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如果高中，我们就认识。
“敖季延和慎休鸣……他们马上要回国了，这事你知道吗？”
“小羽跟我说，他们提前毕业了。”
和井岛雾通话的末尾，叶雪律无意中得知这个消息。
挂断电话之后，她愣愣地陷入一阵沉思。
心情十分复杂，有点难以描述。她想象不到，和慎休鸣见面的话，他们的第一句话会说些什么。
分别的时候，他们闹得挺不愉快的。
虽然过去了这么久，她对他之前说的话早已经消了气，但慎休鸣对她呢？叶雪律有点不知道。
她有时候其实真的挺讨厌他的，但她似乎并不是一个记仇的人，时间弄出一些空白来，她就会忘却某时某刻萌生出的气愤和厌恶。
博物馆马上要闭馆了，叶雪律收拾好桌上的文件，准备溜之大吉。
换做以往，她出博物馆门的时候，必定会看见楚子骁等在外面，但今天不会，因为他此刻还在上漖。
本来可以直接回家，但园区里面开放了许多新的店铺，展出也很多，她都没有好好逛过，与其回空荡荡的家里发呆，倒不如在园区里面散散步了。
之前的画展馆和摄影展展馆，每隔一段时间，主题和作品就会更新，这次来，也有新的艺术品看。
园区角落里的一面白墙，也被五彩斑斓地涂鸦了一番，趣味十足。
叶雪律买了一杯果酸奶，一边喝一边逛，乐此不疲。
她也顺便路过了一下「blue」，却没想到在对面的工作室门口看见了付竞译。
他靠墙站着，盯手机出神，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竟看得那么认真。
叶雪律步调缓慢，走过去时是悄悄的，可还是把他惊动。
看见叶雪律的那一眼，付竞译的双眸颤了一下，嘴巴也跟着微微开合。
“付竞译。”叶雪律先叫出他的名字。
付竞译将身段直了一下，想说点什么，却愣是无法发出声音。
“你怎么会在这儿呀？楚子骁回来了？”
叶雪律边问，眼神边往工作室内瞟，可惜里面空空荡荡的。
如果楚子骁回来，一定会提前告诉她的。
付竞译神情淡淡的，音声微凉，“他没回来。”
“你来帮他看店吗？”
不是。
但付竞译不得不承认下来，“嗯。”
“你怎么来了？”他用平静而干净的声线问她。
叶雪律答：“我来逛逛。”
说完，她默默地走到付竞译身边，背也随意地贴在了墙上。
她侧头看他一眼，感觉自己是第一次离他这么近。
“要不进去坐一会儿。”
付竞译怕她站着累，于是这么提议。可叶雪律反而觉得这样贴着墙站挺轻松的，所以摇了摇头。
“我一会儿就走了。”
她咬住吸管，漫不经心地让牛奶一点一点漫入口腔。同时，她左看右看，借着小动作偷偷瞥身旁的付竞译。
他真是特别闷，低着头的样子就像有所逃避。
叶雪律不擅长制造话题，但大概因为付竞译是楚子骁的好朋友，她也想和他变得稍微亲近，而不是尴尬的陌生人。
目光扫过旁边的门店，叶雪律一眼看到玻璃内的那架钢琴。
她聪明地借钢琴和他搭话，“上周我就看到那架钢琴了，好漂亮。楚子骁会弹钢琴是吗？”
又是楚子骁。
付竞译知道，他只是楚子骁的附带品。
他声音低低地应：“嗯。”
话题就这样被终结掉，叶雪律又沉默下来。
还好手上有一杯果酸奶，无话时她可以假装在喝东西。
半天之后，她才终于又找上新的话题。
“你们的研究所在哪里呀？”她问。
付竞译的声音还是那样清冷：“科技园那边，离这儿没有太远。”
“那你们住的地方呢？”
“在紫金枫城，离繁华里比较近。”
“哦。”
……
努力了过后，叶雪律还是感觉到和付竞译对话的吃力，她的脚底莫名也生出一点疼来。
坚持了一会儿，她低低地说：
“如果我们高中就互相认识了……该有多好。”
叶雪律垂下头，三心二意地盯着鞋子和地面。
付竞译听完她的话，立刻把目光转向了她。
看着叶雪律的侧脸，他的神情飘忽了几秒。
如果高中……
倘若那个时候就认识了，现在会不一样吗。
付竞译很想问问她为什么这样想，又怕答案不尽人意，所以他一贯地沉默下去。
事到如今，他能做的只有沉默。
“那……我先回去了。”
“我送你。”
“不用不用。”
叶雪律笑起来，她一边摆手一边退后，付竞译想要跟着移动的身体终究被某种不能逾越给锁住了。
“记得好好吃饭哦。拜拜。”
叶雪律匆匆告别，转身小跑着走。
那样的背影忽然让付竞译想起过去的一幕，他似乎永远都抓不住叶雪律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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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子骁回利港的前一天晚上，上漖在下大暴雨。
尽管家里同春天一般温暖，敲打在窗户上的寒冷却是一点一滴、非常扎实地打在他的心上。
他讨厌下雨天，关于下雨天的记忆总是不好的。
父母从前在下雨天吵架，在下雨天商量离婚。
在下雨天，他登上去往国外的飞机。
那天参加完friends party，天空落下的雨点浇不醒他烂醉如泥。所以，才给了julia可乘之机。
虽然他推开了她，可是心里留下的阴影，不会像雨过天晴那样，地面上的水分最终都蒸发干净，不留痕迹。
阴影就像胎记，不长在皮肤上，长在心里。
julia和他有血缘关系。
父亲心里只有事业没有爱情，母亲在他尚且没有记忆能力的时候，就在国外偷偷给他生了一个妹妹。
这就是楚子骁的家庭。足够狗血。
并在julia触犯禁忌的那一晚，达到狗血的高潮。
他想，他的人生，日后不会再有比现在的状况更加狗血、更加风浪汹涌的了。
他已经有点心力交瘁。特别是一闲下来，就像现在。没有什么能让他扬起笑脸的事情。
楚子骁把烟抽完，接着拉好窗帘，然后牢牢地戴上耳机。
脑海中浮现叶雪律的脸，他终于渐渐地平静下来。外面的雨点似乎也小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