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蜜张晚
萧青青一只手不紧不慢地摆弄着算盘,随口问道:“你和娘说说心里话,你为何那么排斥嫁人?只是因为你爹每次找的人都有种种毛病?若是下次给你找个挑不出问题的好人家呢?”
沈桃花不以为然道:“再好的人家能有家里好?您和爹养了我十几年自然感情深厚,别人家又不认识我,您指望他们把一个陌生人当亲闺女对待吗?”
萧青青无言以对,想了片刻,道:“找个家庭和睦,公婆性格和顺的就不怕嫁过去受欺负了。”
沈桃花嘿笑一声,“娘,您可别说不知道所谓的家庭和睦,性格和顺大多都是给外人看的。我又不是没见过咱们家左邻右舍其他人家的儿媳妇过的是什么日子。”
没嫁人之前一个个和她一样都是不愁吃喝不愁银子花的俏姐儿。
自打嫁了人,不是整日和丈夫纳的小争风吃醋,就是为了讨好公婆起早贪黑,人比黄花瘦。
有为了给夫家生儿子,五年抱四个落下一身病还要被丈夫嫌弃成了黄脸婆,在外面和小寡妇不清不楚的;
还有被婆婆各种立规矩导致小产还被夫家埋怨身子不争气,对方辩解还要被婆婆骂,问就是‘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你又差哪儿了。’的。
沈桃花:???
整‘多年媳妇熬成婆’那一套,自己淋过雨,就要让别人淋瓢泼大雨找平衡?
找丈夫诉苦也没用,丈夫不但不心疼还要反过来责怪对方不顺婆婆。
有这么多前车之鉴,还想让她去步后尘心甘情愿给别人家当牛做马?
he tui!
这些人成亲之前她不是没劝过,匹配度只有四五十,真的不是良配啊。
可人家根本不听,甚至还觉得她小姑娘家家多管闲事,连累爹娘被人找上门来抱怨数落不会教女儿。
之后她就再不狗拿耗子交浅言深了。
说到底,过得好坏都是她们自己选的。
她自己吸取教训不步这个后尘就是了。
萧青青无法,只得拿他们自己家举例。
“你就不羡慕我和你爹的感情吗?还有你看平安和刘茂,不是也一直很好吗。”
沈桃花不否认,“是挺羡慕的。”
匹配度高达九十以上的绝美爱情谁不磕呢?
平安和刘茂更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从小长大的感情,没有什么轰轰烈烈,刻骨铭心,却更加细水流长,踏踏实实,同样很好磕。
然而……
沈桃花摊手道:“我这不是没有青梅竹马嘛,有的只有一群处处不合适的相亲对象。”
萧青青不认同道:“你不和他们多多相处又如何知道他们不般配?人与人之间都是需要时间磨合的,我和你爹也不是一开始就契合。”
沈桃花摇头,“不一样。”
她可不是因为主观原因否认别人,而是有系统数据为证!
诚然,匹配度并非一成不变。
人心易变,她刚绑定系统的时候特意观察过几对不同年轻层,不同生活环境,家世,性情的夫妻,发现随着成亲后随着互相了解,磨合,这些人的匹配度有了明显的变化。
有一开始刚达到六十及格线却涨到七十以上,日子越过越好的,也有不涨反跌掉到五十以下一地鸡毛,每天吵吵闹闹的。
这正代表数据并不能代表一切。
可再变化也比纯粹撞运气来得强啊!
并且以此为参考,她觉得自己最好不要只以及格线作为标准。
她爹娘九十匹配度,平安和刘茂都有七十五,总不能家里人都和和美美的,就她找个最差的吧?
萧青青似不经意地问道:“若是当真有一个处处合心意又出色的男子出现呢?你当如何?”
沈桃花把已经算好的账合上,笑嘻嘻道:“哪里那么容易碰见那样的人啊,娘你就是想哄我继续相看。”
萧青青也笑了,“我记得你之前说过你喜欢的那个话本作者是个年轻学子?你那么喜欢人家写的故事,想来应该会合得来吧?”
沈桃花笑得更厉害了,靠到萧青青身上道:“我是喜欢对方写的故事,但这不代表我就要嫁给对方啊,再说年轻又不代表对方没成亲,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娘你可别说笑了。”
这就好比一个追星的粉丝梦想能和自己偶像在一起一样,概率太低了,根本不用想。
萧青青实在说不过她,摆手道:“罢了,娘是管不动你了,不说这些了,之前你和你爹提了什么新的三从四德,都是什么来着?”
嗯?
沈桃花观察了一下她娘的表情,眼珠子一转,笑眯眯地复述了一遍,然后毫不犹豫地给日日想把她嫁出去的沈老爷挖坑:“娘,你可以在我爹身上试试啊。”
沈夫人嘴上没说什么,却一脸若有所思。
-
月牙酒楼,后院。
“碗碗,我来了。”
正专心炫饭的张晚抬头看见沈桃花进来,激动得差点把刚塞嘴里的鸡腿喷出来。
“夭夭!孟家的事我听说了,那个孟家公子可真是个混蛋!还好你和他没成,这家伙可比你之前相看的薛公子还离谱!”
沈桃花坐到她旁边的空位上,顺手从小桌上抓着一把糖花生一口一个,“谁说不是呢!”
就算撇开孟骏渣男的一面不说,还要她看狗屁的《女诫》,开什么玩笑。
她启蒙的时候撇了两眼,她娘发现后直接把书扔了,说那东西就不是给人看的玩意儿。
对此她深表赞同,那就是一堆封建糟粕,好姑娘都要被教坏。
张晚挥动着鸡腿为沈桃花抱不平,骂了孟骏好一会儿,才叹道:“你说找个靠谱的良配怎么就这么难呢,我原想着你要是遇上条件不错的不愿意嫁,我正好可以捡个漏,谁想到几个月下来一个都没捞着。”
沈桃花莞尔:“谁让你光等着捡我的漏了,你真想嫁就让张叔帮你相看嘛。”
张晚摇头晃脑道:“长辈满意的女婿和我们想要的夫君根本不是一回事。我相信你的眼光,只要是你觉得没问题的,我就不用额外再考验了,直接捡漏!嘿嘿。”
沈桃花抽了抽嘴角,随手拿起一颗花生扔她,“你可真是个大聪明。”
张晚动作敏捷地张嘴接住花生呱唧呱唧咬,得意道:“那是!”
沈桃花哼道:“那你就慢慢等吧,说不定一年半载都碰不上一个好的。”
张晚满脸鼓励:“一年半载太久了吧,你加快速度啊。”
沈桃花不解,“你比我小一岁,急什么,还有的是时间。”
张晚苦着脸道:“最多不到二年我也要十八了,十八岁若是还没有成亲可是要罚钱的!”
她掰着微肉的手指认真计算,“第一年要多交一倍的赋税,第二年就要两倍,第三年三倍,这么多的钱加起来都够我们一家人吃喝五年不止了。”
平白当罚金上交,想想都肉疼。
沈家只有夭夭一个女儿,家底也厚,年年交罚金都不怕,她家可不一样,她还有哥哥在呢。
她真的年年让家里白白交这么多罚金,哥嫂心里难免不舒服,到时候闹得家庭不睦就不美了。
她和夭夭的想法不一样,夭夭是根本不想成亲,而她只是想尽量找个自己喜欢的,到时候再生几个可可爱爱的儿女,一家几口和和美美地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就很满足了。
张晚提醒沈桃花:“而且你别忘了,二十五岁还不成亲官媒可是要强制安排人的,那能有几个好的,真拖到那时候后半辈子就等着吃苦吧。”
沈桃花满不在乎,“没事,拖一时爽一时,一直拖就一直爽。”
这不是还有八年可以随便浪吗?
真要到了二十五还没合适的……那就到时候再说!
张晚她当然也不会真的不管。
她现在每次相亲碰上还算靠谱的人的时候除了会给他们找匹配度高的人,也会把这些人和张晚匹配一下。
张晚和其他人的匹配度可不像她那么低,六十以上的不是很多却隔三差五就能碰见一个,只是她觉得她的闺蜜值得更好的,便没和张晚提起。
左右还有时间,她可以再好好筛一筛,帮张晚把把关。
聊了一会儿相亲的话题,二人便转而热烈讨论起了关于新话本的事情。
-
彼时,京城。
再次收到桃花县书信的谢灼得知孟骏的事情后神色骤然冷了下来,眼底划过一抹恼怒。
这个叫孟骏的人何德何能让沈姑娘对他三从四德。
不知所谓。
痴心妄想。
脸大如盆。
谢灼在心里口吐芬芳许久才稍稍解了气,随后看到后面事情的解决方式后神色又变得微妙起来。
尽管心中没有提及沈桃花在孟骏事件上做了什么,可他还是从中看到了她的影子。
回想起当年的她俏皮机灵的模样,谢灼的唇角不由浮现出一抹满含怀念的笑容。
就在这时,请来洒扫院子的婆子过来敲门说驿站又送了一沓信过来,是书肆送来的。
谢灼精神一振,第一时间让婆子把信拿过来,从中抽出一张笔迹熟悉的信函拆开,手指轻抚在信纸上认真阅读上面的每一句话,目光越发柔和。
把信来来回回看了三遍,他才重新放回到信封里,转身打开身后博古架上的一个精致木盒,把信封放了进去。
木盒里已经攒了十几封信,无一例外都是同样的字迹,同一个人寄来的信。
谢灼用手轻轻摩挲着那些保管得当的信封,片刻后才重新把注意力放回到最初的那封信上。
这一回着重看起了上面提到的‘新三从四德’,俊美的脸上是备考时都没有过的认真。
接下来的几日,谢灼每日去官衙学习后便径自回家,偶尔有同僚想约他出去都被拒绝,问就是要回去学习。
其他同期得知后纷纷感慨,“明明已经考中了进士竟然还如此苦读,我等不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