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千万不要是容秋

    翌日。

    澄心堂。

    “今日大家精神面貌都很好啊！想必是都很期待考校的成绩吧！”魏夫子见堂下众人个个神采奕奕，穿着打扮都比往日光鲜不少打趣道。

    堂下顿时起了一片欢笑声，考校成绩又有几人关心，她们最关心的可是在陆状元心里能留个好印象！

    “好了！让陆先生为大家念诵考校成绩吧！”魏夫子说罢笑吟吟地站到了讲台侧面。

    陆成今日穿了一袭淡绿色竹叶纹缎袍，冠发高束，的确有几分逸然之姿。

    容秋努力让自己脸上不露出厌恶的神情，淡笑地看着台上的陆成，二人眼神交汇时，佯装出一丝羞涩和仰慕。

    果然陆成神态隐隐多了几分自傲，潇洒地一展广袖，拈起案上的考卷开始评起来。

    “……”

    “现在还有第一甲的三个名次未报。堂下的同学可以猜猜谁是第一甲第一名？”

    现只有容筠、容秋、容漪的名次还未公布，一时嘈杂声起，众人都嚷着与自己交好的人名。

    堂上就属李纹莲嚷的声音最大，只见她虽然自己名次落后，但丝毫不放在心上，举着手与有荣焉道：“肯定是容筠！容筠一向是才学过人，文章诗词作的都好！”

    陆成见堂上争论不休，有愈演愈烈之势，笑着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刚刚大家的热烈讨论都有各自的道理，不过…”

    他顿了顿，又卖关子道：“此人虽不是众望所归，但是就此次考校来说，乃是当之无愧的第一甲第一名！”

    一语未了，只见原本志得意满的容筠闻言脸上立时褪尽了血色。

    她将目光投向了容秋所在的位置上，只见容秋仿佛游离于纷争之外，正垂首对着面前的书页沉思着。

    这份淡定从容更让容筠妒火更盛，她昨夜一夜未眠都在幻想着今日能在学堂上，在陆成面前，压过容秋一头。

    好让陆成对自己刮目相看，好让自己近日来连连挫败的自信心恢复几分。

    千万不要是容秋！是容漪都可以！容筠紧张地闭上眼睛默默祈祷起来。

    “容秋！”

    这道声音如同一记重锤砸向了容筠，刹那间，容筠面如金纸，脸上露出挫败的痛苦神色。

    堂上的魏夫子注意到了容筠的异样，连忙出声安慰道：“此次考校老朽也是有些出乎意料，第一名和第二名确实不分伯仲。”

    “一个诗词作的出色，一个文章字字珠玑，实在难以抉择，最后和陆先生再三商议才决定容秋为第一甲第一名，容筠为第一甲第二名！”

    说着，又鼓励道：“大家都继续努力，以对手为师，才能有所突破嘛！”

    “好了，让陆先生为大家品评一下容秋的文章！”

    说到此处，魏夫子神采飞扬起来，连连赞道：“容秋同学，虽然诗词一道略差些，有些题目也空漏了，但是这篇文章实在出乎意料，依我之见，不输科举考场上的学子！”

    陆成也应和着点点头，“这篇文章的见识胸襟确让陆某叹服。”

    “先生快别卖关子了！快给我们见识见识吧！”李纹莲听着二人一捧一夸，又瞥见容筠郁郁的神色心里早就不耐烦了，连忙催道。

    陆成了然一笑，随即诵声道：“人性之善与不善，犹水之无分于东西也。

    “决诸东方则东流，决诸西方则西流，概情势而定。若论人皆本善，何来幼子虐杀畜物？又何来亲子弑父？”

    “若性本善，顺之而无不善则为伪善，顺，即顺从，天下诸事岂能尽顺其意，稍有不顺，便抛却本善，此岂能为真善。”

    “余以为，生之为性，各人本性迥异，唯有在面临关乎自身利益之境中方能显露真性。其余日常交往中皆可作伪，故便有衣冠禽兽之词，又有‘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一诗可作论据……”

    此时的澄心堂中鸦雀无声，一片寂静，连要出声讥讽两句的李纹莲也闭上了嘴，呆呆的陷入了沉思。

    人性之复杂，怎可用一“善”字来概括，若人人都是本性善良，那未经教化的人在面对同样的利益抉择时所作出的选择应该都是一样的利他。

    而现实中却有太多人即使受了教化，依旧会为金银财宝、香车美女、权利名望，做出利己害人之事。

    更有甚者，仅仅是为了让他人不好过，为了自己的嫉妒心理，在丝毫不涉及生死存情境中，使出百般手段害人杀人。

    这一番论述，是容秋对前世遭遇发自内心的感叹，容筠仅仅因为嫉妒就谋害亲姐，陆成因为一己私欲害了她终生！

    她自问从不与人结仇，前世却落了个梁家覆灭，母亲被害，自己身死的结局，要她如何相信人性本善？

    堂上的魏夫子深叹一声将众人的思绪重拉回堂上：“今日之所以将容秋姑娘的这篇文章单拿出来诵读，皆是因为这篇文章对老夫也有所启发。希望同学们都能回去好好思考。”

    “另外。”只见夫子神秘一笑，“提前预告下，下周会有新夫子来为大家授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