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奶奶
朱砂砂回到房间，涂上药膏，嘿，还真不痒了。周瑞景倒是细心，挺适合助理的工作嘛，嗯，深得朕心，结束的时候可以多给他发点奖金作为犒劳。
朱砂砂想着想着，躺在床上，不知不觉地就进入了梦乡。
早上五点，天刚泛亮，朱砂砂还沉醉在甜美的梦境中，忽然被一阵敲门声吵醒。
“真烦人。”
她嘟囔一声，转过身用枕头压住脑袋，企图阻断这恼人的声音。
奈何那敲门的人好像十分有耐心，依然在不疾不徐地敲着，大有一种如果朱砂砂不来开门，他就会一直敲下去的感觉。
朱砂砂实在忍不住这种魔音入耳的折磨，“噌”地从床上窜起来，跑到门口打开门，正想一顿狂暴输出时，看见是周瑞景和周子欣，瞬间熄火。
“这么早找我干什么？”
周瑞景看看她惺忪的睡颜和炸了毛的头发，移开视线，无辜道：“你昨晚给我发信息，让我今天早上五点叫你。”
“我有吗？”
朱砂砂使劲回忆，在零星的记忆片段中，好像是有这么回事。
“而且你昨天还说，今天要努力赚钱，早点出摊卖早点，我跟欣欣说了，欣欣特别感动，今天四点半就起来了。”
朱砂砂仿佛从周瑞景的眼神里读出一种“看看你先走蓬头垢面的，给孩子做出了什么榜样”的谴责。
“给我十分钟。”
她关上门，跟个陀螺似的，洗漱换衣，顶着一张素面朝天的脸，一身清爽地出来：“走吧，出摊。”
周子欣举起一个纸板，向朱砂砂炫耀：“姐姐，你看！这是欣欣做的菜单。”
纸板上用歪歪扭扭地写上了她们小吃的种类名字，还有价格。
“客人看着菜单就可以点餐，这样就不用姐姐一遍一遍地介绍了。”
“哇，欣欣真棒！”
朱砂砂接过菜单，毫不吝啬地鼓励道。
三人下了楼，朱砂砂把菜单挂在车上，周瑞景帮他们把准备工作做好，朱砂砂正推着车朝酒店外面走去，后面传来一声声热切的呼喊：“小朱老师！小朱老师！”
她回头一看，是摄像。
摄像跑到她面前，气喘吁吁道：“小朱老师……，你……你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我准备加上卖早点业务。”
“那……那你下回通知我一声。”
摄像摆摆手，一脸哀怨：“我是你的跟随摄像，在录制期间，除了上厕所和睡觉，咱们都是要在一起的，小朱老师，你怎么能丢下我自己出摊呢！”
要不是有熬了一个通宵的剪辑同事听到朱砂砂的动静，然后跑去通知他，他现在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呢！
“抱歉，我下次一定通知你。”
朱砂砂入戏太深，都忘了还有录像这一茬了。她现在是充满斗志，已经不管什么录节目了，势必要将她的小吃摊事业做大做强。
摄像在小吃车上面安装好隐藏的摄像机后，通知负责直播的同事，打开朱砂砂的直播间。
“行了，你就送到这儿吧，我们走了。”到了院门口，朱砂砂对周瑞景说道。
周瑞景点点头，叮嘱周子欣：“你要乖乖的，不要惹姐姐生气，要力所能及地帮姐姐做些事情，记住了吗？”
周子欣点点头：“记住啦！”
周瑞景站在门口，目送着她们远去，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回去。
夏天的清晨，气温还没有升高，朱砂砂把车子推到昨天的地点，将材料一样一样地摆上。
虽然才不到六点，直播间竟然也零星地进了一些观众。
对于这么早就看到直播，他们都表示十分新奇。
【哇塞，什么情况，才五点多，我还没睡觉呢，朱砂砂居然开直播了！？】
【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她也太努力了吧！这只是一个综艺节目啊！】
【我居然有点感动，是怎么肥事？？？】
……
朱砂砂对于大家的惊讶并不知情，她有条不絮地准备好后，坐在小车后面，开始等待今天的第一位顾客。
身为一个夜猫子，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早起了，现在看到太阳正缓慢升起，莫名觉得新奇。
现在想想，其实来参加这个节目，还不错，她学到了很多东西，也了解了很多之前从不知道的事情。
她的心理，已经慢慢从抗拒转变成接受了。
看着初升的朝阳，还有飞起的麻雀，朱砂砂心情不错，哼起了歌。
周子欣在后面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头一点一点的，想小鸡啄米一般，看起来困极了，眼皮都在打架，却还强撑着，努力将沉重的眼皮抬起来。
朱砂砂憋笑道：“欣欣，你要是困的话，就靠在姐姐身上睡会吧。”
欣欣摇摇头，含糊道：“我……我不困，就是觉得，欣欣的眼皮有点沉。”
他昨天晚上十点才睡的，今天四点半起来，完全打破了自己从前的生物钟，睡得太少，所以才会觉得困。
朱砂砂跟着他的哈欠，也打了一个。
她起得确实有点早了，这边是市中心，就算是上班族，也是要七八点才出门，现在还不到六点，街上几乎没有人经过，就连晨练的老年人都没有。
失策啊，失策。朱砂砂暗自后悔，早知道就晚点来了，还能多睡一会儿。
朱砂砂百无聊赖地四下望望，忽然注意到对面的马路上出现了一个橘黄色的身影，佝偻着背，一点一点地像这边缓慢移动着。
这么早居然有人？
她惊奇地想着，注意力都被那人吸引过去，看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是环卫工人。
离得太远，看不清她的性别，只能看到她认真工作的样子，从街道的一端，慢慢地朝这边扫过来。一边扫还要一边将她的清洁车挪到身边，很是辛苦。
环卫工人很快移动到了朱砂砂的对面，朱砂砂这才看清，她是个年纪很大的老奶奶，头发花白，驼着背，拎着一把大大的扫帚。
隔着一条马路，她显然也注意到了朱砂砂，她看着朱砂砂的小推车，像是定住了一般，一动不动。
可能是饿了，想吃东西吧。
朱砂砂想了想，朝她招招手。
老人伸出手指指自己，不太确定朱砂砂是在朝她挥手。
朱砂砂用力地点点头，示意她过来。
老人不明所以，但这是路口处，她本来就要过到马路对面，去扫那条街道。所以她推着车，慢慢地穿过了马路。
朱砂砂见她过来，亲热地拉家常道：“奶奶，您这么早就出来工作呀，太辛苦了吧！您几点出来的呀？”
老人缓慢地转转眼珠，回到道：“我四点就起了。”
她的声音苍老，像是在砂纸上打磨一般沙哑。
“您吃了吗？”朱砂砂又问道。
老人摇摇头：“要扫完这条街才能去吃饭哩。”
“那我请您吃吧！”
朱砂砂热情道：“您是我的第一位幸运顾客，享受免单的优惠。”
老人一听，连连摆手：“咦，小姑娘，可使不得，我带饭哩，一会儿热一下就好了，你这么早摆摊挣钱，我怎么能吃你的白食呢！”
“没事的，您是城市的美容师，这么辛苦，这一份小小的早餐又不知几个钱，就当是我的心意了。”
朱砂砂说着，麻利地动起手来：“给您做个煎饼果子吧。”
“那……那真是谢谢你了，小姑娘。”老人感激道。
为了怕老人牙口不好，朱砂砂特意在面糊里加了些水，热气蒸腾，她的眼眶莫名地湿润起来。
看到老人，她其实想到了自己的奶奶。
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她一直跟着奶奶生活。奶奶经常去外面捡破烂补贴家用，即使是这般穷苦，奶奶也总能剩下一些钱，塞到她的手里，给她当零用钱。
爸妈离婚后又各自重组了家庭，很少过来看她，只有奶奶给予她家的温暖。她那时候发誓，等以后长大了，一定要挣大钱，让奶奶过上好日子。
可是等她成了网红，真的赚到大钱后，奶奶就去世了，最后一个爱她的人也没有了。
再后来，她就来到了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里，真的只剩下她一人了。
直到今天看到这位环卫工人，那些已经变得模糊的回忆和孤独突然涌上脑海，她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没忘，只是将它们埋藏在了心底。
眼前的老人，或许也是谁的奶奶吧，虽然清贫，但是只要有所爱之人，人生还是美好的。
朱砂砂偷偷地别过脸，在摄像机照不到的地方拭去自己的泪珠。
她做好煎饼果子后，递给老人：“慢些吃，别烫着。”
老人接过：“谢谢你，小姑娘。”
已经很久没有人对她这么好了。
朱砂砂温柔地笑着，目送着老人的远去。
她佝偻的身影下，可能儿孙满堂，也或许支撑了一个家。不论有着怎样的人生，都希望她能幸福。
时间还早，朱砂砂给自己和周子欣做了两个手抓饼，作为早餐。
到了七八点的时候，果真如朱砂砂所料，街上的人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