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跳梁小丑

    “晏总，董事长密密安排了一次会诊。”

    这几天，手机上天气预报难得准时了一次。

    铅灰色的天空涌动着乌云，呜咽的风声和几声闷雷预示着大雨要来的前兆。

    他站在玻璃前前，透过模糊的玻璃，凝视着下方匆忙避雨的人群。

    恍惚间，冰冷粘腻的湿润感再次爬满全身。

    仿佛现在的躯体不断缩小，缩成雨中最特立独行的那一个。大雨磅礴，他抬着头，在大雨中唱着歌，慢悠悠地走回家。

    他就不喜欢带伞。

    或者更准确一点来说，从他知道司马戚出轨的那一天起，他就不喜欢带伞。

    那种心理来源于儿童莫名其妙的英雄主义心理，他认为带伞是没有男子气概的表现。

    这犟的像驴一样的脾气造成的结果当然是淋成落汤鸡。

    每次当他顶着一头亮晶晶的水珠来到妈妈面前时，她总是拿毛巾温柔地擦去水珠，再轻声细语地教训他。

    那双手软软的，声音柔柔的，是关切的，是责备的，是爱，是司马邒未给予过她的爱。

    对于童年的印象太模糊了。那是由于痛苦记忆而引发的身体防御机制。

    他印象中最清晰的片段是她总喜欢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面朝着茫茫无际的海，一坐就是一整天，眼中总是带着化不开的情绪。

    父母间微妙的氛围使他有些早熟，他小心翼翼地拽拽母亲的裙子，轻轻的问：

    “是在等司马戚吗？”

    他从知晓那些关于司马戚的龌龊事情开始便不再使用父亲这个称呼。

    只是从未在母亲面前表现的这样厌恶，露出不属于孩子的神情。

    “我希望小晏快快乐乐，健健康康的，不要为他人担忧哦。”

    “妈妈，我长大了要做大英雄，保护你。”

    他从书包里拿出花，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她认认真真地想了想，郑重地接过花，捏着他的脸温柔地笑着：“那妈妈希望你成为一个快快乐乐的小英雄吧。”

    人下意识说出来的话总是带着内心的潜在感受，最无意识的动作和称呼往往透露了最真实的情感。

    这是他的心理医生说的话。如果他早些发现这些，陪陪她就好了。

    她过的并不快乐。

    这种不快乐源于丈夫的出轨。他很早就知道，这件事就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无情地刺向她的内心，她的内心很痛苦。

    既然没有了爱，为什么还要捆绑在一起？他好几次张口想，看到母亲那双忧郁的眼睛，又生生咽下。她不想离开，或者说，她离不开。

    他开始憎恨他的父亲，憎恨那个外面的女人。

    天空中飘起的小雨，他回了神，若有所思地抬起了头。

    “晏总，您的电话。”

    “嗯，知道了。”

    后来，他明白了母亲为什么那么纠结。司马戚架空了她在公司的位置，将股份转移到了自己手里。而她一旦提及离婚，就将一无所有。

    可是他父亲小瞧了他的母亲。虽然股份转移到了他的手上，可却在暗地里却为司马晏留了一手庞大而隐秘的人脉。

    他毕业进入公司后，带着这些人脉，抓住时代风口，带领企业转型，成功扭转局势，狠狠咬了他父亲一口。

    司马戚的算盘打的太响了，他一想到这里，就恨得咬牙切齿。他想将公司留给在外的私生子，他才不会让司马家的家业流入一个不入流的人手里。

    当那个男人第一次把司马邒牵回家他是怎么说的来？

    “滚出去，这里没有你的份。”

    那时他母亲去世不满一年，那个男人就着急把初恋接回家中，坐他妈妈坐过的沙发，用他妈妈用过的茶几，呼吸他妈妈呼吸过的空气。

    而司马晏又恰逢青春叛逆期，积压在一起的情绪终于找到了发泄的突破口。

    她想尽办法的给那个女人使绊子，给司马戚找麻烦，扭曲的心理搅的一家子鸡飞狗跳，不得安宁，而他却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感。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了高中，那个女人实在受不了，决定带着小拖油瓶搬出去住。

    他洋洋得意的取得了胜利，回到家里，面对着寂静的空气，他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舒服和惬意。

    “呼！”迎面直上的海风打的他猝不及防往后倒退半步，他轻哂。

    也许对他来说，血缘不是唯一的羁绊，有时候甚至为了纯真的黄金割舍断虚空中人人向往的牵挂。

    “喂，哥，你在听吗，晏…晏总？”

    不过好在这个小拖油瓶还算省事，没有什么太大想法，他也就懒得计较。

    “爸在气头上，你别在意，哦对了，他说有份文件让我过去交给你，你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