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1章 别不识好歹，难道要我求你吗？
新一周的周三晚，叶雪律收到一条信息。
「毒贩子的女儿也配进晋陵私立么？」
手里的毛巾落了地。
消息发于约三十分钟前。
浴室门外出现一个黑影，「咚咚咚」敲响门，叶雪律的耳朵里传来慎休鸣的声音。
“你怎么每次洗澡都洗半个世纪？”
叶雪律支支吾吾地没能开口，她急忙捡起地上的毛巾。
头发还在滴水，可叶雪律思绪尚在凌乱，还没空拿出吹风机。
（信息……是他新的恶作剧吗？）
叶雪律感到心痛。
无论怎样对她，她都可以接受。
（可是能不能不要开这种玩笑。）
无力地垂下脑袋，叶雪律胸前的衣服被头发浸湿了。
“再不说话我就开门了。”
慎休鸣懒懒的声音穿透进来，并不比刀剑缺少胁迫。
任由着头发湿漉漉，叶雪律开了门，可怜又带着点怨恨的眼神望向他。
慎休鸣眼里，叶雪律头上顶着个毛巾，在浴室湿热的空间中，她的双眼更显得汪汪的。
直接上手，他把毛巾从她头上扯下来，接着揉了揉她那正在往下滴水的发根。
突然诧异于自己的举动，他又甩手把毛巾盖在叶雪律的脸上。
“吹头发。”
命令完，就转身离去，躺到叶雪律柔软的床上，默默地盯着她看。
叶雪律有气无力地把头发吹到半干，然后到小书房里坐着，盯着作业本发呆。
她平日里兴致就不大高，今天越发低沉。
慎休鸣看了皱眉。
从床上下来，他奔着叶雪律而去。
叶雪律手边的手机屏幕暗着，可就算是这样，将目光投过去，她也能凭空看到那条消息。
（他怎么那么坏。）
心里这样想着，慎休鸣已经坐到了她的对面。
她看了他一眼，很快将目光撇开。
而慎休鸣纳了闷。
这几天他陪着她坐公交上下学，虽然总是让她帮忙拎书包，但气氛也没那么不好。
怎么这会儿，她又开始对他退避三舍了。
养不熟的小白眼狼吗？
看见她脑袋上还有几处泛着水光，他淡淡苛责：“头发吹干了吗？”
“嗯。”
得来一个语气助词，声音弱得不行，好像被别人逼着开口说的。
慎休鸣觉得好烦，面上却保持着气定神闲。
“再说一遍。”
叶雪律有些惊讶地抬头，她看见慎休鸣把胳膊缓缓撑在桌上，半张脸慢动作一般地倒在手背。
面上温柔，眼神却暗藏杀意。
她不由地摸了摸自己的头发，接着像是不死心，固执地开口：“吹干了。”
随后她看见慎休鸣另一只手抬了上来，明明只是悠闲地放置在桌上，叶雪律却被震慑。
盯了一眼他修长的手指，叶雪律觉得下一秒，他的手臂就会自动变长，然后，手便会轻易地箍住自己的脖子。
“我……我再去吹一下吧。”她改口了。
走时，还带走了自己的手机。
吹风机运作的时候，叶雪律盯着手机发呆。
想到这几天公交车上再也没有出现那个男人的身影，想到慎休鸣身上的药膏味，她又禁不住地在内心产生疑问。
（真的是他吗？）
（可不是他又是谁？）
校园里根本没人知道她的身世，除了慎休鸣以外，最有可能的是他的那个好朋友。
（敖……季延？）
（可我和他无冤无仇。）
（唉。）
或许就是慎休鸣吧。
他陪着自己坐公交，也许是为了让自己放松警惕？
（唉。）
叶雪律想得头疼欲裂，她索性闭起眼睛，抬了头，将吹风机模式改成冷风，从自己的下巴往上吹，企图让自己清醒。
睁开眼的时候，她透过面前的镜子，看见浴室门边站着人。
慎休鸣靠着门边盯着她，嘴角笑得微微弯起来。
叶雪律的心一惊，不小心按上了吹风机的按钮，风一下子停了。
慎休鸣挂着笑走近她，手指插进她的头发里摸了摸。
“现在差不多了。”他说。
说这句话时，他是看着镜子里的叶雪律说的。
手掌移到她的脑袋上，仿佛她的脑袋是他手掌休息所用的天然、专属之地。
“明天开始，和我一起坐车上下学。”
他对镜子里的叶雪律说。
叶雪律在镜子里看到自己的惊讶表情，觉得有点奇怪。
于是她把目光转到别的地方。
想到那条信息，叶雪律又想起慎休鸣最初对张叔说的那句话。
“那岂不是告诉全校同学，我家里住了个罪犯的女儿。”
他明明那么在意自己的身份，又为什么开始和从前不一样了。
「讨厌毒贩子的女儿」和「邀请毒贩子的女儿一起坐车上下学」，明明是互相矛盾的两件事。
难道说，那条短信不是他发的？
可不是他，又能是谁？
或者，他就是这样的恶趣味？
一边要和她一起上学，一边又要发短信让她难堪？
（真相到底是什么？）
叶雪律感到自己的脑袋要爆炸了。
这时候，慎休鸣的手抓着她的脑袋晃了晃，叶雪律的眼神回到镜子上，她发现自己的眉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发皱，如今已经拧在了一起。
“什么意思。”
慎休鸣盯着她问。眉头往上抬了抬，显然不大满意她现在的表情。
叶雪律将自己的脸恢复柔顺，回答：“不用了，我还是坐公交车吧。”
她偷看慎休鸣，他脸上没反应。
但他撤掉了放在叶雪律头上的手，又退到门口的门边上倚着，双手环胸，姿势惬懒，语气却略微有点强硬。
“再说一遍。”
叶雪律深呼吸，接着坚持：“我坐公交车就好。”
她不敢抬头看他，脑袋微微低着，视角在地面上打转。
头顶传来一声微冷的哼笑声，像炸弹扔出去之前拔掉引信的声音。
“随便你。”
虽然慎休鸣的语气听起来没什么攻击力，但叶雪律心里的害怕丝毫没有减少。
身前的人还没走，他隔了几秒又补充一句。
“机会给过你了。既然你不要，那这辈子都别坐我的车。”
语调依旧慢悠悠的，像说平常话似的，却很有威胁的意味。
说完后，他终于离开了。
叶雪律却呆站着，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