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别来沾边
傍晚时分，一辆马车停在太子府大门外。
贺夫人贴身嬷嬷上前叩门，在新管家出去询问之后，贺夫人谦卑地开口：“我是太子妃的母亲，威武侯府夫人，请管家代为通传，就说我有事求见太子妃。”
管家闻言诧异：“皇上不是已经下过旨意，命威武侯夫人跟太子妃断绝母女关系了吗？夫人是不是说错了？”
贺夫人面色一僵，苍白地笑了笑：“皇上虽有旨意，可多年母女之情岂能说断就断？还望管家通传一声，太子妃若不愿意见，我这就离开。”
管家于是没再说什么，让她稍等，然后就转身进了内院，把事情跟负责内院事务的元嬷嬷说了。
元嬷嬷嗤笑一声，转身去禀报贺云曦。
贺云曦听完之后没有选择拒见，而是让元嬷嬷把她领去紫竹楼奉茶。
元嬷嬷应了是，亲自去太子府门外领人。
贺夫人松了口气，无视元嬷嬷嘲讽的眸子，安静无声地随她抵达紫竹楼。
抵达紫竹楼大厅，看见贺云曦坐在主位椅子上。
“臣妇见过太子妃。”贺夫人一改往日态度，恭恭敬敬地朝贺云曦行礼。
“贺夫人不必多礼。”贺云曦声音淡淡，“坐吧。”
贺夫人面色又是一僵，“贺夫人”这个称呼不但让她感到陌生，更是有种说不出来的难堪和狼狈。
她垂眸走到一旁坐下，右手不自觉地绞着帕子，面色微红：“今日冒昧打扰太子妃，是臣妇无礼在先，还望太子妃多多海涵。”
贺云曦端起茶盏：“夫人有话但说无妨。”
“云曦，以前是我不对，做了很多让你觉得不太公平的事情。”贺夫人垂眸，带着点低声下气讨好的口吻，“还望你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见识。”
她觉得不公平？
贺云曦沉默片刻：“夫人所言，我没听明白，什么叫‘我觉得不太公平的事情’？”
“就是……就是……”贺夫人面色青白交错，笑得勉强且尴尬，“我对嫣然更偏心一些，没有做到公正公平……”
“这不是很正常吗？”贺云曦微微挑眉，“毕竟你们是亲生的母女，这天下没有谁会不爱自己的亲生女儿，而去喜欢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
贺夫人滞了滞，突然不知该说什么好。
她原本想说偏心是自己的错，但有情可原。
就像贺云曦说的，天下没有哪个母亲会不疼自己亲生的孩子，而更喜欢一个跟自己非亲非故的人。
可这些原本应该是她的话让贺云曦说了，并且她还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反而让贺夫人不知该如何替自己辩解。
是啊，偏心自己的女儿很正常。
那么她们母女怎么就走到今天这般地步了呢？
两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如果只是单纯的偏心，她们的关系不会恶化到这般地步。
贺夫人想避重就轻，把一切归结于偏心显然是不对的。
准确来说，她对贺云曦是从未有过母女之情。
她甚至不止一次想跟她断绝关系，这不是偏心的问题，而是关系正式破裂，她甚至从未掩饰过对贺云曦的厌恶和仇视。
虽然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仇视从何而来。
明明当初刚把孩子带抱回家时，她也真心疼爱过一段时间，明明她们母女也有过温情的。
“我不怨恨你，也不会记仇。”贺云曦像是看出她心里的想法，淡淡开口，“只是既然关系已断，以后各不相干就行。威武侯府养我十六年，改日我会折算成金银送往侯府，另外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事情，我不会跟侯府计较，也不会利用权力针对你们，所以夫人不必担心。”
贺夫人几乎无地自容，垂着头，艰难挤出一句话来：“那……那我们能不能……能不能回到从前，继续……”
“不能。”贺云曦淡漠，“既往一切我不追究，不代表我不记得。”
贺夫人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云曦，虽然我是说了一些不好听的话，但你既然还记得侯府养育之恩，就应该懂得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生恩没有养恩大，侯府不需要金银，只要你把奕璋和奕鸿继续当你的兄长——”
“太子妃的兄长乃是沧澜国宸王，不是贺家两个薄情寡义的东西！”轩辕瑾走进来，俊美的脸上一片冷若冰霜，“以前避之唯恐不及，生怕孤和太子妃连累你们，怎么？现在想来求和了？断亲的旨意是父皇下的，贺夫人不如进宫去求父皇收回旨意如何？”
贺夫人脸颊发烫，匆忙起身朝轩辕瑾行礼：“臣妇……臣妇参见太子殿下。”
轩辕瑾冷哼一声：“太子妃心软，夫人以后别来沾边。”
“臣妇只是……只是觉得愧对云曦……”
轩辕瑾怒道：“夫人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直呼太子妃名讳。”
贺夫人脸色一白，连忙低头赔罪。
原来她连自己女儿的名字都不能叫了？
“以前费尽心机要跟云曦断绝关系，父皇如你所愿，下旨成全你的心愿，怎么贺夫人反而不情愿了呢？”轩辕瑾嗤笑，“明明有机会成为国舅夫人，做下一任皇帝的岳母，却自己亲手毁了这一切，连诰命夫人都没保住，夫人是不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贺夫人脸色青白，无地自容：“太子殿下……”
“回去吧。”轩辕瑾懒得多说什么，“云曦心善，不会针对威武侯府，但请夫人有点自知之明，以后别再来攀亲带故。我家太子妃现在是沧澜国公主，不再是你侯府养女。”
贺夫人脸颊一阵阵发烫，再也待不下去，狼狈离开。
轩辕瑾对着她的背影冷哼：“现在后悔？早干什么去了？”
贺云曦挑眉，目光落在他脸上：“太子殿下越来越有储君风范了。”
“错。”轩辕瑾拉她起身，挽着她的手往外走去，“维护自己的妻子，是每一个丈夫都该有的担当，跟我是不是储君没有一点关系。”
顿了顿，“不过为夫最近确实有了点做储君的风度，多亏吾妻教导有方。”
贺云曦沉默片刻：“康平愿意前往沧澜国吗？”
“瞧她在宫宴上那副女大不中留的样子，想来是愿意的。”轩辕瑾淡道，“何况路途虽远了些，但放眼整个楚国，根本找不到比宸王更优秀的男子，连德妃都没有反对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