她们死不足惜,但她们也是人。尤其是李凤莲,她有丈夫,有孩子,她的死,将会给她的家人带来无尽的伤痛。”
“还有小英和霜霜,她们又有什么错?你与霜霜虽非亲姐妹,但她母亲曾待你如亲人一般,并将绮绣坊交托于你。如果她泉下有知,得知你接管绮绣坊就是为了杀她女儿的话,该是何等的痛心与怨恨?”
“你指责父亲对你虐待,不给你应有的关爱。然而,可试问你又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吗?你弑杀人命,你与他又有什么不同?”
映雪的每一句话,就像锤子重重地击打在顾杉心上,给她带来难以忍受的痛楚。她的眼中燃烧着焦虑和痛苦的火焰,泪水如断线的珍珠般不停地流淌,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
“不,你们不理解我心中的痛苦!正因为我在成长过程中未曾感受过父爱,所以我更加珍视我的女儿。我要让宝儿体会到父母的关怀,成为一个幸福的孩子,同时,我也想成为一个好母亲。可是……”
顾杉悲伤至极,话语中带着哽咽,无法继续言说。她一抹泪水,转头直视着顾雍,双目怒放火焰。
“这个人根本不配为人父亲!你们以为他阻挠你们,就是想来救我吗?其实,他不过是担心我落入你们手里,他就会失去一件宝贵的东西。他所谓的救我,不过是想取回那件东西罢了。”
顾杉的这番话,在众人心中激起了巨大的疑惑。
“是什么东西?”潘樾好奇道。
顾杉没有回答,顾雍低着头,也没有回答。他像是被顾杉的话刺痛,感到羞愧,同时也为没能救自己未曾蒙面的外孙的死而感到难过。
众人交谈了这好长一段时间,阿泽也带人赶到,正欲与潘樾把三人带回衙门,顾杉却忽然提出一个要求。
“潘大人,我深知自己的罪孽深重,不可饶恕,一定会判死刑。但在我临终之前,我想恳请你满足我最后一个愿望。请允许我与我的父亲进行一场公平的决斗。”
“他给予了我生命,却未能好好养育我,尽到父亲的责任。我要把这一切都还给他,从今往后,我们之间再无瓜葛,即使死在他的剑下,我也无怨无悔。反正你这里那么多人,也不怕我们会逃走。”
潘樾在深思熟虑后,最终答应了顾杉的请求,命人暂时放开她与顾雍,让他们父女二人进行比武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