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章 失去理智，会咬人。
慎休鸣还没回来的时候，学校的电子屏幕就已经在播报他和敖季延摘冠的消息了。
午间，叶雪律和宣祈一起，站在巨大的电子屏幕下愣神。
“雪律的表哥真的很厉害。长得漂亮、受大家欢迎不说，连成绩也是这样优秀。真是让人嫉妒啊。”
“雪律也一定很喜欢自己的表哥吧。”
听着宣祈的话，叶雪律转头看他。
宣祈的脸微微昂着，眼神却是低垂空洞的，显得他的神情有些忧郁。
叶雪律没有在意宣祈那微妙的情绪，而是在意起他最后说的那句话。
慎休鸣并不是她的表哥。
至于喜欢与否，她应该无法喜欢上一个经常欺负自己的坏蛋。
“实话说，比起他，我还是更喜欢宣祈一点。”
叶雪律回过头，目光重新落在电子屏幕上。她的声音在空气之中显得微小，被校园里的杂音掩盖。
她喜欢温柔真诚的人，像江尤理阿姨那种。
而宣祈拥有相似的气质，因此她觉得宣祈亲近。
可是宣祈在发呆，叶雪律说的什么，他丝毫没有听进去，反而叫有心偷听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
“哇哦，真是稀奇，我们慎大少爷也有比不过别人的时候。”
身后突然响起敖季延调侃的声音，那声音从叶雪律的耳朵里钻入，像冰块一样将她的血液冰冻。
叶雪律的身体一颤。
艰难地转过身时，慎休鸣低落的上眼睑将目光压得逼仄骇人，眨眼的频率十分缓慢。
他和敖季延刚从外地回来，身上都没有穿制服。
盯着叶雪律看了很久，他最终把目光移到了她身旁的宣祈身上。
嘴角一扬，他歪了一点脑袋，表情松弛。
“还是那么喜欢给自己找存在感啊，会长。”
“不过你这次找错人了，她可是我慎休鸣的妹妹。”
话毕，他的笑容更加灿烂，目光却是冷的，幽幽地飘回叶雪律的身上。
“是我离开得太久了……”
慎休鸣往叶雪律的身前走了走，手掌摸上她的脸，语调渐渐压低：“妹妹都要忘了我这张脸了。”
说完，他握住了叶雪律纤细的手腕：“走吧，带你复习一下。”
两个人从宣祈面前走过，敖季延紧随其后。
“革命尚未成功，救世主仍需努力。”
他朝着宣祈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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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起我，更喜欢谁？”
无人之处，慎休鸣靠着墙壁懒散地站着，目光下垂在叶雪律的头顶。
他语气中的笑意，像是气极而笑，叫叶雪律听了胆寒。
叶雪律低着头，模样似在教导主任面前罚站。
不说话，大家在一起耗着。慎休鸣一点儿也不急。
且不说拿了冠军，他才从外地回来，脚不过刚沾地，谁又知道他回来了。
但叶雪律不一样。午间休息就要结束了，她得回去上课。
“看来妹妹对我意见很大啊。”
“没……没有……”叶雪律急忙否认。
“没有吗？”
“没有。”
“比起哥哥，更喜欢谁？”
慎休鸣又重复问，他的语气平静温柔如风，温度却是正午阳光般炽热。
回答错误，叶雪律就会被带着火焰的箭射中，然后燃烧。
“没有谁。最喜欢，哥哥。”
非常耻辱地，叶雪律说出了这句话。短短几个字，却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
一只手缓缓地落在叶雪律的头顶。
“可惜，哥哥最不喜欢撒谎精了。”
慎休鸣的语气非常轻快，手掌在叶雪律脑袋上拍了拍，接着，他无事人一般地离开。
鼻子一直酸着的叶雪律，身体跟着一声微弱的叹息缓缓松弛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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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雪律从浴室出来的时候，慎休鸣正坐在她的小书房。
撑在书桌上的手臂，倾斜的弧度似斜塔，食指挑起，指尖挂着叶雪律的蝠鲼挂件。
他的眼神却不在蝠鲼上，而是盯着被叶雪律夹在笔筒上的一张拍立得。
拍立得是在海洋馆拍的，她和宣祈的合照。
慎休鸣空出来的手托着脸，他盯着照片失神，一眼都不看这个卧室的主人。
听见叶雪律的动静，他那斜着的手臂缓缓落下，平置于桌子上，接着另一只手将拍立得照片摘了下来。
叶雪律的心脏一紧。
抢夺、摧毁她心爱的东西，是他最擅长和喜爱的游戏。
可现在他手里拿着的，是她第一次去海洋馆的回忆。
叶雪律急急地走到慎休鸣的身边，嘴唇轻动，想说些什么，却半天发不出声音。
慎休鸣偏了一点头过来，捏着照片的手又垫回脸下，五指松弛，仿佛是照片硬要黏着他的手。
笑容亲和，他就那么望着叶雪律。
就是要让她急，他心里的不舒服才能消退一点，毕竟那种不舒服是叶雪律一手造成的。
“原来周末是去海洋馆了呀。”
“好玩吗，妹妹？”
好玩。
但是能如实告诉他吗。
叶雪律捏紧自己的手，企图压散心里喷涌的委屈。
她一声不吭。
“好玩死了。不然怎么会笑得这么开心。”
慎休鸣慢吞吞地自言自语，说的话却像帮叶雪律在回答。
笔筒里有一个美工刀，慎休鸣把正笑得可爱的蝠鲼放下，腾出手来，将其从桶中抽出。
拇指在滑纽处慢慢地移动，刀片随着“磕磕磕”的声音从刀身下滑出又缩回，缩回又滑出。
恶魔要杀人了，只不过不是活生生的人，而是映在照片上的、定格的人。
“东西能不能还给我。求你了……”
叶雪律不得已要说话了，她确信，再不哀求，照片就会碎掉。
美工刀被弄出的声音戛然而止，空气冰冷得像被什么东西冻结。
“要是我不还呢？”
慎休鸣的笑腔裹着语字出来，和叶雪律刚刚那几近要啼哭的细弱声音有天差地别。
咬了咬下唇，叶雪律没骨气地再度哀求：“求你……”
慎休鸣短短地笑一声，无赖：“我也求求你，别来求我。”
他放下美工刀，照片贴着手心握，蝠鲼重新挂到指尖，接着站起了身，他要走。
叶雪律慌张了。
她不能让他走，她还没有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脚步往前赶了两下，慎休鸣的身后却像长了眼睛，他身子停顿，接着陡然转过身。
叶雪律的目光追踪着他的手，不等脑子有所反应，她就伸出胳膊想要拿回蝠鲼。
可慎休鸣眼疾手快地将手背在了身后。
“给我……”
叶雪律没有放弃，往前扑了扑，神情有些激动。
他们俩还在小书房的区域里，慎休鸣脚边是矮茶几和玩偶沙发，小书房中间靠落地窗摆着他之前拼了十几个小时的城堡，还有他给叶雪律赢来的竹子提灯。
为了拿回她和宣祈的回忆，叶雪律可谓是铆足了力气，挤到慎休鸣身上抢东西时，野蛮的小手还使上了力气，也不知道是无意还是有意。
慎休鸣被玩偶沙发绊到，一时身子不稳，跌跌撞撞就要往后倒去，叶雪律被他拉着一起。
这一倒，偏偏直直地撞在那一座巨大的积木城堡上。
“嘶……”
随着慎休鸣一声吃痛的低鸣，城堡也一瞬间倒塌成无数个碎片，十几个小时的努力付之一炬。
竹子提灯也未能脱险，周身围着的笔墨纸被戳坏，残破得像破袈裟。
叶雪律惊呆了，等慌慌张张回神时，她恰巧碰上慎休鸣暴怒回转的眼眸。
“妈的。”
他喉咙里吐字不清地发出一句声音。
紧接着，眉头皱得更深，他的胸口上下起伏，眼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染上一片红。
“你知不知道，我拼了多久才给你拼好。”
慎休鸣一字一顿，好几个字因为怒意而被读出重音。
叶雪律被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吓到了。
平时他再坏，都不会生气的。可这次，事情不一样了。
眼看着他抬手要来抓自己，叶雪律着急地要跑。
瞥到旁边地上从慎休鸣手里脱落出来的拍立得照片，叶雪律伸手过去捏上，紧接着手忙脚乱地起身逃开。
走了也不忘拿好照片。
这个动作，彻底将慎休鸣激怒了。
叶雪律不过跑了两步，手腕就被抓住，慎休鸣赶上来，一把将她拉得撞到他怀中。
他弯下身，将叶雪律腾空抱起，接着扔她到床上，不顾一切地倾身而去。
叶雪律吓得人都颤抖了，她捏着床单，不住地后退，可慎休鸣凑过来的动作也绝不停止。
他的长腿压上了床，大大的手掌抓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狠狠禁锢住。
“好，很好。”
“我的东西就可以随意破坏。”
叶雪律盯着面前几乎是咬牙切齿的人，眼眶里无法抑制地泛上一层水雾。
睡衣的肩带被一拉，胸前的衣服“哗”地往下一滑，叶雪律低头一看，惊恐地用手臂去挡。
慎休鸣的目光落在那个位置上，有很长一段时间未说话。
眼神晦暗，喉结和胸脯像踩着某种节奏上下律动。
他缓缓开口：“是你惹我的。”
说完，他略有些粗暴地拨开叶雪律的手臂，掌心覆上叶雪律的手背，带着叶雪律的手，蒙上她的眼睛。
叶雪律的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另一只手腕也被抓着按下去，慎休鸣用了很大力气，叶雪律很疼。
但更疼的还在后面。
心脏所在附近的某处皮肤，传来一阵刺痛。
叶雪律能感受到，慎休鸣咬了上来。
慈善节的躲猫猫游戏，他穿着吸血鬼的衣服，嘴里说，不咬个人，实在算不上一次成功的扮演。
那天叶雪律以为自己躲过一劫，还暗自庆幸。结果今日，此时此刻，咬人的承诺正在兑现。
“哼嗯……”
他咬得太用力了，叶雪律痛得哼出声来，眼泪也开始聚集，从眼眶里挤出来，沁入她覆盖眼睛的手心。
痛感一点一点变深，叶雪律颤抖着身子，手臂使出力气反抗，喉咙里的声音非常痛苦。
她感觉自己的皮肤就要被咬破了。
慎休鸣有多生气，她就有多痛。
只有他完完全全地泄愤完毕，疼痛才能终止。
哭声越来越大的时候，慎休鸣的牙渐渐松开了，舌/头在咬痕上停留了两秒，他慢慢抬了头，上半身直起一点，同时按着叶雪律的手掌也松了力气。
蒙住她眼睛的手缓缓拿开，叶雪律红红的、低垂的双眼露出来，眼睫上凝着晶莹的细小泪珠。
慎休鸣怀疑她是否能看清自己。
她的肩膀一耸一耸，身体一颤一颤，眼睛悲伤极了，行行泪水在粉粉的双颊上掉落，柔软而破碎。
慎休鸣第一次见她哭成这样。
她不是不会哭，更不会笑吗。
她不是最会忍吗。
他的脑袋有点乱，晕乎乎的。他刚刚为什么就咬上她了。他忽然有点不大记得。
渐渐地，叶雪律哭得有点上气不接下气。
只是咬了她一口，又不是把她给吃了。
盯着她雪白肌肤上那处红红的牙印，慎休鸣烦躁地抓起叶雪律身边的一个枕头。
离了床，站起身，他把枕头扔在叶雪律的怀里，枕套一角的花边，正巧盖住他犯下的罪。
他愤愤地离开了叶雪律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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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回自己的床上，慎休鸣盯着天花板，眉头还没有来得及舒展。
思绪乱飞，烦躁地用手臂挡住眼睛，可是叶雪律哭泣的样子却在眼前放映得更加清晰，连带着她那娇滴滴的声音，根本挥散不去。
以及他拽下她肩带的一瞬，因为衣服放弃遮蔽而露出的那一片雪白肌肤。
纯净得看一眼，慎休鸣都觉得自己在犯罪。
叶雪律的身体简直像果冻一样柔软。
沐浴露的果香在鼻尖萦绕，阴魂不散。
房间是慎休鸣的房间，可是周身却都是叶雪律的味道和身影。
他简直要疯了。
“……”
摇了摇脑袋，慎休鸣又把眼睛睁开。
他这时发现自己很烫，尤其是脸，烫得他差点以为自己是个烧烤台。
心脏狂跳。
速度快得叫他觉得不舒服，大口吸气都无法缓解，好像生了病。不治之症。
他边捏住自己的心口边呼吸，耳边突然传来敖季延久远的声音。
「慎休鸣，你尝过女孩子的味道吗？」
「特别甜，会上瘾。」
“叶雪律……”
他忍不住低低地叫了一声她的名字，声音似蜷缩在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