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试探
“虞昭，你杀过人吗？”
姜半夏问完，又自嘲地笑了一下，换了个说法：“或者你双手沾过鲜血吗？”
虞昭似乎陷入一段十分不愉快的回忆中，神色挣扎，一时间没回答她。
其实姜半夏这个问题并不是在问他，而是在问自己。
她深谙人性，人类就是一种底线会一步一步放低的无耻的生物。
她现在可以因为一张可以入药的皮对精怪下手，如果有一本书写着修仙人某部分也可以入药，她是否会动心？
在她想到这种可能性的时候，浑身都开始冒冷汗，她怕了，怕自己以后手上甚至会沾上人类的鲜血。
“沾过，”虞昭眉头紧皱，神色如缴械投降般透着丧气，语气低沉，“这是我曾经的必修课。”
“必修课？”姜半夏因为他的回答从一阵耳鸣中清醒过来，被扯回现实，却没听明白他说的是指什么。
虞昭无力地笑了笑，“因为我曾经是——”
“你们两个干嘛呢？快快快快，快跟我来，我找到了一个人！一个很重要的人！”刚刚狂奔的小精灵突然去而折返，还带回了一个可能是爆炸性的消息。
听话听半截把姜半夏难受死了，但是虞昭看到小精灵就停下来必定是不想让它知道，现在也不好继续问，只好对他说：“后面再说。”
虞昭吐了口气点点头，看到她注意力被转移似乎有些不开心。
虽然没和虞昭聊什么，但姜半夏好像觉得自己好多了，可能是思路被他的“必修课”吸引了，没有继续钻牛角尖，这样很好，现在找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你找到石茯苓了？”姜半夏深呼吸了两下，努力让自己语气恢复平静。
小精灵一本正经地摇摇头，“不是石茯苓，但是是一个关键人物！跟我来！”
姜半夏和虞昭对视一眼，不知道小精灵葫芦里装着什么药，稀里糊涂地跟着它过去了。
穿过几条小巷，小精灵停在了一个一幢小房子的后墙处，它鬼鬼祟祟地四处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轻声说：“就是这里，我看到了那天石盟主身边的女孩。”
姜半夏也不自觉跟着它矮下身子，降低音量：“在里面？”
小精灵摇摇头，“在路上。”
“你没跟着她？”
“没有啊，我这不是一看见就赶紧去通知你们了吗？”小精灵理直气壮地说着。
姜半夏想发飙，但还是忍了一下，“那咱们现在这么小声是在干嘛？”
小精灵挠挠脑袋，像是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小声说话，僵硬地站直了身子，有些尴尬地说：“不知道啊……”
“你这是‘刻舟求剑’你知道吗！”姜半夏最终还是没忍住，给它脑袋来了一下。
可她稍一思索，也明白了它为什么要这样，肯定是害怕一个人追过去遇到危险，所以在“继续跟”和“通知她们”中选择了“通知她们”。
算了，它都七百岁了，让让它吧。
姜半夏叹了口气，看向一旁一直没再说话的虞昭，他不知道在看哪里，还有些心不在焉，姜半夏猜测他可能还在想刚刚的事情，叫了他一声：“虞昭？”
虞昭因为她的喊声终于回神，下意识回了一个“在”字。
姜半夏被他的反应逗笑，看到她的笑容，虞昭感觉刚刚萦绕在自己心间的乌云似乎被驱散了，其实他刚刚在复盘，没有哄人经验的虞昭觉得自己刚刚的回答甚至没有现在一个“在”字效果好，但能让她露出笑容就是最大的成功。
“虞昭，你有办法可以在这一片搜寻到那个女孩吗？”姜半夏又把话题引到正事上。
“我试试。”
只见虞昭伸直右臂，左手食指和中指并拢，放于右手小臂处向右手指尖移动，口中念念有词：“凝力，寻灵！”
他的右手指尖再次燃起一团亮光，随后他在空中画起一长串姜半夏看不懂的文字，短暂成型后便散于空气中。
而三人眼前的景象也变得大不一样，有一个光团从她们眼前一顿一顿地离开，朝着她们身后的方向走去，两步之间便消散了。
“刚刚那个光团是她吗？”姜半夏指着已经消散的光团，兴奋地转头问道。
虞昭点点头，只是神色却有些隐忍的不适。
虽然天色渐晚，但姜半夏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了，自己的兴奋褪去，懊悔浮上心头，自己怎么能让一个病号两次三番的费力气呢？
“虞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教我这些咒术？”
姜半夏终于问出了自己在第一次看他对掩月教教徒使出符咒时就想说的话，但此时的心境和那时完全不一样，当时是为了好玩，此时却是为了让他少费些力。
虞昭立即便点了点头，可“好”字刚出口半截，小精灵插嘴道：“小夏夏，我劝你算了吧，虽然我对符咒并不是特别了解，但也是略知一二的，刚刚他使出的‘恢影咒’没有个三年两年根本练不成的，尤其是恢复已经过去很久的景象，啧啧啧，我就知道你这小子能把我制住，一定是有点东西的。”
“你在试探我们？”姜半夏眼睛一眯，蹲下身子，手按在小精灵的脖颈处，语气不善地说道，“对了，你不是有鼻子吗？虞昭连影像都能恢复出来，你鼻子闻不到吗？”
姜半夏此时很不高兴，一方面是小精灵居然看低她！她虽然没有天生灵脉，但她如今也靠后天修炼学会了丹药和剑术，姜问寻也夸她十分聪明，如今却被一个精怪内涵学不会符咒？她不服！另一方面便是这么久了这小精灵居然还对当时虞昭使出的定身咒耿耿于怀，这让她想到当时在尹锡山门口，虞昭辨别出门缝上的禁制时，小精灵也是一副不灵光的样子，在那里试来试去的，想来也不是真的没脑子，而是在试探虞昭所说的禁制是真是假。
明明说了君子协定，如今还百般试探，这小精灵的七百岁还真不是白活的，心眼怎么这么多！
小精灵第一次看到姜半夏露出这么危险的表情，并且按在它脖颈处的手也越来越用力，它竟觉得她是真的起了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