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老黄牛和破木车
将梅如是和梅沐雪带入正堂落座后，袁鼎翰再次来到堂前的院落里。
“父亲，时候差不多了，您看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袁三千回头，望了望正堂坐席最末端的空位，随即回过头来，抬头看着已经有些暗沉的天色，沉声道：“也罢，既然不敢来，那便不等了，宣布开始吧！”
得到了袁三千的允许，袁鼎翰迈步来到府门前，面向早已等待多时的永安城众百姓，深吸一口气。
“诸位！”
“久等了！”
“在下袁鼎翰！”
“感谢诸位百忙之中抽空前来！”
“我宣布……”
“哞~哞~”
袁鼎翰正要宣布宴席开始，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牛叫声给打断。
袁鼎翰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满眼疑惑；一众百姓也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满眼好奇；就连那些已经趴在桌上死死盯着那盘猪肘子的孩童也扭头看了过去，满眼不爽。
而在袁鼎翰与众人视线的终点，一位身着灰布衣的青年，正牵着一头老黄牛缓缓走来。老黄牛的身上套着牛鞅，身后是一辆很大但很破的木车，显然是拉着什么东西。
随着青年与老黄牛渐渐走近，站在府门口的赵素这才看清青年的模样，随即语气阴沉的说道：“甘凡仁，你这是何意？”
灰衣青年正是甘凡仁，他拉着老黄牛在袁府门口停了下来，先是伸手摸了摸老黄牛的脖子，嘴里喃喃自语，像是在和老黄牛交流。随后，他从怀里掏出赵素先前给他的邀请函，朝着台阶上的赵素挥了挥。
“赵管家，不是你特地求……哦，请我来参加袁府宴会和中秋诗会的嘛，我这不是来了嘛！”
赵素闻言，嘴角松垮垮满是老斑的肌肤抖了抖，随即指着甘凡仁身后的老黄牛，有些急躁的说道：“甘凡仁，既然是来参加宴会，那你拉个老黄牛做甚？莫不是故意来捣乱的？！”
赵素的声音很大，袁府门口的众人听得一清二楚，对着甘凡仁和其身后的老黄牛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甘老板这是什么意思？莫非真的是来捣乱的？”
“这还用想？甘老板是做什么生意的？卖酒！袁府最大的产业是什么？也是卖酒！俗话说同行见面，分外眼红！你看之前那些永安城有头有脸的人物，送的最屁的东西怎么也值个千八百银子，而甘老板用老黄牛拉着辆破车来，这不明摆着就是不给袁府面子嘛！”
“你说的真有道理！”
“这甘老板真是没有眼力见，抛开袁府首富不谈，单是袁府的长子袁鼎翰如今可是户部郎中，他只是一个酒坊的老板，何必如此？”
“唉，甘老板还是太年轻了啊！”
“……”
众人议论的声音虽不小，但奈何人实在是太多了，如此一来便十分嘈杂，以至于甘凡仁根本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不过他从众人的神情中倒也不难判断，他们并不看好自己的做法。
甘凡仁对此自是没有理会，他又摸了摸身边的老黄牛，而老黄牛又发出了几声“哞~哞~”的叫声，像是在回应甘凡仁的抚摸。
“听闻贵府有位公子升了官，甘某既然收了邀请函来参加宴会，总不能空手而来吧。”
甘凡仁说着，便从老黄牛身后的木车上拿起一个纯白瓷瓶，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甘某不过是在西市经营着一间小酒坊，能得到贵府的邀请，是甘某的荣幸，自然得拿出甘某最为珍贵的东西！”
“甘某没别的本事，所幸酿的一点小酒得到了大家的喜爱，想着今日贵府宴请全城，自然得以好酒款之，甘某便带来了两千瓶云边醉，特贺贵府公子高升！”
“甘某本想租几辆华丽的马车，这样也看起来气派一些，奈何今日车坊关着门，甘某属实无奈，只寻得这一头老黄牛和这一辆破木车。好在这老黄牛力气大，破木车也够大，倒也能一次性拉得下这两千瓶云边醉，还请贵府见谅！”
“若是两千瓶不够，甘某的酒坊里还有一些，也可拉来！”
随着甘凡仁的话音落下，袁府门口的嘈杂声明显小了很多，众人皆是诧异的看向甘凡仁。
圆桌上除了各式各样的美食外，还有一大坛酒，正是袁府曾经引以为傲的永安城第一名酒——永安香。
而此刻甘凡仁却以两千瓶云边醉为贺礼，无异于直接说云边醉要比永安香好，这不明摆着当全城百姓的面打袁府的脸吗？
赵素此刻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他紧紧握着拳头，眼睛死死的盯着甘凡仁，仿佛要喷出火来。他正欲上前与甘凡仁理论一番，却被一旁的袁鼎翰拦住，示意其退下，然后来到台阶前，俯视打量着甘凡仁。
“你就是甘凡仁？”
甘凡仁抬头看着台阶上穿着崭新官服的青年，忽然瞪大了眼睛。
“你就是袁府那个高升的公子？我想想啊，叫袁什么来着？”
“在下袁鼎翰！”
“哦，对，袁鼎翰！”
甘凡仁说罢，便对着台阶上的袁鼎翰抱拳一礼，高声说道：“草民甘凡仁，特此恭贺袁公子高升！略备云边醉两千瓶，还望袁公子笑纳！”
赵素一脸期待的看着袁鼎翰，仿佛只要他一声令下，他便可带着众多家丁将甘凡仁赶出回西市。
可让赵素想到不到是，面对甘凡仁三番两次的挑衅，袁鼎翰不仅没有生气，反而还面带微笑。
“甘老板特地准备了这么多云边醉，有心了！袁某在此谢过甘老板，还请甘老板随我入府就坐！”
“赵管家，吩咐下去，将甘老板带来的两千瓶云边醉分发给众人！”
“额……这……”
“还不快去！”
“是！”
赵素叫来一众家丁来到甘凡仁面前，不情愿的接过甘凡仁手中的缰绳。
“赵管家，弄完记得帮我照顾好这老黄牛，给它添把新草。”
没有理会赵素嫌弃的眼神，甘凡仁迈步踏上台阶，没走两步，又回过头来。
“赵管家，方才甘某可是听到你喊得很大声呐，怎么到我这不喊了？”
赵素极不情愿的瞪了甘凡仁一眼，随即扯开嗓子。
“西市一间酒坊老板甘凡仁到！”
“贺礼——云边醉两千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