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贵妃的信
孩子的心里种下了仇恨的种子,假以时日,终将成为参天大树。
宁知微知道仇恨会让人很痛苦,但,同时会让人变强大。
宁家不需要软弱可欺的孩子。
她轻轻搂住小孩子的身体,“那你要好好练武,好好读书,早日长大成人。”
任何一个家族都需要强大的继承人,风雨飘摇的宁家也不可能只靠她一个人。
“还有你们,都要好好长大,一起撑起宁家,宁家以后要靠你们了。”
“好。”小朋友们眼中有泪,也有坚定不移的信念。“五姑姑,你等等我们,我们会长大的。”
门外,宁家几位夫人红了眼眶,泪水不受控的往下流。
宁知微恭恭敬敬将这两样点心呈到宁老夫人面前,宁老夫人消瘦的厉害,眼睛都凹了进去, 整个人老了十几岁,可见这些日子有多煎熬。
“伤好了吗?”
这是宁知微的继祖母,也因为继祖母的不喜,她从小就被带去边关。
但,她能理解这位严肃的继祖母。“已经结疤了,有时会痒的厉害。”
双方都有意修好,试探彼此相处之道。
亲如祖孙不大可能,毕竟从小不在一起生活,中间隔着很多东西。
但,她们有共同的家人,共同的敌人,共同的目标,足以让她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交流沟通。
只有团结一心,才能抵挡风风雨雨,才能走出眼下的困境。
宁老夫人咳了两声,咳的满面通红,宁知微连忙将茶水送上,她喝了一口才好些。“伤口不要沾水,不要去抠。”
“是,谢谢老夫人关心。”
两人不熟, 但努力找话题聊了几句,宁老夫人终于步入正题,“听说,你见过定远侯了?”
这是宁府,她是宁府的女主人,这些消息自然是瞒不过她的。
宁知微很坦然,“是,还见过林静姝了。”
宁老夫人神色复杂到了极点,“什么感觉?”
宁知微何等聪明的人,立马听出她的意思,“老夫人,我姓宁,我永远是宁家人。”
从她改姓的那一刻,她就跟宁家的命运紧紧连在一起,任何事情都不能改变这一点。
宁老夫人长长松了一口气,这个时候宁家需要宁知微,孩子们也需要她。
“好好好,你外祖父没有白疼你,将你带回来是他这一生做的最正确的事。”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并不容易,过去的十几年,她一直在为这件事跟宁老将军冷战,始终不能释怀。
宁知微轻轻握起她的手,柔声说道,“您给我说说当年的事吧,外祖父和舅舅们都风光霁月,性子高洁,从不在背后说人。”
也是怕她年纪小,会被仇恨移了性情。
她是在爱中长大的孩子,被养的太过正直善良,不知人心如此险恶。
也因此,前世才会被那些所谓的亲人欺骗……
面对她的示好,宁老夫人接受了,彻底放下心结,主动说起那段尘封的往事。
身为亲历者,宁老夫人对整桩事件的来龙去脉知道的清清楚楚。
宁知微听呆了,活了两世才知道背后有这么多隐情。
当年,宁老将军是用累世军功和爵位向皇上求助,换得宁知微母亲和离书,以及一封断亲书,从此宁知微改姓入宁家的祖谱,彻底跟定远侯府断绝关系。
爵位啊,能庇护子子孙孙的爵位,就这么被换出去了。
难怪,老夫人始终耿耿于怀。
她不禁潸然泪下,内心充满了愧疚,“外祖父应该告诉我的。”
“他们怕你内疚,怕你不安,着实用心良苦。”宁老夫人长长叹息, 可惜,好人不长命。
宁知微捂着胸口, 心中的恨意越发汹涌。
有生之年,她定要血债血偿,为外祖父和舅舅们讨一个公道。
倘若人间无判官,那就自身化修罗。
倘若这世道不公,那就砸了吧。
大管家匆匆跑来,“老夫人,萧指挥使来了。”
宁老夫人心里一紧张,脸色发白。
宁知微见状,轻轻安抚道,“您就安心休养,这些俗事就交给我吧。”
宁老夫人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好,再也受不了刺激,宁知微又是个靠得住的,她索性放手。“万事小心。”
海棠花下,年轻男子站的笔直,侧脸刚毅的线条,浓墨的眼眸仿如鹰隼,让人不敢直视。
宁知微倒是不怕他, “萧指挥使,不知有何贵干?”
萧临风拿出一封信,散发着怡人香气,封面烫金黑字很是显眼,“这是宫中贵妃的信,那也是你的亲姑姑。”
宁知微暗暗奇怪,什么时候位高权重的锦衣卫指挥使还干传信的活?难道又是皇帝的试探?
君王多疑,臣民必遭殃。
她没有接,而是义正言辞的表示,“皇上有口谕,无诏不得出入,不得里外通信,贵妃娘娘怎么能不守规矩?替我退回去吧。”
萧临风深深的看着她,眼中神色不明。“贵妃娘娘很受宠,在皇上面前说得上话。”
这是暗示抱大腿?宁知微心中不屑,那位贵妃娘娘是什么样的货色,她比谁都清楚。
再说了,贵妃真的受宠吗?
“我相信皇上不会让那些忠烈之士流血又流泪,不会让天下臣民寒心。”
御书房,皇上饶有兴致的拆开信件,一目十行扫了一遍,满纸都是温柔的关心问候,十足十的好姑姑。
结尾提了一句,百善孝为先,亲父女没有隔夜仇,至亲血脉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皇上嘲讽的笑了笑,林家人啊,将算计刻进骨头里,“那丫头真这么说?”
“是。”萧临风垂头恭敬的回答。
皇上挑了挑眉,那丫头是个聪明的,“把信拿给贵妃,这番话如实回,一个字都不许少。”
“是。”
萧临风没有马上离开,果然,皇上懒洋洋的把玩着一方端砚,“还没找到兵符?”
萧临风的心一紧,越发恭谨,“是,宁五小姐这一路经过的每家客栈,每一个落脚点都找过了,还翻遍了宁府每一个角落,尤其是宁五小姐的住所,翻了好几遍,都没有找到。”
皇上看向挂在墙上的舆图,良久之后,忽然开口,“随身携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