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KFC是啥味的
几人又在朱砂砂家坐了一会儿，随后方丽便拉着周瑞景和周子欣离开了。
方丽把他们送出小区，又不厌其烦地唠叨了几遍才不放心地回了公司。
周瑞景眼见着天色已晚，便也领着周子欣回了家。
他们住的地方离朱砂砂家不远，步行三公里就到了。
周瑞景是本市人，平时都住在学校，周子欣上的是寄宿幼儿园，所以只有周末才能回家。
他们住在一片老旧的筒子楼里面，这里是a市的贫民区，嘈杂喧闹，治安也不好。
在这座国际化大都市里，有的人住在配备管家的高档小区里，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有人住在破败不堪的阴暗面里，为自己的生计发愁。这是一个城市的两面，在绚烂外表的掩盖下，又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肮脏秘密？
不过虽然是在贫民区里，但周围的邻居都是二三十年的老街坊了，周瑞景回来的时间正是下班做饭的点儿，楼道里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打招呼声：
“小周回来啦？”
“哎，刘奶奶。”
“呦，小周和欣欣回来啦？我刚做好包子，一会给你们送去几个。”
“谢谢赵姨。”
……
周瑞景一边打招呼，一边爬上五楼，掏出钥匙打开了那扇贴满小广告的门。
与外面的热闹不同，屋子里面是一片冷清。
“欣欣，去洗手，我马上做饭了。”
周瑞景换好衣服，洗了手，来到厨房，打算做点面。
他在厨房忙活的时候，忽然感觉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周瑞景觉得有些奇怪，本着“小孩静悄悄，必定在作妖”的想法，他偷偷伸头往外看了一眼。
周子欣正坐在椅子上，低头玩着手里的玩具，他神色认真专注，脸上还带着开心的笑容。
周瑞景仔细一看，那个玩具就是下午朱砂砂给欣欣买的儿童套餐中，附带的玩具。
他心里有些五味杂陈，欣欣现在正是喜欢玩玩具的年龄，不过他平时连温饱都会发愁，更别提给欣欣买玩具了。但是欣欣懂事，即使喜欢其他小朋友的玩具，也不会朝自己要，想到这，周瑞景更觉得不是滋味了。
他转身回了厨房，下挂面的时候，沸水热气翻涌，熏湿了眼睛。
不多时，他端着两碗面走出来，把小的那一碗放在欣欣面前，“吃饭了。”
欣欣注意到自己碗里的面上面盖着一个荷包蛋，但是周瑞景的面上面只有几根青菜，素的可怜。
他用小手笨拙地把碗里的鸡蛋夹给周瑞景，“舅舅吃鸡蛋，欣欣不吃。”
周瑞景又给他夹回去，“欣欣正在长身体，舅舅已经长得够高了，不用吃了。”
他看着欣欣还想再夹回来的手，吓唬道，“要是欣欣不吃鸡蛋，就不能长高高了。”
周子欣一听，停下了夹鸡蛋的手，“那欣欣吃。”
周瑞景笑了，他摸摸周子欣毛茸茸的小脑袋，表扬道，“这才是好宝宝。”
他注意到欣欣的左手一直攥着那个玩具，不禁问道，“欣欣喜欢这个玩具吗？”
欣欣大力地点点头，“喜欢。”
“那开心吗？”
“开心。”
欣欣脸上扬起一个大大的笑容，“欣欣也喜欢那个姐姐。”
“为什么？”周瑞景好奇地问道。
两年前欣欣母亲离世的时候，欣欣就在现场，那件事对他造成了很大的打击，从那以后，欣欣性情大变，变得比同龄孩子更成熟，不愿意接近人，也很少说话了。
这还是周瑞景第一次听见欣欣说喜欢什么人，他还真觉得有点震撼。
“因为姐姐很好，给欣欣买好吃的，还送给欣欣玩具。”
他的眼睛很亮，“这是欣欣第一次吃kfc，欣欣以前只听说别的小朋友吃过，欣欣也很好奇kfc的味道，今天终于实现愿望了，是姐姐帮欣欣实现的愿望，所以欣欣很喜欢姐姐。”
听见欣欣天真的话语，周瑞景心中一痛，他平日里除了上学，还要忙于生计，竟不知欣欣原来很想尝一次kfc，他轻轻问道，“既然欣欣想吃kfc，为什么没有告诉过舅舅呢？舅舅可以带你去吃的。”
欣欣抿抿嘴，低下头小声嘀咕着，“欣欣知道家里没钱，舅舅每天为了让欣欣吃饱肚子，要做很多份工作，特别辛苦，欣欣不想让舅舅那么累。”
他抬起头，“欣欣最喜欢吃舅舅做的面，欣欣不喜欢吃kfc的，欣欣只是……只是不知道它是什么味的，好奇它的味道，吃过之后欣欣就不好奇了。”
“嗯，舅舅知道了。”周瑞景笑笑，“快吃吧，面要凉了。”
他说完就埋头大口吃面，没有让欣欣看见自己的表情。
其实，欣欣并不知道，他的舅舅，也从来没有吃过kfc呢。
周瑞景本着‘既然收了钱，就要把工作做好’的态度，用了一天的时间，教欣欣将文件上的自我介绍都背了下来，又排练了几遍。
在做好了最充足的准备后，周六上午，他领着周子欣，又来到了朱砂砂家门口。
“叮咚，叮咚。”
朱砂砂还在梦的海洋里畅游，又被一通门铃吵醒了。
“谁呀！谁呀！是不是找削！一大清早的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朱砂砂从床上弹跳而起，骂骂咧咧地像门口大步走去。
她一定要给这个扰人清梦的sb两个响彻云天的耳雷子，让他知道打扰她睡觉的下场！
朱砂砂咬牙切齿的想着。
她“唰”地拉开大门，“是不是有病，tm——”，
她刚想对着门外的人进行一通爱的教育，等看清楚来人后，还没来得及说出口的优雅语言被憋在了嘴里。
不能教坏小朋友。
门外站着的周瑞景和周子欣，看见她披头散发的样子，加上周身散发出生人勿近一点就炸的高压气场，不禁被吓得缩了缩脖子。
我是打扰到她休息了吗？
周瑞景有些抱歉的想。
不过她起床气好重。
朱砂砂一口气卡在胸腔里，上上不去，下又下不来。
“你们来干什么？”她强压着怒火，没好气地问道，“不是下午才开始录制吗？”
“呃……方姐说让我们上午过来，熟悉一下环境。”周瑞景看着朱砂砂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
朱砂砂这才想起来，方丽昨天好像给自己发过短信，告知了这件事。
不过她那时候正忙着直播卖货，看过短信后马上就忘了。
自知是自己理亏，朱砂砂的嚣张气焰马上低下去一半，她打开大门，“进来吧。”
有客人在屋里，她又不可能把客人晾着自己去睡觉，朱砂砂暗自叹了口气，哎，要提前进入工作状态了。
“你们先在客厅坐坐，我去换身衣服，马上回来。”
她正要走，忽然想到什么，“对了，昨天kevin他们来我家，把其中一个房间布置成了儿童房，你们去看看吧。”
朱砂砂把他们领到那个房间，让他们先看着，自己先撤了。
“哇！”周子欣一进到这个房间，眼睛就定住了。
那个房间的背景是粉蓝色的，一张小舟形状的儿童床靠墙放着，上面堆满了毛绒玩具。窗边靠着一个松软的懒人沙发，下面铺着厚厚的斑马色地毯，看起来十分柔软。
靠门边的地上放着一个米白色的摇摇木马，周瑞景以前在家具城打工的时候见过这个木马，看起来普通平常，却要卖二万块！
当时他还在想，到底是什么样的家庭能给孩子买得起这样的木马，没想到今天居然在这里看到了。
除了木马，地上还摆放着几张拼图和特别多的玩具：乐高、小火车……，所有在玩具城看到的种类，这里面几乎应有尽有，就连儿童桌上也摆满了书籍，这里面简直就是小朋友的天堂。
朱砂砂换好衣服，本以为周子欣会在房间里玩得不亦乐乎，毕竟有哪个小朋友会拒绝这种天堂呢？
却没想到那一大一小都站在门口，没动一下地方。
“怎么不进去？”朱砂砂站在他们背后，好奇地问道。
“朱小姐。”周瑞景看到她出来了，赶紧打招呼。
“叫我砂砂就好。”朱砂砂不以为意地挥挥手。
“砂砂姐。”
朱砂砂：“……”。
行吧，他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吧，叫砂砂姐总比叫朱姐好听。
她自我开解地想着。
朱砂砂蹲下身子，和周子欣平视，挤出个和善的微笑，“欣欣为什么不进去呀？”
“欣欣……欣欣怕弄脏了这里。”
朱砂砂看着他亮晶晶的眼睛，那眼眸中分明带着无尽的憧憬。她笑道，“怎么会？这个房间就是给欣欣准备的。”
“真的吗？”周子欣瞪大了眼睛，有些不确定地问道。
“当然！这里面的玩具、书籍，都是你的，你喜欢什么就玩什么，快去吧。”朱砂砂拍拍周子欣的后背，小朋友马上蹦跳着投入到玩具的怀抱中了。
“朱小姐，不，砂砂姐，让你破费了。”
朱砂砂闻言，伸出两个手指头，比了个“耶”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