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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残酷之事,唯爱之人(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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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身着墨黑的西装,行为举止都和我们有莫大的差别,待客的选择也并非有味的饮品而是更加适宜各类人群的白水,即便是与没那么懂得礼仪的家伙面谈,也依然风度尚存。

    “原谅我不清楚您对于茶水的口味偏好,不过既然是为了办正事而来的话,相信两位也不会因此而计较得失,对吧?夏辉先生,矢车菊小姐。”

    就像是他在房间里面挂满排列有序的壁画那样,玩艺术的人群达到一定社会阶层后总是会按照自己欣赏的那样去大肆布置全局。

    “确实如您所说那样没错,既然大家的时间都很宝贵,我想可以适当跳过一些客套话直接切入正题如何?‘收藏家’先生?”

    尤其是当我注意到那仿佛在鉴赏玩物般的眼神并非在于自己,而是身边精心打扮好的矢车菊那小家伙时,便更是如此确信。

    “当然,当然!我很清楚您此行的目的非常紧迫,不过先恕我冒昧提醒,若不是因为秋先生他向我请求的话,本是并不太想浪费时间在您身上的就是了……”

    微眯双眼,不慌不忙地捋着嘴角发白的胡须,“收藏家”深知自己占据着主导地位,他也在此摊牌表示了会好好利用这种地位的意思。

    可惜令我无奈的是,对方所说的话语并不为过,若不是本身就已经在艺术界相当具有名气的秋先生帮忙介绍,自己就算把整个新海翻天覆地,大概也和他们这些人扯呼不到一起。

    对于“艺术”理念本身的偏执追求,也许是每个名为艺术家的“疯子”都共有的冠冕。

    “但话又说回来,没必要上来就把关系闹的这么僵,何况我很好奇为了从我这边得到想要的东西,夏辉先生您又会肯付出多少代价呢?”

    谈判的开始总是循序渐进的,在这个过程中往往人们也会因此失去或获得远超预期的利润,不管是地下那些肮脏的交易还是塔里面腐败的高层,对此的本质并没有什么不同。

    而我,没有那么多功夫去和对方打太极,所以会直接拿出自己的最大筹码来决胜。

    “有关这孩子你想要知道的一切,用以弥补‘猎狐’从中作祟夺走的机会,怎么样?”

    轻拍矢车菊的肩膀,像我们早先计划好的那样,她便深吸一口气摘下了兜帽,将自己隐私的两只柔软猫耳暴露出来,颤抖着略带些不安的情绪。

    “看样子……您调查过我了对吧,夏辉先生?”

    似乎是没能料到这出,“收藏家”顿时睁大了双眼,不过很快又重新调整好了那副不为所动的姿态,尽管这并不能代表他的想法,然而若做到这般也绝不可能轻易放弃就是。

    “或者说该叫您‘处理人’先生?哦,那都无所谓了吧。抱歉有些失态,不过我确实没有想到您居然会搬出这样的筹码来,甚至于连‘猎狐’先生和我的事情都知晓的话……”

    果然是那样没错,这位楚楚可怜的小姐就是去年我想要从市外钢铁厂那些工人手上买来的商品是吗——对于“收藏家”的这番言论,我只是保持沉默,并不想做出任何立场的回答。

    “哎呀,这可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从那时起我就常常念想像她这么美丽的尤物如果属于我的话……该是多么一件美妙的事情啊!”

    他长伸双臂,就好像无可满足的蟒蛇那般充满了欲望,直咬着矢车菊不放。

    “知道吗,夏辉先生,我不介意为这块宝石而支付更多的钞票,实际上如果可以的话,我想立刻签下自己的名字……但您也清楚,我不仅仅是‘收藏家’,更是‘艺术家’对吧?”

    那似乎就在明示自己不仅仅满足于此,说到底标榜自己“艺术家”身份的家伙又怎么会轻易满足唾手可得的事物呢?

    毕竟大部分时候,“过程”要比“结果”能够更加刺激他们这类人的灵感,所以我只好稍微让步几寸,点头以示“收藏家”继续说下去。

    “呵呵,放轻松,年轻人,我并非什么魔鬼!不过到底是什么驱使您做出把一条鲜活的生命摆上这恶臭餐桌的决定?对此我相当好奇。”

    “……您很在意这个?”

    出乎意料,率先开口的并非是我,而是终于抬起头来正视着对方的矢车菊。

    “矢车菊以为您只是把矢车菊当作静物似的商品而已……毕竟当初的您就是这样看待矢车菊的不是么?为什么现在要问这些?”

    很显然,尽管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实际在真的面对过去阴影时的表现依然充斥着本能的恐惧,所以小家伙她才会颤抖着,也为此踌躇着。

    “哈,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您似乎还不会说话来着,对吧?”

    “收藏家”并没有直接回答小家伙的问题,只是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她。

    “哦,请不要误会,我之所以要问这些,只是因为在我们行业的规则里面,您现在只算得上是夏辉先生的‘所有物’而已,毕竟确保交易品的完好无损可是非常重要的环节。”

    就像是“宠物”的意思,说白了对方就没有把矢车菊她看作人类对待。

    “‘所有物’……?这种说法根本就……!”

    对于这样的回答,小家伙几乎是理所当然的无可接受,毕竟对于她来说否认我们之间的关系本身就是种恶意,因而并不关乎其合理性。

    “到此为止吧,您刚刚是说,想要知道我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对么?”

    在矢车菊表现出更加过激的行为之前,我伸手示意停止了那个话题,见状小家伙她也没说什么,只是低下头重新保持了沉默。

    “那是否有些太私人了?这对我们的交易有任何直接影响么?”

    可以的话,我并不想告诉任何有关矢车菊的事情给对方,然而为了帮助我去拿到那至关重要的信息,她却愿意做出足够的让步。

    “怎么说呢……夏辉先生,正如您好奇我手上的情报那样,我也相当好奇在您的世界中她所占的份量,可以理解吗?”

    份量吗?我几乎是下意识的想要脱口而出那个答案,但“收藏家”只是摇了摇头,使自己瞬间终止了这个想法。

    “不用这么着急,我从这位小姐的身上看得出她受到了悉心的照料,而既然如此重视对方的话,您提出的筹码就未免有些……出卖她的意思,是吧?我是这样理解的。”

    “‘出卖’……那可真是很言重的说法啊,‘收藏家’先生。”

    也许是对这个词汇过于敏感,小家伙她紧紧攥住了拳头,那副紧绷的模样只差就要直接重拳出击了。

    “难道这样说会冒犯到您么?但毕竟现实就是这样,您拿出筹码,我提供您想要的东西,大家的交易在形式上非常传统,且完全出于自愿。”

    拿起水杯轻抿两下,“收藏家”完全是一副悠然自得的神情,仿佛局面完全在他的手中控制着,没有任何想要松懈的意思。

    “所以我才会相当好奇,假设我同意了您的筹码,将这位小姐收入囊中以后,无数个日夜里面您真的可以心安理得的活下去吗?”

    想要给我施加道德上的束缚么,然而自己深知从“收藏家”他试图用金钱买到小家伙这条生命的时候,就已经无所谓这种东西会说出口的任何压力了。

    “但是否答应的选择权在您,这不是我自己单方面做出的选择。”

    “话虽如此,然而最先拿出来小姐她的还是您啊,所以说——”

    “抱歉打断您,‘收藏家’先生,可您似乎误会了些什么。”

    差不多也受够了对方的把戏,我便不再顾忌发言顺序的礼仪。

    “我可从来没有表示过要把矢车菊她本人给您,对吧?交易的前提是确认彼此拿出的筹码,而我的筹码并不是您想的那样……‘无情’。”

    “……什么?”

    大概是出于震惊,也可能是单纯的不理解,总之他睁大了双眸,那浑浊灰暗的眼瞳中尽是失望与愤怒的颜色。

    “至于这样表现么,‘收藏家’先生?”

    我单手拥抱着矢车菊,小家伙也似乎没有预料到这样的动作,猛地抬起了脑袋。

    “说到底,我自始至终提出的筹码都是‘有关这孩子你想要知道的一切’而并非是放手将她相让,看来您的那份激动也让自己失去了判断基本的理智,毕竟——”

    刻意的停顿,我侧过目光看向矢车菊,那副惹人怜爱的模样从未发生过改变,也仍占据着我内心中相当的份量。

    “毕竟,她可不是什么‘所有物’,而是我视如己出的珍贵‘家人’,绝不会轻易让人伤害的存在,正如同‘猎狐’他愚蠢的下场那般清晰,明白了吗?”

    底线之所以为底线,就在于它不可碰触,而我搬出“猎狐”的意思便正是如此。

    “……呵呵,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是我误会了您的想法啊,夏辉先生……”

    短暂的冷静后,“收藏家”恢复了开始的平和语气,接着便直接向后一靠,倚仰在了沙发上。

    “我原本还想着,说出‘如果我拒绝您的话怎么样’这种话来试探,不过现在已经充分明白了那真是一个愚蠢无比的主意……”

    如果您是抱着这样的态度来“谈判”的话,相信结局只会有一种,那便是不择手段也要拿到自己想要的情报——大概是意识到这样的事实,他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哦,放心好了,我是不会愚蠢到和杀掉‘猎狐’的‘处理人’作对的……您那非人般的行事风格和所作所为会招致远超利润的灾祸,相信我们都很确认这件事,没错……”

    “是吗?我还以为您作为‘收藏家’不会轻易做出妥协呢。”

    “在成为‘收藏家’之前,我也不过是个普通人而已,有自己的家庭也有自己的幸福……不过在亲手葬送自己的女儿后,便什么都没有了。”

    家庭吗,我有预感这是相当沉重的话题,每每谈到类似的事情都是如此,所以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看着对方起身从角落的柜子旁抽出了画架与纸张。

    “既然这样的话,我也不作什么很为难您的要求了,只要肯让我为小姐画一张肖像当作自己的收藏就好,您的意见如何呢?夏辉先生?”

    “……就只是这样吗?”

    虽然有所顾忌,但在征询小家伙的见解后她却表示可以接受,于是我们便顺利达成了交易,尽管我并不清楚对方究竟是何意图。

    “您很疑虑吗?也许看来是很奇怪没错,然而不妨设想一下,假如当初我顺利买下了这位小姐,您猜我会怎么样对待她呢?”

    这并不是个问题,“收藏家”挥舞着画笔,他的手法相当熟练,作为艺术家本身是相当不含糊的,也能够边绘画边分出注意力和我聊天。

    “答案是我会抚养她,并且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养大,以此来弥补曾经的遗憾,虽然现在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不过在知道您的所作所为后,大概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就是了。”

    “但那终归是人口买卖,不是么?”

    以破坏另一个家庭的圆满来填补自己家庭的缺失,哪怕本意如“收藏家”所说的如此,也绝不可能被原谅。

    “谁又能否认呢?所以我才千方百计打听到有关这些‘猫耳人类’的事情……她们并非人类,也理所当然的不享受人权,所以会被肆无忌惮的对待,在我们(人类)的社会里宛如虫豸。”

    我很想反驳他,可那些都是实话,如果矢车菊要在社会上生活,未来绝对绕不开这个问题,但这并不代表我认同他的想法。

    “相信我,塔里面的某些人早就知道她们的存在了……也许事情的真相远比我们所能想到最黑暗恶心的事情还要更加的难以令人接受,如果不能改变现状,您就只能去接受它,夏辉先生……”

    “我知道,也不需要你来教我怎么做。”

    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它会让我感到无力,并且充满自己长久以来想要抛弃的憎恨。

    “所以,承诺给我的情报到底是什么?”

    花了相当长的时间,那幅肖像画完成的模样几乎和矢车菊本人如出一辙,也并没有什么艺术加工过的手法,只是相当朴素的一张画。

    “秋先生拜托我的人脉去调查有关沐雪小姐家人死因的事情,虽然并没有得到准确的答案,然而若是能够找张宏先生去谈的话,您也许就可以得到结果,不过他已经入狱了来着。”

    收拾起画具,“收藏家”给予我的答复有些模棱两可,而有关“张宏”这个名字在此之前我就已经听秋先生提过了,现在看来大概只是拿来勾我的饵罢了。

    “这似乎并不能让我信服,而既然他已经入狱了的话,想要会见可是非常麻烦的事情,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

    站起身来,我帮矢车菊按摩着有些僵硬的身体,对于“收藏家”的情报仍保持咄咄逼人的强硬态度。

    “……他曾以心理医生的身份接近过沐雪小姐的母亲,就这点上来说,我认为已经是目前最为关键的情报了。”

    深深叹出一口气,“收藏家”的面色凝重起来,浑身上下也透露出不好的气味。

    “但更重要的是,张宏先生曾经很缺钱,听闻他的儿子混迹地下,为了保住儿子惹出的乱子就花了很多很多钱,也就在这个时期他与沐雪小姐的母亲接触……”

    混地下的倒霉儿子,说实话我大概明白这两件事的关联在哪里了,不过还是选择继续听对方说完。

    “虽然其母自杀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但一个极度缺钱的人碰上因彩票而发大财的家庭很难不会让人联想些什么,尤其是在考虑到之后他被捕的原因后更是如此。”

    “被捕的理由?”

    “……您不知道吗?这可是和您息息相关的事情啊。”

    我一时没明白他在说些什么,然而直觉却告诉自己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因故意杀人罪被判无期,庭审记录里他声称是‘处理人’害死了自己的孩子,所以他为了报复‘处理人’,才选择杀害了对方最珍视的女友……‘爱’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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