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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大雪飘飞的冬日,已年过不惑的我被自己一手养大的儿子赶出了家门。(倒叙)
幼时丧母,少时丧夫。
一路坎坷。
最后我才发现,从未离去的只有这一只破旧木偶。
这只木偶布满了裂纹,更少了零件,早已不复当年荣光。
可我还是抱紧了它。
因为这是我匆匆四十二年来唯一完全拥有过的东西。
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滴落到我早已冻到麻木的手背。
恍惚低头。
原来……
是我的眼泪。
1
华灯初上。
我带着满身的伤痕艰难的从雪地里爬起。
我叫玉狸倾。
今天是我四十二岁的生辰。
没有宴席;没有祝福,有的只是被赶出府的自己。
雪愈发大了。
只穿一件单薄中衣的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在积雪的街头。
今日是大寒。
呼啸的狂风伴着冷气吹过,冷酷的带走我体内仅剩的体温。
冷……
眼前的一切都开始模糊。
不知走了多久,恍惚中我看见了一座破败腐朽的庙宇。
庙里又脏又乱。
我却无暇顾及,一进寺庙就“噗”的一声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
怀中木偶一双灵动的木眼也“咕噜咕噜”转了几圈,然后猛的跳出我怀抱。
我只感觉怀中一轻,便再无意识。
2
十五岁那年,我第一次遇见安安。
黯淡无光的夜里。
她一个人站在荒废的戏台上。
正十指翻飞的操纵着一只廉价的木偶,嘴里咿咿呀呀的唱着些什么。
那一刻,她像是在发光。
我远远的偷看着,后来得了趣干脆来到台下问她。
「你唱的什么啊?」
我本来是想和她交个朋友的,可是我的出现似乎吓到了她。
她先是呆了呆,然后猛的跳下台逃走了。
第二天。
服侍我多年的奶娘告老还乡。
我在心情郁闷的在厨房的为她煮了一碗送行面,却在出门时看见了门旁怯生生的安安。
「是你!」
我惊喜出声。
「七小姐」
她看着仍是怯怯的。
只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就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你叫什么名字?」
我不甘心的叫住她。
本以为又会是一阵搪塞,没想到她却认认真真的回答了。
「安安,平安的安!」
3
往后的日子里我常去找她。
常此以往,我和她成为了很好的朋友。
混熟后她仍是怯怯的,却少了几分拘谨,多了几分温柔。
她常在有空时带我出去玩。
或是一起吃一串红艳艳的冰糖葫芦;或是带我去城郊的庙宇参拜。
可经常是到了地方我才发现都是些求子求姻缘的庙。
「安安带我来这种庙是想让我早日找一个如意郎君吗?」
我好笑的问她。
「抱歉,我不认识字。只是看这些庙拜的人多就拉着你来了」
「我……我希望你好好的,你……你就当是了吧!」
她低下头,有些羞怯的红了脸。
我微微一愣,没有再提,心中却很是感动。
我是尚书府的七小姐。
可在府里的待遇却不好,经常吃不饱穿不暖。
只因生母卑贱,当家主母又是个刻薄的,所以我从小吃了不少苦。
生母也在某年寒冬悄然去了。
后来我开了窍,终于知道花心思讨祖母一笑这才不至于饿死。
我就这么浑浑噩噩的活到了十五岁。
「小狸我们快进去吧!」
安安牵起我冰凉的手,常年怯懦的脸上终于出绽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是独属于她的月光。
如果……如果时间停留在这一刻该多好?
我跪在蒲团上。
为自己的欲望而虔诚跪拜。
4
回去的路上。
我们路过一个捏泥人的小摊。
我心中一动。
「老伯,可以照着我俩的样子捏两个泥人吗?」
「可以,你们等等啊,要多费些时间」
老伯已经开始了。
旁边的安安却在踌躇片刻后小声开口
「老伯,可以捏四个吗?我们两个一人一对」
我本不想扫安安的兴,可……
「安安,这泥人不便宜……要不就买两个吧?」
一路上都是付的钱都是一人一半。
我没钱,她也没钱。
买两个泥人已属于奢侈了,又怎么买的起四个呢?
安安从来都是会采纳我意见的,可这次却很倔强。
「不要!」
她语气有些激动,后面却带了些哀求的意味
「我会付钱的」
「小狸,我真的好想要两对。你一对,我一对。这样即使某天你不要我了,我也可以安慰自己你还在。」
「让我买吧……好不好?」
我心中一震。
随后被她话里的自贬刺的心里泛酸。
原来是这样吗?自己竟不知道安安已经缺乏安全感到这个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