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滑天下之大稽
燕王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面对轩辕瑾如此轻描淡写的语气，气得自己几乎内伤吐血。
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轩辕瑾，完全没想到一个躺在床上数年的病秧子，竟然敢生出争夺皇位之心，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别说他身体状况不允许，就算他完全痊愈，只单单一个北凰国血脉的身份，就注定他坐不上那个位子。
他到底哪来的痴心妄想？
“五弟若无别的事情，就请回吧。”轩辕瑾语气淡漠，“回去早些休息，明日早朝上好好为薛程山辩解。”
燕王僵立着，有心拂袖而去，却又实在担心受到薛程山的牵连。
一旦父皇审问薛程山报复锦王的原因，极有可能就会牵出当日在燕王府发生的事情，到时父皇只会更加震怒，薛家绝对逃不掉满门被诛的下场。
一想到这里，燕王就忍不住想把薛程山碎尸万段，尸体拖出去喂狗。
他当初怎么会娶薛家的女儿，给自己找了这么个不成器的舅子？
燕王僵硬地坐下来，缓了缓表情，试图说服轩辕瑾：“四皇兄，你身上流着北凰国血脉，父皇纵然再怎么宠你，也不会把皇位传给你，这是拿祖宗基业冒险——”
“他传不传是不是他的事，我争不争是我的事。”轩辕瑾面无表情地打断他的话，“事在人为。”
燕王面色沉郁：“你已下定决心，非争不可？”
“你若不想争，可以放弃。”轩辕瑾睨着他。
燕王咬牙冷道：“薛程山不过是个纨绔，他没有策划这一切的脑子，我想知道幕后主使者是谁。”
“可以。”轩辕瑾点头，“只要本王如愿，五弟想知道的都会知道。”
燕王面色阴郁，不发一语地起身离去。
轩辕瑾优雅啜了口茶，嘴角掠过一抹愉悦的弧度。
原来这就是掌控一切的感觉。
看着对方愤怒至极却无可奈何，最后不得不妥协，哪怕对自己恨之入骨也无计可施。
嗯，挺爽的。
怪不得人人都向往着至高无上的权力
因为只有站在最高处，才能让所有人匍匐脚下，让他们收起棱角，藏起不满，变得恭顺服从。
哪怕心里不愿意，也不得不这么做。
否则就有只有死路一条。
这就是所谓的生杀大权。
初尝到权力滋味的轩辕瑾，对这种感觉有点回味，有点沉迷，有点食髓知味。
……
翌日早朝上，果然有人提出吏部尚书之位空缺一事。
昭武帝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望着满朝文武：“诸位爱卿觉得吏部尚书一职，该由谁来担任？”
有人提议左侍郎薛源，然而薛源战战兢兢站在队列，根本不敢吭声，有人提议让户部尚书晏鸣暂掌吏部，或者直接把户部两位侍郎调一个到吏部。
因为吏部右侍郎和户部尚书先后被查办，吏部眼下就只有一位左侍郎薛源当家主事，分身乏术，根本应付不了吏部一大摊子的事情。
这也是燕王笃定薛源可以晋升的原因。
只要薛源能晋升尚书一职，那么朝中六部，就有两部在他的掌控之中，再加上他手里的巡防营，谁还敢跟他争锋？
可这一切计划都被轩辕瑾破坏了。
燕王想到轩辕瑾的野心勃勃，心头愤恨不已。
昭武帝目光落在萧子沐身上：“萧爱卿，你以为呢？”
“皇上，贤王殿下手里管着工部，燕王殿下手里有巡防营，就连安王都出去打仗攒军功，臣以为可以让锦王殿下进吏部历练一番。”萧子沐恭敬说道，“诸位皇子皆受百姓奉养，理当为国家效力。”
燕王缓缓转头看他看去，眼底浮现探究和怀疑。
萧首辅举荐锦王？
“四弟身体不好，首辅大人这样是不是强人所难？”贤王皱眉，“吏部繁忙，四弟的身体不知能不能吃得消。”
“暂时只是进去历练，能不能吃得消还要看情况。”萧子沐不疾不徐地淡笑，“皇子若不做事，便一直无法了解朝中情况，无法了解官员品行，以后若再有人陷害锦王，只怕锦王殿下连查找始作俑者都毫无头绪。”
贤王转头看了一眼燕王，见他表情难看，但对萧子沐的提议似乎并无反对的意思，心头不由狐疑。
燕王这是怎么了？
吏部尚书之位空缺，最有可能顶替这个位子的人不应该是燕王的岳父薛侍郎吗？
怎么他一点反应都没有？
“薛侍郎。”昭武帝也看到了薛源的沉默，心下奇怪，“你的意见呢？”
薛源一惊回神，连忙压下心头慌乱：“皇上，臣以为可以让锦王进吏部历练。”
昭武帝没说话，透着深思的目光缓缓扫视殿上一周。
他看见了燕王的恼怒和不甘，他在恼怒不甘什么？
看见了薛源的忐忑和惶恐，他在忐忑惶恐什么？
短短几天，吏部先后少了一个侍郎一个尚书，按照正常晋升惯例，薛源是最有希望升为尚书之人。
可今天看他这般反应，竟是对尚书一职毫无想法，或者说，是有什么比晋升更重要的事情困扰着他？
昭武帝眸光微深，沉默片刻，却是缓缓点头：“既然如此，就让锦王进吏部试试，不过他没有经验，薛爱卿还需多多提点才是。”
薛源出列，躬身开口：“臣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