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小伙子你快嘎了
晚上九点钟，正是饭店最忙碌的时候，推杯换盏，划拳拼酒，有两人一起的情侣，也有两人在一起的兄弟和闺蜜，更多是一大家子人围拢在一起吃喝。
整个饭店氛围热闹而又繁忙，开心的干饭人，甜蜜的二人约会，合家辛福的家庭聚会，以及站在柜台后面的老板娘。
人越多，老板娘就越是开心。
有的人开心了，有的人就不开心了，饭店里的服务员就是这批人。
每天的工资都是死的。干的活再多也就那么点工资，工资高了店铺效益不好，老板娘不开心，工资低了效益高，员工们不开心。
这杆秤本来就容易歪来歪去。
饭店里有个消瘦的小伙子，肤色暗沉，脸颊凹陷，整根锁骨完全的凸显出来，这并不性感。
小伙子有名字，叫做周己。
原本是个孤儿，但不是父母双亡，他也不知道他的父母在不在世界器，从他记事起便是出现在孤儿院，是院长奶奶抚养他长大，周己这个名字也是奶奶起的。
奶奶说，那时捡到他的时候啊，是在路边的排水沟里，那天下着大雨，自己的哭声吸引了过路的奶奶，奶奶将自己带回来了孤儿院。
在孤儿院里，只有自己一个是最健康的孩子，有一些想领养孩子的家长看到自己都点名要带自己走，自己那时吃的好穿的暖，每天活的很开心，长相也甚是可爱，聪明利玲，在三岁的时候就会写字，还会背很多很多的古诗。
奶奶可喜欢自己了。
有好吃的好穿的优先供给给自己，自己也在很努力的长大，努力的学习，争取以后挣很多很多的钱，养奶奶和同在孤儿院长大的兄弟姐妹们。
兄弟姐妹们都没有嫉妒自己，他她们认为这是应该的，因为孤儿院里十几个孩子只有自己是正常的，稍微好点的孩子都会被很快挑走。
只有自己成长起来，没人要的兄弟姐妹才会有人照顾。
以前有人贩子来偷自己，趁奶奶不在就摸进了宿舍，因此有个瞎眼姐姐受了伤，胸口被划了一刀，后来还是最强壮的大牛用钢筋将那个人打晕，自己才得已保住。
从那天后，聋哑人大牛哥一直跟在自己的后面，只有他能保护自己。
奶奶年纪很大了，身体也因为长期的操劳一天不如一天。
那一天孤儿院里的孩子们哭的很伤心，自己那时只有5岁，没人告诉他发生什么，只看到哥哥姐姐们围在奶奶椅子前哭，椅子上的奶奶一动不动。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原来人是会死的，可是这些压根没人告诉他啊。
为什么人会死呢。
孤儿院里的孩子们不知道怎么办，只能打电话叫监察蜀黍。
监察蜀黍带走了一动不动的奶奶。
就在那天的晚上，一个自称是奶奶的儿女找来了，自己这几年从来没见过这两个人，两个人到了后就说这个孤儿院由他们共同持有，孩子们以为两个人会继续和奶奶一样照顾他们。
那一晚，周己知道，天下几乎没有和奶奶的一样品德高尚的人，哪怕是奶奶的儿女。
天还没亮，来了好多人，他们带走了自己的兄弟姐妹，兄弟姐妹们哭的很大声，那些人的脾气也不好，有的会直接打兄弟姐妹们。
这些人无一例外最先挑选的是自己，可是自己压根不喜欢他们，他们太凶了。
趁他们不注意，自己偷偷的跑了，翻墙从后院跑的。
那条路没有路灯，小小的自己本来很怕鬼，但是鬼并没有像故事里一样跳出来伤害自己。
就这样一口气跑到了王爷爷家里。
王爷爷经常给孤儿院里的孩子们送吃的喝的，经常帮助院长奶奶，奶奶也不讨厌他。
自己也不讨厌他，虽然他只是个收废品的脏兮兮老头。
王爷爷是个孤寡老人，年轻的时候没有孩子，于是便收养了这个聪明可爱很懂事的孩子。
就这样过了十几年，自己15岁。
那一天煮好饭，去叫爷爷起来吃饭，可是爷爷一动不动，侧头贴在爷爷的胸口上。
什么声音都没有。
爷爷也走了，自己又没有家人了。
现在的周己17岁，还在上高一，书是要读的并且要好好读，爷爷奶奶都说过，只有读书才能有好的未来，他们不会骗自己的。
可是读书要学费，虽然自己读的学校不是什么昂贵的私立学校，对于其他人来说几千的学费很容易就拿出来了。
可是自己背后没有人，只能自己打工才能挣到钱，挣到上学的钱。
听班里的同学说，自己这种情况，国家会发补助金和奖学金，只要成绩好就可以免费上学。
后来自己去问班主任，班主任说自己的钱给了班上的一个女同学，可是她明明家里很有钱，还有那个叫水果的手机用，那个手机把自己卖了都买不起，都那么有钱了，为什么要拿自己的钱。
班主任没有解释，只是警告自己，只要自己敢宣扬出去，那么自己就别进来读了，没人要他的。
后来有上面的人来查补助金是否到位，在班主任阴冷和那名女同学警告的眼神下，自己还是点了点头。
上面的人走了，自己补助金也拿不回来了，就因为自己的懦弱。
可是自己没办法，自己需要读书，如果把班主任和那名女生得罪了，自己就会被赶出学校呢，再也没有书读，未来就没了希望。
麻木的端盘子，麻木的擦桌，小心翼翼的端上一盘菜，这盘菜如果被打翻，自己一天就白干了，虽然只是一道小炒肉丝。
钱很少对吧。
在找工作的那段期间，只要老板们知道自己是未成年人，就会被赶走，他们不招收未成年人。
只有这家饭店愿意请自己来， 在其他服务员眼里自己就是个傻子。
没有人愿意当傻子，傻子都是被逼的。
不过好在老板娘不是特别坏，只用干4个小时的活就可以拿走三十元，外加上帮老板娘的儿子辅导作业，还可以多拿个十块，偶尔小少爷还会赏赐自己一些水果。
小少爷和老板娘不是那种臭屁气的人，但也不是那种圣人，是有原则的。
在饭店里忙完，就走的楼上，小少爷等候多时，对他来说宛如天书的作业在周己眼里就是一加一那么简单。
等半个小时以后，作业做完，检查一番后确认本子上没有错误的题，周己快步离开。
时间已经很晚了，该回家了，老板娘并没有包住，周己的家也不算远，隔这里只有10分钟电动车的路程。
要是两条腿走的话就远了，不过好在老板娘把不用的电动车给了周己，看起来是破了些，好在能骑，只要每天上班的时候插在门口充电就行。
这座城市的经济不是特别宽裕，相对应的公共设施也不是那么齐全，路灯就是其中之一。
路上一个灯都没有亮，虽然有路灯，但是电费也要钱啊，具体省下来的电费钱落在谁的口哦里没有人知道。
“好困啊，好想睡觉啊，回去一定要好好休息。”
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上下眼皮激烈的打架，电动车也在摇摇晃晃。
猛的睁开眼，强打起精神，告诫自己要好好骑车，走神是容易出事的。
人在放松住状态下是很容易犯困的，特别是劳累过后。
还没过两分钟，眼皮打架的更厉害，车头晃动的幅度也更大。
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轰！
车头撞上路灯，零件散落四周。
周己在地上翻滚了好几个跟头才停下，原本就昏昏沉沉的脑子更昏了。
“嘶，哈，嘶哈~”
周己很想哭，真的太痛了，可是哭的话对疼痛是没有任何缓解作用的。
会浪费掉所剩不多的体力和身体本就不多的水分。
踉踉跄跄的站起来，借着微弱的月光看着地上的碎片，幸好，老板娘说过电动车坏了不用赔，因为这个电动车已经很多年了，不值钱。
就像自己的命一样，前面几年值钱，到了现在也不值钱。
费力的把碎片弄到路两边，如果不处理的话，路过的车辆碾到碎片也可能会出事，因为这里是没有路灯的，看不见。
一瘸一拐的往家里走去，按照记忆，现在只需要走一分钟就可以到家了，回家了就好好休息一下，明天就可以恢复过来，然后继续白天上学，晚上上班。
额头的血液顺着脸颊流往下巴，一滴，两滴，三滴，边走边流。
“回家，好困，好想睡觉啊。”
喃喃的低语声下意识发出，现在周己只想躺下来休息，躺下了就不会那么痛。
踏上一条长满荒草的小路，路的尽头是一个堆满垃圾的地方。
自从爷爷去世后，自己就住在这里，曾经有个自称是爷爷侄子的家伙来过，想要继承遗产，可是看到全是垃圾后就打消了继承的念头。
他冲进屋里翻找，想要找到爷爷藏的钱，可是钱早就没有了。
在爷爷去世后第二天就有几个流氓进来抢东西，藏起来的现金全被找到，甚至连电饭煲洗衣机这些都给抱走了。
周己反抗过，打伤过几个，但双拳难敌四手，周己没打过。
家里的钱和值钱的小家电都没有了，爷爷的侄子气不过，悄悄点了一把火，好在周己发现的及时把火给灭了，不然的话，好不容易有的家就没了。
吱嘎~
好几十年的木门就像老年人关节，活动一下都会有刺耳的噪声。
在周己听来，这种声音让人心安，是那么的美妙，这代表自己回家了。
脚下就像是灌了铅，挪动一步都异常费劲，左眼已经睁不开了，因为额头淌下的血已经流进眼眶。
只有眯成缝的右眼能看到事物。
两只手怎么都抬不起来，反应力越来越迟钝，渐渐的连脚的知觉也开始消退。
右眼出现了重影，天旋地转。
扑通一声栽倒在床边，打翻破旧的柜子。
有个圆溜溜的东西从柜子里滚了出来，滚到周己的手边。
顺势摸去，毛茸茸软乎乎有点像是布娃娃。
低头一瞧是个馒头。
只不过放的时间太长了，馒头已经长毛。
这是周己的储备粮，不过连他也不知道有个发霉的馒头就是了，平时都是吃光的才对，怎么漏掉了一个呢。
发霉的馒头不能吃，是个人都知道的事，周己也知道，但是周己觉得没啥大问题，自己经常吃发霉的馒头，不还是活的好好的吗，手里这个只是长的毛长了点罢了。
还是可以吃的。
用尽全身力气将馒头送往嘴边，轻轻咬了一下口，回想了一下今天还没吃饭的呢，虽然在饭店里可以吃客人们吃剩下的，但是其他的服务员制止了自己的行为，他们说人穷志不短，不能吃别人吃剩下的。
要有志气，周己听了，于是只买馒头吃，以前也有买过包子，但是一个包子的价格是馒头一倍还多，肉包更贵，吃了不顶饱。
嘴里的长毛馒头味道怪怪的，周己并怎么在意，不能浪费粮食，一定要吃完，自己挣钱不容易。
吃了一半了，抬手的力气也没了，右手重重的砸在地上，想再抬起来，可是右手就像是失去了联系，触感已经消失。
想要用左手，左手的知觉也消失了。
依靠在床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好累，真的好累。
现在终于可以闭上眼好好休息了。
”小伙砸，你快嘎了你知道吗？“
突然的出声吓了周己一跳，但也只是让他稍微提起了一点精神而已，沉重的眼皮让他无法睁眼，不知道出声的是谁。
难道是个小偷吗，那小偷先生一定要失望了，现在家里已经没有值钱的东西可以带走了。
”想要活下去吗？“
那个声音再次开口。
周己想要回复，奈何嘴就像被针线缝住，周己连开口的力气都没有了。
”想要活下去吗，再也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以后你会很快乐，不用再受欺负。“
周己很想开口，但意识变的朦胧，对外界的感知快速消退。
”想要活下去吗？“
那个声音第三次开口，不疾不徐。
在意识快要彻底丧失的时候，周己拼尽全力，微弱的呼出一个字。
”想。“
下一刻，周己头一歪，彻底不省人事，那个询问的声音他也听不到了。
”从此以后，你不叫周己，你叫赵芝麻，以往的欺压不在，贫穷不在，疾苦不在，你的悲惨命运不再缠身！“
”希望你能消磨我无聊的时光，欢迎你，我的新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