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又一只黑猫
“晴可,你刚才想说什么?”刍耳将下颌隔着兜帽轻轻在她头顶蹭了一下,问道。
倪晴可此时正在想那个虎族族长的事情,猛然间听到刍耳的问话,迟疑半晌,道:“我想说花园还没到吗?感觉走了好远了。”她记得那个花园就在窗子外面不远处,怎么还没到。
刚才想要问刍耳对她是怎样的感觉的念头如潮水退去,一时再也没有勇气提出来,就算是刍耳回答了,那也只会是对原主的感觉罢了,她又何必给自己添堵。
这时候刍耳正好走过了一个拐角,说:“到了。”
倪晴可伸手要就要取下兜帽,结果手还没碰到帽沿就被刍耳阻止了:“先别取下来,阳光晃眼睛,我们去凉亭里再取下来。”
“嗯”倪晴可点头。
刍耳抱着她走进凉亭,将她放在有靠背的竹椅上,给她取下了兜帽。
倪晴可觉得刍耳把帽子扶下去的动作很奇怪,让她想起挑红盖头这么一个动作。
但是这个世界的兽人结婚也是穿嫁衣,挑盖头吗?倪晴可有些困惑,却也没有问。
兜帽落下,倪晴可迫不及待的往四周看,这个凉亭的位置就在花园边上,她从凉亭里往外看,就能将整个花园的风景映入眼中,只是她的视力没有好完全,去看那些花的时候,也只能模糊的看个大概。
刍耳自然明白她的难处,他伸手替倪晴可理了理微乱的发丝,依旧是体贴入微,让人不忍心拒绝的温柔语气,道:“你在这里坐着,我给你摘花过来。”
倪晴可抬眼便撞进了那双黝黑的夜瞳,只觉的心被什么东西轻轻的挠了一下,看着他往亭外走去,那身如墨的黑衣慢慢的融进了那姹紫嫣红,花团锦簇的色彩里,成为倪晴可记忆里最深刻的一幅图画。
过了许久,刍耳抱着一束花回来了,递到倪晴可手上:“我每样都摘了一朵最好看的,你瞧瞧,喜欢哪个?我让络络每天给你摘最新鲜的插到房间的花瓶里,好不好?”
倪晴可捧着花,半晌没说话,说不感动是假的,从小到大,她还是第一次收到男孩子给的花,尽管这个男孩子是只猫,不是人,但是架不住人家变成人的样子长的帅啊,声音好听,还这么温柔。
倪晴可都想问问这个原身,有这么好的一个未婚夫,她到底是怎么把自己弄得这么惨,最后连命都没了,然后让自己穿过来的啊。
“不喜欢吗?”刍耳半蹲在倪晴可另一边,揉了揉鼻子,避开她手上的那束花,仰头看着她问。
倪晴可点头,想了想不对,又摇头,
刍耳被她逗笑了:“到底喜不喜欢?”
倪晴可道:“我喜欢的,但是不用让络络再折花了,放在房间里虽然好看,可是对这些花来说太可怜了,就让它们在枝头好好绽放,等我眼睛好全了就能在花园里好好看了。”
其实除了这个,还有一个原因是,倪晴可怕她同意了,下次想出门就没办法找同样的借口了,人家一句你要看哪朵,我给你摘过来插在房间里,那她找谁哭去。
“好,那就不摘”刍耳立刻点头,无一丝犹豫。
倪晴可细细观赏手上的花,刍耳显然只是看那朵好看就摘那朵,然后聚成了一束,并没有整理。
她以前学过一段时间的插花,不说能弄得多好看,但也不差,伸出手在花束里挑挑拣拣,一捧花被她几番折腾,确实比之前更好看了一些,而这时刍耳就在她身后靠着柱子看着,唇角微微弯起,眼神认真而柔和。
时间静静的流逝,倪晴可终于整理完毕,低头闻了闻手上的花束,花香扑鼻,清新甜美的气息让她不禁享受的眯起双眼,转身将其递到刍耳面前,笑着说:“刍耳你看,好看吗?”
刍耳揉了揉鼻子,说:“好看,”他微微避开她手上的花束,紧接着又后退了几步,终于就像是忍不住一样打了一个喷嚏出来。
“刍耳,你没事吧?”倪晴可赶紧收回手,连忙将手上的花束放置在桌上,却因为腿动不了无法上前查看,只得坐在竹椅上担忧的望着他。
猫咪的鼻子比较敏感,倪晴可没想到刍耳还会对花粉过敏,即使如此,刍耳刚才还从花丛中为她摘了这么多花儿回来,心中感动之余又越发羡慕起原身来。
刍耳见她为自己担忧,心中喜悦,刚想开口安慰却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喷嚏,这才道:“没事,只要不凑近去闻就没事。”
他刚才在花丛里也是打了好几个喷嚏,还是极力忍耐才将这一把花摘回来的。
刍耳说完取了杯子将水倒在手上然后在鼻尖抹了抹,这个动作让倪晴可想到一只小猫咪用爪子给自己洗脸的样子。
她被自己的脑部逗笑了,刍耳见她笑了,伸手轻轻捏住她的鼻子,假意抱怨道:“你是故意的,害我出糗。”
倪晴可笑的更畅快了,天地良心,她是真的不知道他对花粉过敏,难不成刚才是屏住呼吸去摘花的?
奈何鼻子被捏住,呼吸不畅,也没让她乐多长时间,瓮声瓮气的道:“放开手。”
刍耳只是嘴角噙笑,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并不放手。
倪晴可伸出一只手拯救自己被蹂躏的鼻子。
刍耳翻手一抓,便将她的手握在手里,倪晴可刚呼吸畅通鼻子就被刍耳用另一只手再次捏住。
“放开,”倪晴可不得已微张这嘴巴呼吸。
刍耳凑近,看着她含笑的眉眼,抿了抿唇,道:“你说你喜欢我,我就放开。”
倪晴可伸出另一只手往桌上探去,笑道:“好啊,我说,你再凑近点我说给你听。”
刍耳似乎没想到她这么干脆,愣了一下,定定的看着她一会儿,就像是要从她的神情中确认什么,却只见到倪晴可笑的眉眼弯弯的模样,一时间被这张笑颜蛊惑,放开了双手,凑得近了些。
倪晴可抿唇一笑,然后把花束放在他鼻子下面大笑道:“你上当了。”
刍耳一下子跳出去了好几步远,用袖子揉了揉鼻子,声音高了几分:“你骗我。”
他站在阳光下,肤色是雪一样的白,面上却并无恼怒之色,只是有些被骗后的无奈。
倪晴可笑着说:“是骗你啊,谁让你捏我鼻子的。”
刍耳哭笑不得:“分明是你先……”
倪晴可笑眯眯的,歪头扮无辜,扬了扬手上的花束,笑的小人得志:“我先怎么了啊?”
一边脑补着一只小黑猫张牙舞爪却顾忌着她手上的花而不敢靠过来的样子。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自己这么恶趣味呢。
刍耳不做声了,他走过来,避开她手上的花,轻声道:“你啊,以后不许这样了,哪有姑娘家欺负自己未来夫君的。”
有些别扭的语气,偏偏还放柔了声调,像是自己受了委屈还要哄别人,给别人讲道理一样。
倪晴可有些不好意思了,没办法,从小就吃软不吃硬,刍耳一示弱,她立马就不忍心了,尤其是想到面前是一只傲娇的猫咪的情况下,更是心软下来。
她也觉得自己是不是有些过分了,明知刍耳可能对花粉过敏却还这样,实在是不应该。
倪晴可将花放回石桌上,道:“我错了,别生气。”
“我怎么会生你气,”刍耳摸了摸她的头,叫了一个守卫过来:“把那些花交给络络,让她插在的房间里。”
守卫领命后抱着花离开了,刍耳坐在倪晴可旁边,用倒了水的帕子给她擦手,倪晴可其实怀疑他是嫌自己手上可能有花粉才给她擦手的。
“饿不饿?”刍耳问。
“饿了,”倪晴可道,还提了要求:“吃米饭。”
刍耳将帕子折起来收好,揉了揉鼻子,总算没有打喷嚏,他道:“我去给厨房说,一会儿守卫就回来了,你在这里等一下。”
得到倪晴可的保证,又想到这里守卫较多,刍耳便放心离开了。
倪晴可坐在亭子里看着远处的花园,微风吹过,将衣摆吹起,这个世界的衣服有些像她从电视上看到的古代的衣服,之前一直呆在房间里,眼睛也看不见,也就没有心思研究过自己一天穿衣服都是什么样子的,现在能看见了,便对身上的衣服有了兴趣。
嫩绿色的衣裙,颜色像是初春在枝头探出头的嫩芽,上面用淡金色的线绣着不知名的小花,极为好看。
她记得,自己的衣服都是刍耳给挑的,倒是很符合她的喜好,腰间还用黑绳坠着一颗白色圆珠,珠子有拇指大,色泽莹润,也不知道是什么珠子,倪晴可甚至觉得就算是珍珠也没这么漂亮。
“喵,”
一声细细的猫叫,让倪晴可回神,然后就看见竹亭边的靠栏上蹲着一只猫。
猫,黑猫。
倪晴可看了看刍耳离开的方向,有些疑惑:“刍耳,你怎么回来了,不是,你怎么变成猫了?”
她的疑问在黑猫踏着优雅的步伐一步步走近的时候得到了回答,的确是黑猫没有错,但不是刍耳。
刍耳浑身上下是没有一丝杂色的,如果让它闭上眼睛,扔到煤球堆里,根本都找不出来的那种。
而这只黑猫四个爪爪是白色的,由远及近,就像是踏雪而来。
差别太大,胖瘦也不一样。
倪晴可吞了吞口水,对于一个猫奴来说,有只猫靠近你,简直就是中奖一样的感觉。
但明显这里的猫都不是普通猫啊。
“你是?”倪晴可决定矜持一下,很友好的问道。
猫咪张了张嘴巴,这次不是喵喵的声音,它直接说话了:“晴可,你的眼睛好了?”
“嗯?好一些了,”倪晴可不禁有些头痛,原身究竟认识多少人,她现在装失忆还来得及吗?但现在也只得试探性的开口:“那个,你是谁?”
“喵?!”
显然她这句话把这只猫给惊讶到了,都直接喵了。
“你不记得我了?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少族长把你关在这个院子里整整半年,若不是我与一个守卫熟悉,就连我都进不来,他到底在做什么?”
四爪踏雪的黑猫说道,在原地焦躁的转了一圈,“晴可,你真的要和刍耳成亲了吗?你……”
他突然顿住,蹭的一声,贴着地蹿走了,速度极快,像是一道残影从眼前掠过。
怎么跑了?
倪晴可正要喊,却看见刚才的那个守卫远远的走了过来,对着她行了一礼,然后就继续守在竹亭外,站的笔直。
倪晴可只好将疑惑压下去,这只猫明显不想被人发现,她自然不能去问刍耳,万一害的这只猫受罚或者更严重的事情就坏了。
但是这件事也被倪晴可放在了心里,原身的身份可能是鼠族的圣女,与兔族以及虎族都有交情,而且被刍耳软禁了半年,既然是软禁,也就说明了原身大概并不喜欢刍耳,但是从刍耳的语气中,两人又像是相互喜欢的,甚至还谈婚论嫁了,那到底怎么回事呢?
倪晴可实在是想不出来,她扶着脑袋,觉得头有些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