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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墨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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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拥抱的安心相当具有份量,当矢车菊这么做的时候,她紧紧搂着蜷缩在自己怀里的妹妹,细心细致地抚摸起来那墨黑色的蓬乱短发,就在那完全不足以支撑两人位置的座椅上,彼此亲昵的不禁令我心情复杂,也让外面围观的警察纷纷投来意味深长的目光。

    “姐姐……姐姐……再多一点……我想要将姐姐现在的‘气味’……全部印在脑海里面……”

    “乖哦,别害怕,矢车菊就在这里,哪里都不会再去了喵……”

    说着有些奇怪的话,不过考虑到如果以小家伙那种身份的情况后,似乎也就正常许多了,而考虑到是分别已久的重逢,我实在不忍心开口打断她们之间的交流,何况眼下所有的事情都已经得到了控制,稍微贪心一点也是会被默许的表现。

    “看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多亏有您在这里,夏辉先生,不然就以那孩子给我们带来的麻烦来看,论审问的流程还不知道会多棘手呢。”

    “是吗?我想这样的美誉还是留给矢车菊那小家伙吧,毕竟抓捕行动中自己也确实没怎么出力,而且能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的坐下来,也都是托她努力的结果,对吧?”

    大概是已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为好,坐在自己身边的“白鸟”有些尴尬地搭上了话,而作为陪同人员,她原本并不负责这次的程序,然而在多名警察尝试进入审讯室惊吓到那女孩无果后,不得已才做出这样的选择。

    “那女孩很担惊受怕呢……就像是一只警惕的小猫似的,对陌生人完全保持着戒备……”

    和初遇时的表现截然相反,“白鸟”自言自语般的低语不禁让自己想起来最早对方所展现出的攻击性,不论怎么看都和现在这副模样完全搭不着边,很难想象暴力与软弱的特征会在短短半个多月内同时出现在那女孩的身上。

    “妹妹在反省了喵,矢车菊讲明白了道理,所以她可能会有些激动,还请不要让含有‘愤怒’或是‘不安’情绪意味的人接近喵,夏辉。”

    这就是小家伙在之前所向我传达的理由,说实话有点不知道该从哪里吐槽,当我看见她亲爱的妹妹被自己揍得鼻青脸肿的画面时,就大概理解了矢车菊她所谓的“讲道理”究竟是什么样的手段了,顿时不免心生寒意。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她不会对我或者‘白鸟’警官你做出过激表现的原因啊……同理心的共情就像是绷带,能够好好处理和治愈伤口,并非火上浇油……”

    自己本身就不想要伤害小家伙和她的妹妹,而“白鸟”尽管自己的父亲卅警官被对方袭击,却源于“家人”这样感情的重量,当面对那女孩的时候更多的是“理解”和设身处地的关怀,基于这样的理由,所以才会让其感到舒缓。

    当然,我打赌开始设想的只是单纯“男同志不行的话,就派个女同志上去试试”类似的尝试,然后碰巧喊来了和案件有关的“白鸟”而已,又误打误撞意外地契合罢了。

    “什么?夏辉先生?您的意思是……?”

    “哦,没什么,简单的思索罢了,无关紧要,还是把重心放回审讯来吧,‘白鸟’警官。”

    很显然她并没有理解自己的话,也算意料之中的范围,单从穿衣打扮上来说,现在的“白鸟”依然身着常服,而唯独把那个黑框眼镜换了下来,多少也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话虽如此,这种情况又该怎么样开始呢……”

    头疼似的揉了揉脑袋,对此颇为感到困扰的“白鸟”几乎和自己的想法不约而同,明明对方可以用言语来交流,但不知为何,她给我的感觉要比小家伙最开始还要难以相处。

    “夏辉先生,姑且先从最简单的问题开始吧……比如名字和年龄?”

    “嗯,‘白鸟’警官,虽然我知道这并不怪你,但是却选择了最为困难的两个问题呢。”

    说到这个,在“白鸟”她满脸震惊的表情下,我娓娓道来了有关小家伙和她妹妹的情况,除了“矢车菊”这个名字以外,能说上来的内容并不多,而甚至于所谓的年龄,也只是从外表上大概的判断而已,并没有得到确认的证实。

    “大概是因为对此并不重视吧,说到底我也很难以置信,不过考虑到她们本身的存在就已经够离谱了,所以似乎也就没那么难以理解了。”

    类似的话,自己好像也说过很多次了,总而言之就是那回事,否则也不至于让我们一直称呼她为“那女孩”了,缺乏“名字”这个标签,也许对于矢车菊她们原本的生活而言并没有什么影响,只是当问题抛在人类社会的时候,就显得非常苦恼了。

    “不要紧的,夏辉,矢车菊会帮忙的,妹妹她只是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基本的交流还是没问题喵。”

    能够明晰自己的想法,对于小家伙读心似的行为,我好像也已经逐渐习惯了,对此并没有太多在意的地方,只是对她笑了笑并摆摆手表示道:

    “哈哈,有你这个好姐姐做担保,就放心许多了,相信慢慢来的话,总是能解开误会的。”

    理想化的思维,不过也挺好的,对于习惯了各种悲剧故事的人们,合家欢的大团圆结局也许俗不可耐,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幸福,求之不得的现实。

    然而,随着接下来的问话,渐渐的事情却又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了起来。

    “然后……我、我就来到了新海市……在郊区附近袭击了那些人类,被说服加入了他们……而妈妈在交待好要我找到姐姐后……就、就离开了……”

    “……离开了?”

    这样的回答,出自那女孩口中的时候,就连矢车菊也为之不可理解地瞪大了双眼,而对于在场所有人的神情,她似乎略微被吓到了般,颤颤巍巍地继续解释了起来:

    “是、是的,我没有说谎……妈妈她带我来到了这里,但是很快就离开了……说、说是要去确认一位重要之人的现状,等到自己找到姐姐后,不出意外的话就、就会过来……”

    然而她却食言了——这样的话我并没有说出口,虽然大概率也躲不过她们的读心,不过对于坚信自己母亲的孩子来说,如此讲来还是略显残酷了,最终在稍作犹豫后,自己选择了另一种较为委婉的方式开口道:

    “这样啊……她肯定也有自己为难的理由吧……至少你确实成功了不是么?知道在这样庞大的城市里面找到了姐姐,也一定会感到骄傲吧?”

    “嗯……我想要和姐姐回家……妈妈肯定会开心的……”

    放松了些许的扭捏动作,该说本质上来讲还是小孩子的缘故吗,那女孩的心智并不成熟,倒也像那个年纪该有的单纯,在听到自己的话后便破涕而笑,也终于肯正面看向了我们。

    “太好了,姐姐……一年多了,我们终于可以团聚了……回去以后你绝对想不到家乡有什么样的变化……再陪我去树林里面捉迷藏吧……姐姐……”

    “唔……妹妹……太、太用力了喵……矢车菊有点难受……”

    不知道是刻意报复还是单纯没有把握好力度,她们之间的互动总是会给我一种不小心就会弄伤对方的感觉,对此只好无奈地摇了摇头,转而看向认真在整理记录的“白鸟”,也不忍打扰她,便通过耳机对外面的“利剑”问道:

    “怎么样,大概情况你也都了解了,所以警方的意见如何?对于那女孩的处理,如果有可能的话,我还是想要请求从轻处罚……”

    “……夏辉先生,这也不是我一个人就可以决定的事情,至少要等到开完会议后,才能讨论出一个初步的结果来。”

    该说是不出意料吗,想来也是如此,不管对方的身份再怎么样特殊,对于社会造成的危害也是实打实的存在而难以抹去,更何况她还为此袭击了警察,就算面临再怎么样严厉的惩戒,也无话可说。

    即便如此,我还是想要尽可能为其争取一下,至少可以陪伴在矢车菊身边,不至于在好不容易的重逢后,又要再度分别十数年甚至数十年的难过,那样实在过于残忍了,对于这样的孩子来说,恐怕根本无可接受。

    “如果要让你来处置她的话,会选择怎么做呢?夏辉先生?”

    “什么?”

    察觉到自己的沉默后,“利剑”他突然将问题递到了我的身上来,大概是想要我设身处地去全方面的思索吧,如果站在警察的角度来说,如果站在受害者的角度来说,就不能单凭一厢情愿来处事,必须做出让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行动来。

    如此来说,那简直就像是三年前我被警方拘捕时候一样啊,或许我和那女孩之间的共同点远比开始设想的还要更多。

    “……是我的话,大概会根据她实际造成的影响来判断吧……协助贩毒、袭警、破坏他人财产、故意伤害……不管哪一条拎出来,都不可小觑吧……”

    “夏辉先生?”

    注意到自己的言语,“白鸟”她有些疑虑地扭过了头,所溢于言表的关心触目可及,然而我却并没有过多选择停留,只是深呼一口气后,说出了自己最为真切的想法来:

    “可是,即便如此,作为曾被人类深深伤害过的她们,我也保有那份理解的心意,在根本无可融入社会的前提下,为了找回重要的家人……这些那女孩她所承担的负重,自己也认为需要得到应有的尊重才对……毕竟说到底——”

    停顿的两秒内,脑海里浮现出的尽是矢车菊她过往的遭遇,那些被深深烙印的痛苦记忆,此时此刻已经仿佛与自己融为了一体,来做出维护“妹妹”的抉择:

    “说到底,最先错的一方是我们(人类)不是么?因为无法包容和视之为异类的冷血,在做出过分的事情后就已经失去了道德的制高点……在以文明而著称的社会。”

    “那你的意思就是……想要放过那女孩咯?我可以这样理解吧?”

    不清楚对方的真实意图,但若是像卅警官说的那样,为了追求和坚定“正义”的恪守,我会相信这些名为“警察”的付出者,也是作为自己对于整个社会而言,底线般的信念。

    “……没错,我想要你们可以放过她,否则对于矢车菊那小家伙为此而付出的一切努力来说,不也等于失望般的付诸东流了么?‘利剑’警官?”

    “哈……!难怪卅队会这么夸赞你小子,我也终于清楚为什么三年前的集会血案,他们最后会将‘处理人’无罪释放了!”

    爽朗的笑声非常出乎意料,几乎令我没反应过来,而紧接着的话语则更加让自己所感到无以复加的感谢与欣慰:

    “好吧,我会如实按照夏辉先生你的意愿去尽可能为那女孩争取无罪处理的,最差的情况,也会搬出李博士那家伙来救场,他可是对这些家伙如获至宝般重视呢!至少不会闹到法庭上让那些大人们为难了,哈哈!”

    “除开李博士那一段有点抽象……其它的方面,我会铭记在心的,‘利剑’警官。”

    取下耳机,意味着审讯的流程终于结束,大抵外面的警察也陆陆续续准备离开了,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白鸟”依然满头雾水,有些紧张地抓着我的衣袖问道:

    “等一下,这就结束了吗?所以我到底是过来干什么的?吉祥物吗?”

    “啊?谁知道呢?抱怨的话可以留给你的父亲去说,他肯定很乐意听这次审讯的过程和结果,权当次视听学习如何?我看倒也不是不能接受,对吧?”

    笑呵呵地站起来后,自己留下了“白鸟”抽搐着眼角颇为无语的模样继续坐着,而走到了已经分开的小家伙和那女孩面前,刚想伸出手来,却似乎吓到了黑发的小家伙,让她一瞬间就躲到了姐姐的背后去。

    “我好像有些不太受欢迎啊?你退后一步的动作是认真的吗?那可是有些让自己伤心哦……”

    “对、对不起……我还是有些不太熟悉和您的交流……下意识的就……”

    一边道着歉,女孩她一边缓缓从矢车菊的身后挪了出来,而见状我则不禁在心中感慨起来,卸下那副强硬的伪装后,她居然要比矢车菊还要表现的本性软弱,难免会让自己心生怜爱,忍不住就去轻轻揉起了那墨色的头顶。

    “那个……请、请您停下……这样有点……我还不太适应……”

    然而这样唐突的举动似乎有些适得其反,于是在诚恳的道歉后,我故作暖场地咳嗽了两声,接着和早已看穿自己心思的小家伙对了眼视线,将手伸进了自己的口袋里,同时说道:

    “你的姐姐,矢车菊她,本来确实遭到了虐待,就如同其身体上挥之不去的旧伤那样,苦痛的过去无法改变,但对于未来而言,你们的年纪还尚小,仍有相当多的时间可以去冲淡这不美好的记忆……”

    摸索一番后,我抓起了那条带状的东西,是警方想要我交给那女孩的物件,然而却并不急着拿出来,只是深情地蹲下,试图正视着她那因躲避而低下的橙金色双眸。

    “如果你愿意的话,在妈妈来找你们之前,我可以像照顾你姐姐矢车菊那样来照顾你,为你提供满足温饱的住处,也会尽量满足不太过分的请求,不索取任何的付出或是回报,单单这样的条件,自己还是愿意放开的。”

    腾出一只手来,我用随身携带的纸巾为女孩擦去象征着懦弱的眼泪,而经过前面言语的铺垫,她再没有其它的动作,只是任由自己继续下去。

    “……名字……我也能够拥有吗……?”

    短暂的沉默后,女孩突然抬起头来,在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样的内心挣扎后,她所吐露出的真情,居然是有关“名字”的在意吗?

    “矢车菊……姐姐的名字是您为她起的吧?我以前认为名字这样的东西并没有什么用……可是在姐姐她不断称呼自己为‘矢车菊’的过程中……自己也有些好奇起来,为什么单单一个名字就可以让她如此重视……现在的话,似乎也有点理解了过来……”

    “妹妹……?”

    超脱预期的结果,似乎并没有在小家伙的设想内,而即便如此女孩她也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再一次提高了音量,用着同样稚嫩且沙哑的语气重复道:

    “所以说……名字的话……我也能够拥有吗……?”

    渴望获得“标签”,这样的选择究竟是为了谁呢?对此我并不清楚,然而那认真的执着却猛然牵动了自己的心灵,回想起最早为矢车菊取名字的时候,那份由衷祝福的感情。

    “……‘墨菊’……怎么样?名字的话……就叫你‘墨菊’如何?”

    那黑色的短发,如果拿矢车菊她亮银色的存在对比,就会让我想到“墨菊”这种花卉,虽然并非纯黑,然而若要问到第一印象的话,女孩就是如此会让自己说出这样的名字来。

    “‘墨菊’……‘墨菊’啊……‘墨菊’……”

    思索的过程并没有持续很久,喃喃念叨着名字的女孩接受了自己的馈赠,而终于流露出了那如同小家伙般灿烂的笑容,宣告了名为“接受”的答案:

    “嗯……!谢谢您!我的名字叫做墨菊……谢谢您拯救了姐姐……也谢谢您拯救了我……这份感激的心情……墨菊会永远、永远牢记在心,视为同等家人般重要的存在……”

    “喜欢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看到女孩这样的表现,自己也不禁松了一口气,接着不顾小家伙和“白鸟”的视线,我取出了定位用的手环,就这样调节好打开为其戴在了脖子上,宛如项圈似的牢牢“抓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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