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画中仙（3）
阴惨惨的灯光下，老人的那副从未变过的笑容显得十分诡异。王进心中的危险感觉已经无以复加，他如临大敌，已经拔剑在手，体内真气流转，时刻防备着这诡异老者暴起伤人，一边的穆青青也是双手持剑，紧紧盯着面前看似慈祥的老人。
方合老人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过，现在的他已经与白日那位祥和老者判若两人，虽然脸上仍然挂着微笑，但现在那副表情看上去，僵硬的似乎是用某种东西固定在那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一般。此时，他的目光之中已经流露出对面前二人不加掩饰的恶意。
“二位，如此时辰，你们就要离开，可是小老儿招待不周啊？”老人再次开口，他的声音也变得颇有些尖利，仿若利器划过琉璃砖瓦一般，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老人家，并非如此。”王进沉声回答：“我们不是有意冒犯，实在是因为要事在身不可耽搁，又不愿意打扰您休息，因此才不告而别。还请恕罪。”尽管他已经亮出兵器，但面前老者手段诡异，又尚未真正撕破脸皮，或许还有转圜余地。
“恕罪？呵呵，也罢，老头子我是个心胸宽广之人，你只要满足我一个小小条件，我不但不阻拦你们离开，还会送你们一份礼物。”老者阴恻恻的笑了两声，用尖利的声音回道。
“哦？却不知是何条件？”王进追问。
“条件嘛……呵呵……”老人的嘴角随着冷笑逐渐开裂，直到耳根处方才停下，形成一张血盆大口，眼瞳也变得漆黑一片：“我要这小姑娘留下。”
听得这话，穆青青脸色一片惨白，小姑娘本就恐惧于老者诡异，这话一出，顿时两股战战，双手连剑都拿不稳当，她急忙转头看向自家师兄。
“不知老先生想留下我师妹作甚？”王进听到这个条件，心里已经明白双方之间已无余地，立刻开始积蓄真气，嘴上还在与老者扯皮以争取蓄力时间。
“小姑娘聪慧伶俐，天资上佳，内人孤苦伶仃，二人正好做个伴啊。”老者紧逼一步：“小姑娘只要留下，你这师兄便可以离开，我还可以送你一柄远胜于你手中兵器的剑器，以及足量疗伤药物，如何？”
‘老先生真是诚意满满呐，那么……’王进假装意动，正要一口答应下来，然后趁着老者信以为真露出喜色，运转心法定住心神，而后鼓动真气，挥剑上撩！真气在长剑表面化为剑罡，随着王进的挥动掠过老者的身体，毫无阻碍地切开了面前这副苍老皮囊，将之斜着一分为二。
明心剑派在大秦通州也是一座小有名气的宗门，但这宗门并非因为其招牌剑法——明心剑法而闻名，反而是因为它门人所修行的一种心境法门。这法门可以有效地去除心中杂念，让心灵更加澄澈，再与越是心无杂念，威力越大的明心剑法相配合，便能将明心剑派门人的实力提升数筹。
见老者身体被一分为二，穆青青露出喜色，但王进脸色更加阴沉：手上的触感并不像是斩开了血肉，倒仿佛是一层裹着液体的皮。
老者身体被切开之后，上本身在真气激荡之下倒飞出去，但下半身却直直站在地面上，从身体断面并未喷发出血液，而是不断散发出黑雾，黑雾逐渐弥漫，围绕在两人四周。
“什么鬼东西？！”王进看着眼前诡异景象，大惊之下向着周围连劈几剑，想将黑雾吹散，但雾气随着真气波动不但没有散去，反而变得越来越浓稠。
“二位，老头子我不但招待你，还很有诚意，但你们却如此狠毒，竟然出手偷袭。这样即使是我放了你们出去，你们早晚也会回来寻仇，那老头子也是留你们不得了。”老人的声音从黑雾中各个方向传来，虚伪地表达着无奈之意。
他语气一转，变得十分怨毒：“也罢，那你们就成为我腹中血食，来偿还住店花费好了！”
随着声音落下，黑雾开始波动，形成数条绳索缠绕在王进和穆青青身上，黑雾明明并非实质，却牢牢束缚住了二人。
在这黑雾影响之下，两人不仅手脚变得僵硬，真气流动也变得迟缓，最致命的是，这黑雾似乎还能攻击人的心神，让他们眼前出现种种幻象。即使王进运转本门心法，也只是让心神失守的速度慢了一些而已。一边的穆青青更是已经双眼紧闭失去了反抗能力。看到师妹已经失去意识，王进心中生出浓浓的绝望：好不容易摆脱追杀却又一头栽进魔窟，莫非真的是自己二人命该如此？
似乎是感觉到了他的后悔，王进面前的黑雾逐渐凝实，化作老者模样，对他露出嘲讽的笑容：“都到这个地步了，还要负隅顽抗吗？也罢，就先吃了你，然后再慢慢料理那个小姑娘。”说着，黑雾便化作一张大口向着这位明心剑派首席当头咬下。
“笃，笃，笃。”眼看王进就要身首分离，却有三声奇异的敲门声响起。这声音仿佛一柄大锤，穿透了宅邸大门，正砸在犹如实质的黑雾上，令之波动不已，刚刚大张的诡异大嘴也被这一阵声音生生冲散。而随着敲门声落下响起的，是老者的惨叫声。他似乎受到了极大伤害，不得不从黑雾的状态退出，再次化作人形落在地面上。
随着老者变回人样，周围的黑雾也消失一空。束缚王进两人的力量也消失了，王进剧烈地喘息着，环顾四周，映入眼帘的景象再次让他无比吃惊。
刚刚的敲门声仿佛一阵狂风，不仅吹散黑雾，更吹尽了萦绕着整座宅子的阴森气息，让它恢复了本来面貌。
哪有什么幽深府邸，不过是一处四通八达的天然洞穴，毫无生机的山石便是此地仅有的一切。暗淡的月光透过洞口茂密的树丛照射进来，借着月光，王进看到了满面狰狞与痛苦之色的老者，也看到了一个背对着月光，身穿白色长袍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