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暗示，明示

    山雨欲来风满楼…

    一桌子的文件，就这样杂七杂八的堆着，被胡乱地扔在桌角。

    看得出来，他很烦躁。

    烦躁到不想再多看一眼令人窒息的标题，烦躁到他不敢相信堂堂老总，竟然能够做出如此卑鄙下流无耻的事情！

    密密麻麻黑色的大字印刷着醒目的标题，无独有偶，各大报社争相报道着同一件事情：

    ——云中村灾情严重，可能伴有瘟疫传染，疑似感染病例三十人，目前仍有部分人员失联或处于等待救援状态…

    四十几个小时处在绝境状态下，被困的人绝望，牵挂的人更加绝望。

    受灾人群中，铺天盖地的哀嚎，母亲的期盼，父亲的沉默都隐入细密的文字中，传达进千家万户，期盼着一个完美的救援方案和充足的救援物资。

    而造成这一切的背后主使人，是他司马晏的父亲，司马戚！

    他终究还是和自己想的一样卑鄙…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司马戚就是这样的小人，不值当生气，可是怒火如同地下下泉水般不受控制，喷涌而出，咆哮着：

    “为什么不收手？

    从故意制造洪水疫病假说引起关注，到送到医院假借治疗名义筛选合适的实验体，再联合林臣雎和各路媒体转移舆论中心给锦江，这一步步，都是为了研究伯坦病毒？

    你在害人！如果于斌不去自首，不说出来是你，你是不是还要继续研究下去？继续去害人？”

    司马戚交叠着两条腿，在宽大的沙发上显得那么单薄，丝毫没有了平日董事长的架子和威严。

    他的目光环顾四周，捻起一份报纸，带上眼镜细细地读着，仿佛在阅读一本无关紧要的口水文章。

    “你和江知遇果然够聪明，我输了，司马集团是你的了。你掌管集团，我很放心。”

    “你不会觉得自己很高贵很高尚吧？为了满足你自己的野心，用几十个孩子的性命来做实验，败露后还要将责任推给我，说是为了考验我，那是人命！是人命！你在杀人！！”

    他几近崩溃的捂着头，太迟了，太迟了！那么明显的暗示，自己当了什么？

    夹在文件里的纸条浮现在脑中，力透纸背的油墨仿佛一记鞭子，狠狠抽在了他的心脏上———“x，bt”x病毒，伯坦病毒，是伯坦病毒啊！

    这么嚣张，明显的暗示，他才看出来…

    司马戚就要落网了，但他却只有无尽的悲哀。仿佛自己所有的感官早已溺毙在某个大雨磅礴，只剩下凄凉和冷漠。

    “你一开始就打算让石军豪染上伯坦病毒进行研究了，和谁合作？是不是林臣雎？纸条肯定是他写的！”

    司马戚摇摇头，微笑着说：

    “毛头小子一个，他还不够资格。不过我还挺高兴的，你终于接管司马集团了，我对你的栽培没有白费。”

    司马晏似乎被恶心坏了，直接连形象都顾不得，揪住他的衣领大吼：

    “你踏马对我有个屁的栽培！”

    这位风云一世的商界名流大概也没想到自己还有这么狼狈的时候，仿佛很新奇，用赞许的眼光看着同样狼狈的长子。

    “小晏，你母亲的事情是我不好，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也一直在愧疚。

    她住过的房间还是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每天都有阿姨进去打扫。

    她最喜欢侍弄花花草草，我就安排人整日在她房间外的小阳台上摆着。

    她的照片始终放在房间最中央的位置。她生日的时候，我推掉所有行程，专门在她房间里待一天。其实爸爸一直以来也很愧疚呀！”

    “砰！”他甚至能感到面前的桌子都在抖三抖。

    司马晏连装都懒得装了，直接将一沓子照片被摔在桌子，那张端着的脸终于开始扭曲变形，显露出一点人的迹象。

    照片的背景是土木瓦房。虽然看起来灰扑扑的，但照片上的两人却都流露出真心的笑容，一个是司马戚，另一个是司马邒的母亲。

    “你查我啊”他听起来语气还挺愉悦的，仿佛丝毫不意外。

    “多老套的剧情，富家千金看上资质的上进学生，男人为了进步往上爬抛弃了初恋。成功后于心不忍，又瞒着妻子与初恋在一起。犯下错误？多好笑，大家都被你耍的团团转。”

    他一步步逼近，声音越来越大，几乎咆哮出声：

    “为什么你会是我父亲？为什么？你到底有什么好的？你虚伪自私，不择手段，我恨不能将你扒皮抽筋！”

    “那现在你大概能够得偿所愿了，这是重刑，希望能够抵消你的一部分恨意吧。”

    他声音轻柔，目光和蔼，“孩子，有些事情非人力所能为，逼不得已啊。”

    大楼底下，红蓝色的灯光交织一片，他站在那里静静俯身看着，仿佛无数个雨夜，为儿时任性的小晏一次次披上雨衣。

    “我希望你亲手将我送上法庭，可以吗？希望在你看到我行刑的那一刻，能够原谅我，有大仇得报的快乐。

    我相信你会的，因为，你是我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