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错不在你
只见门口站了一个身穿男高韩式校服的青年，身材比例格外的好，黑发没有过多修饰，就是自然的顺下来，浑身散发着干净的少年气，但是又带点初露锋芒的桀骜不驯，微微歪头看向他们这边。
蓝发男半垂着眼眸，像是一潭死水，没有任何反应。
见到有人，红发男只是慌张了一瞬间，随后将拍打在男生脸上的动作变成了整理头发，似乎刚才就是在打闹一样。
然后看向这个冒出来的人，暗暗打量了一番。
直到注意到来人身上的服饰后，他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意。
和他们一起参加节目的练习生？
——原来就是个还没出道的练习生。
他往后看了一眼另外几人。
那几人互相看了几眼，慢慢走到红发男的身边，几个大男人看起来还是有些震慑力的。
来人丝毫没有露出惧意，只是不慌不忙，迈着优雅的姿势信步走来。
明明是多对一。
可是这个黑发男子越靠近，他们越是有一种从内到外的恐慌感，都有些不敢直视那双黑润干净的眼睛，感觉自己无所遁形。
尤其是红发男，也就是柯康乐，莫名在黎雾身上感受到了一些别样的气息。
这种感觉就像……
他曾经被父亲带过去参加过一个晚宴，为了这张请帖，父亲费了不少的人脉和金钱。
他跟在父亲身后，好奇的看着眼前的盛景。
财力与权利交织在这个这个华丽盛大的晚宴，灯火辉煌，觥筹交错，手中端着玻璃酒杯的俊男靓女，三五成群地互相寒暄，侃侃而谈，欢声入耳，伴随着背后的音乐形成了纸醉金迷的交响曲。
在场大部分都是名流贵胄，对于靠着房地产起家的他家而言，他们就是妥妥的暴发户。
即便只是站在外围，父亲看起来还是很兴奋。
但是对于年少的他而言，却是颠覆了他往日的认知，那些和他年纪相仿的同龄人，都看起来气度不凡，少年老成。
往日在学校的优越感荡然全无。
正当他感到有些惴惴不安的时候。
突然，原本谈笑风生的男男女女们瞬间静音，似乎就算一根针掉落在地都能听到。
众人的目光都望向一个方向。
一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年轻男人进来了。
“记住他，他就是商界的帝王。”
父亲当时说道。
他愣愣地点点头。
其实那时候距离很远，他没太看清那人的长相，但是那个男人身上强大又神秘的气场却让他一直记到现在……
而眼前的人却唤醒了他尘封已久的记忆……
怎么可能？他内心下意识反驳。
越是觉得不可能，越是对刚才行为的恼怒——自从进了娱乐圈，他已经好久没有这种挫败感了。
还是被一个乳臭未干的普通人！
简直是奇耻大辱。
为了挽尊，他收拾好情绪，带着高高在上的神情笑嘻嘻道，“你是和我们一起参加节目的练习生？我是iee的队长柯康乐，你应该知道有些话能说，有些话不能说吧？”
话暗示到这，正常在娱乐圈的混的人都会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
更何况，还是这种十八线开外的小明星。
然而，青年只是难言的看了看他，随后流露一丝嗤笑，眼神明晃晃：你谁？
黎雾确实不知道，他只知道会有个组合和他们一起参加节目，但是这段时间太忙了，和组员闲聊的机会都没有，自然也还是错过了了解信息的机会。
刚才飞机上，纪臣泽倒是讲了几句，只是他光顾着补觉去了。
就在红发男被他的轻蔑眼神弄得恼火的时候。
青年径直穿过他们，还不小心地“撞到”了一下红发男的肩膀。
“嘶~”
柯康乐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有些单薄的男人力气竟然这么大，一股灼热的痛感迅速蔓延开来，感觉骨头都要裂开了。
黎雾：假笑脸jig。
你以为呢，系统送的礼物可不是随随便便的。
“你！”
男生神色倦倦的，“啊，抱歉，只听到了狗吠，没注意到这有人。”
柯康乐怒了，这孙子竟然敢骂他不是人。
冲出去就要和他打一架的时候，被其他人拦住。
“算了，算了，队长，我们走吧，节目快开始了。”
“队长，这里毕竟是水果台……”
其中一个留着半长发的男子说道。
像是把这句话听进去了，柯康乐才平息下来。
在自家公司就算了，在这样有影响力的电视台爆出黑料的话，能解决但是会比较麻烦，留下黑点就不好了，他可是还没享受够其他人的追捧，自然也不希望破坏在粉丝面前立的温柔负责的人设。
他剐了一眼蓝发男生：要不是司舒这狗东西太烦人，他也不会在这发脾气。
不过，柯康乐怨恨地瞪着眼前这个气焰跋扈的男人。
——这个人更讨厌，他记住了。
见红发男瞪了过来，黎雾表面无动于衷，内心却忍不住感慨。
——果然相由心生，这人三分的颜值配上他那和小说里恶毒反派如出一辙的神情，一下子就成了负分。
“你给我等着。”
而青年的他的狠话不置可否，挑了挑眉，笑得无比嚣张。
说完柯康乐就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
待人走后，黎雾身上的气质一下子就变得没有那么有攻击性了，配上他的发型，反而就像是个看起来清冷又单纯的在读男高。
径直来到小便池。
放水。
干净利落。
等到他洗完手出来的时候。
被站在门外突然出现的男生吓到。
“嚯！”
男生愣了愣，下意识道，“抱歉。”
黎雾皱眉：“不是你的问题。”
黎雾询问，“等我？”
但是男生一直不说话。
黎雾耸了耸肩，径直穿过他。
“谢谢。”
一道清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黎雾转身道，“不客气。”
男生：“……”
看男生似乎还想说些什么，黎雾默默等待。
终于，男生开口了。
“得罪他没好处的……最好在节目的时候和他道个歉。”
声音平静又冷漠，眼底的神色近乎麻木。
黎雾意外了一下，原来他等自己就是要提醒自己这件事情。
他小声“啧”了一声，正式地望着说完之后就低头不语的男生。
留着浅蓝色的微分碎盖，长相是偏乖巧呆萌的，看起来就是那种不会说谎的乖小孩，亲和力很强，但是眉眼间总是带着阴郁，加上和外表不同的冷淡声音，在弟弟感十足的基础上又多了些许倔强感。
他叹了一口气，微屈身子，和男生保持着不远不近的社交距离。
随后低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声音如清风般徐徐道来，“那种记仇的性子你觉得道歉有用吗？而且我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本来他只是基于一个有基础道德感的行为去制止，也不清楚其他信息，虽然目前已知红发男很明显不是良善个人，但这并不意味着眼前这个人就是个好人。
——双恶他又不是没见过。
不过……这人能好心劝他，至少能说明他不是坏人。
听到他的回答后，男生抬头直愣愣地看向他，露出一对好看的眉眼。
看到男生的眼睛后。
黎雾原本清冷明亮的眼睛瞬间像是放大了几倍不止，大大圆圆的，顿时变得可爱起来。
他像是发现什么大秘密，确认后，缓缓勾起一边嘴角，“你眼睛是琥珀色的？很好看。”
夸完之后，还习惯性对着他挑了挑眉。
不过，不同于对刚才那些人的挑衅意味，而是善意的回应。
听到黎雾毫不掩饰的单纯赞美，蓝发男生耳朵倏地红了，略有几分慌张地转过去，“……你说得对。”
也不知道是指哪一句。
黎雾对真心赞美的话语一向坦然。
不过想到现在这个情况……那个红发男能这么嚣张，公然就敢在在公共场所这样，一方面可能是家境不错，有人给他兜底，一方面……
黎雾看了看面前的男生，微微垂眸。
或许是抓住了这个人什么“要害”，有很大把握知道他不会爆出去往外说。
他抿了抿唇，最终开口道，“我叫黎雾。”说完之后，黎雾摸了摸自己的口袋，露出一个单纯的笑意。
——感谢写小说的习惯让他有带纸笔的情况。
司舒只见青年掏出纸笔，在上面写了些什么，然后，撕开。
直接不给他拒绝的机会递到他胸前，男生迷糊糊地拿着，看着有些像呆萌小狗。
“这是我的电话号码，有需要的话可以联系我。”
青年神情认真地看着他。
莫名的，司舒忽然想哭。
黎雾摸了摸脖颈，这是他一贯思考时候的举动。
虽然他不清楚男生被欺负的原因，不过不管是什么理由…一个人可以不喜欢别人，但是任何人都没有欺负别人的权力。
可是他又深知这种事情，特别是对于一个思想成熟的成年人而言，要考虑到的现实因素太多了，最终的选择还是在他本人身上，就看怎么取舍了。
是要人格还是舞台……
亦或之……
两者都要。
他能做的，也只是在看到的时候不选择做冷眼旁观的“施暴者”，在别人寻求帮助的时候给予力所能及的援手，亦或是一个无声的“拥抱”。
不过，黎雾的头往后退了点，想到那个画面，眯了眯眼，算了，拥抱什么的，太肉麻了。
直至目视着青年离开。
司舒才缓缓低头看向这张潦草的纸张。
上面写着一串数字，旁边还写着简简单单的四个字：错不在你。
字如其人，很好看。
男生的头越发低垂，被头发微微挡住，看不清他的神情。
不知过了几分钟，男生似乎终于不再强忍着情绪，有了发泄口。
轻颤着肩膀，发出犹如困兽般的呜咽声。
大滴大滴的泪水无声地落下，如同被打翻的珍珠。
一滴、又一滴。
落在干净的地板上，发出“滴答”的清脆响声。
他太痛苦了。
经纪人、队友、爸妈、还有妹妹……
他仿佛置身于黑水般的深渊中，周围还有无数的怪物在他耳边不停呢喃窃窃私语着，而他只能被深渊拖拽着，在水里无助地旋转。
“司舒你能不能别闹了，虽然歌没写你的署名，但是钱是一起赚的，公司少过你的报酬吗？”
“队长那么对司舒，都被烟烫伤了，是不是太那啥了……”
“别管他了，还不是因为他自己太爱表现。”
“你可真厉害，司舒可是为你打抱不平才被队长记上的。”
“别乱说啊，我最多是个导火线，司舒太锋芒外露了，抢了了柯大少的风光，我都看不惯，别说柯大少了。”
“要我说啊，他就该改改自己的性子。”
“忍忍就过去了，他不喜欢你，就改改呗，那个…儿子，能不能再打点钱过来，我昨天输了不少钱。”
“不说啦，儿子，记得打钱啊。哎，碰！”
“小舒这么好的工作你可不能辞啊，就是被打了几巴掌而已，我以前在工地干活也是总是受伤的，你就多说点好话多做事，毕竟是你们公司里的小总，有点脾气也是应该的。”
“最近爸爸手头有点紧，你陈阿姨的儿子要结婚，对方出了不少彩礼，这边也不能差是不是，需要再换个大房子，还差三十万，你看这……”
“肯定是因为哥哥你这个不讨喜的性格，所以我们家康乐才不喜欢你的。对了，别忘了答应给我康乐哥哥的亲笔签名还有出国旅游，我同学还等着呢。”
…
四下寂静无人，司舒低喃道：“……你说得对。”
男生缓慢地摩擦这张纸，缓缓抬起头来，眼圈泛红，看着远方，脸上不再阴郁灰暗，反而散发出异样的光彩。
——错不在他，所以他要让有错之人受到惩罚。
-
演播厅。
“黎雾，你掉茅坑了，怎么这么久？”
林星野抱怨道。
黎雾尴尬地笑了笑：“……”
这种时候还是少说为妙，不然会引申到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来。
他转移话题，“是不是要先去后台准备了？”
何恩恩兴奋道，“对，很快就要到我们开场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