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修学旅行（二十七）
北海道以寒冷着名，这里的雪，不是那种温温柔柔含羞带怯，惹人怜爱的雪，要是用人来比喻，这雪绝对不是什么可爱的软妹子，而是好舞刀剑的男子。
这种大雪纷飞，或许与冰河世纪时灭绝无数物种，残酷中透着妖异美的雪花相近。
织田政用手接雪感叹间，就有好几道落雪划过的轨迹显现在坂柳的紫瞳上，坂柳微微侧头仔细想了一下，道：
“织田君觉得我像雪那样脆弱吗？这点我也不能反对，毕竟事实就是我是个一摔就碎的瓷娃娃嘛……只是我可是想活很久的，起码得让我这双美丽的眼睛见证一座座人类智慧的丰碑拔地而起，我至少想活到一百年后，说不定到时候我和织田君和惠酱，还能像今天这样赏景呢，不过我们看的景也许是外太空喔，所以可不能学樱花和雪那样转眼消逝。”
轻井泽嘴角上扬，道：“坂柳同学想的倒美，不过就算一百年后我还活着，那时我就是……一百一十七岁，哇！那也太恐怖了，我不要变得那么老，那样政早就不爱我了。”
织田政觉得好笑道：“都敢想那么科幻的事了，惠就不能觉得那时候会出现延缓衰老的技术吗？可能那时候一百多岁才算人生刚刚开始呢。”
“哈？”轻井泽作出略显夸张的表情。
织田政道：“远古时代，人类二十多岁生育完下一代就差不多该死了，现在二十多岁呢？才刚刚念完大学，要是读博士，那得三十多岁才离开校园步入社会，那么以后得过一百年才算成年也说不好呢。”
坂柳笑着说：“织田君很有想象力嘛，随着人类社会的复杂度上升，以及积累的越来越深的知……”
“停停停。”轻井泽打断道，“反正我感觉你们说的我都见不到呀，再说变成老奶奶有什么好的，那样再多的享受也消受不了了吧，我可不想走路都得住拐杖，那样太悲惨了。”
坂柳小脸一僵。
似乎这里就有个人没有拐杖的辅助就走不了路，大家都知道是谁。
织田政摇头笑道：“有栖挺住呀，惠也就是随口一说，她不懂事的嘛。”
轻井泽瞥见坂柳手里攥的紧紧的手杖，连忙道：“对不起，请你喝饮料可以原谅我吗？”
“只是道歉可没有诚……哦，惠打算请她喝饮料啊，没注意。”织田政习惯性说到一半，马上改口。
换来的自然是轻井泽气呼呼的瞪眼。
坂柳道：“饮料就不用了，我想和织田君单独聊聊，原本也没想到他会带轻井泽同学来。”
“好吧，我提醒你们，了望台上有旅馆装的监控哦，你们可不要做些奇怪的事。”轻井泽可爱的吐了一下舌头。
“多谢…提醒。”坂柳优雅道。
过了一会儿，等轻井泽下了楼梯，空旷的了望台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坂柳用黑色细手杖敲击了一下铺着雪的了望塔，发出雪被挤压的沙沙声。
“早上的情况我在这看到了，织田君又打败了绫小路呢，这是一次智谋战胜体力的案例，我可是很佩服的。”
“哦，然后呢？”
织田政的反应意外的平淡。
坂柳把秀发撩到耳后，道：“受到我这么聪明的女孩子的夸奖还不够吗？”
织田政开玩笑道：“我比较喜欢实际的，比如说奖励之类的。”
“没有，什么都没有，织田君是想我怎样呀？”坂柳把脑袋摇成拨浪鼓。
织田政忍不住看了一下她的手和薄薄的唇，心里顿时生出一股罪恶感，于是闭口不言。
“我们婚约的事，现在织田君是怎么想的？”坂柳问出了经典的问题，女生就是喜欢问男生对未来的打算，只是织田政不觉得这是考验，毕竟，他是在栉田和轻井泽间犹豫，坂柳与他少了很多男女之情。
也对，要是对坂柳产生了男女之情的话，那不像葛城说的那样成了人渣吗？
禽兽啊禽兽……织田政在心里自顾自忏悔。
见他许久不回答，坂柳又催促了一下。
织田政道：“没什么想法，走一步看一步好了。”
“低分回答。”坂柳认真地说。
“有栖跟绫小路在一个班里处的怎么样了？”他问。
坂柳皱了皱眉，道：“织田君，你知道的，白屋生都很会学习，运动方面也完全不会落下，绫小路更是其中佼佼者，要是比拼数据，织田君可能连普通白屋生都略有不如。”
“有栖这是很客气的说法了，不只是略有不如吧。”织田政丝毫不以为意道。
“但我发现白屋生存在一个问题。”坂柳轻声说。
织田政也生出几分好奇，道：“什么问题？是没有感情什么的吗？那都是老生常谈了。”
“白屋生离开白屋后就失去了进步的兴趣，具体的说，经过我长久以来派遣学生监视，我发现绫小路对书的兴趣很寡淡，也没见他有特别训练身体。”坂柳道。
织田政恍然，道：“这很正常，高强度被迫式学习本来就容易让人厌学，这点在学生群体中可以轻松观察到。身体方面可以参考退伍士兵，离开那种环境后，基本上过个一两年，身材和体力就会急剧下跌了。”
坂柳道：“所以说呀，绫小路清隆这个人这辈子的实力巅峰就是他从白屋离开的那一刻，之后就一直在走下坡路了，也许要是换成那时候的绫小路，那他跟阿部同学的决斗会是另一个结果。”
织田政“嗯”了一声。
坂柳忽然道：“从某个角度想，织田君要比他聪明很多很多，也狡猾很多很多。”
“为什么这么说？”织田政问。
“就是一种感觉，织田君的智慧是一种很干净的智慧。”坂柳轻声道。
“干净？第一次听到这种形容。”织田政抿嘴，摇了摇头。
坂柳突然道：“我想我大概明白为什么我会用干净这个词了，因为织田君的智计也好，策谋也好，都是从其他厉害人物那里学来的。就说看起来很简单的打雪仗，侧翼迂回、两线夹击、驱赶敌人进包围圈、引诱敌人追击、以多击少立于不败之地等等战术思想都是在历史图卷中上演了无数遍的，绫小路不是败给了织田君，而是输给了古往今来那一个个兵法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