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我要什么，你心里应当清楚
慕卿欢最终还是回到了将军府。
没办法，月九中了毒，需寻医问药，别院条件毕竟有限，诸多不便。
月九救了她多次，她不能丢下不管。
裴景衍与方知许已赴皇宫请罪。
她留下来照看月九，她人虽未苏醒，但毒素已解。
她至今仍百思不得其解，月九是如何在身中剧毒的情况下，将方大人给……
点穴强上，委实勇猛！
不过，月九不是说过，此事要偷偷地干么，如此这般，不就人尽皆知了吗？
方大人怕是此生都忘不了了。
万一留下什么后遗症……
这时，床榻上的月九轻揉着酸胀的太阳穴，强撑着手臂坐起。
“嘶，好痛。”
慕卿欢赶忙上前，“月九，你感觉如何？”
月九痛得眉头紧蹙，“我怎么、怎么月退间疼得厉害，像是裂开了似的。”
慕卿欢顿时羞红了脸，嗔怒道：“月九，你还是不是个女人？”
“什么……”月九一脸茫然。
“你都忘了？”慕卿欢愣住了。
月九缓缓地将双腿挪到床边，刚一下地，便觉腿脚发软。
慕卿欢见状，急忙上前扶住她，让她坐在床边，“你先别急着下地。”
此时，月九终于意识到了异常。
“我……”
慕卿欢叹了一口气，把自己看到的讲给她听。
至于事情经过……她也好奇。
“你们、昨夜……”
月九双手抱头，语气崩溃：“完了，完了……”
她怎么都不记得了？
不论如何，先跑再说！
“不行……我得跑了。”
她强忍着酸痛起身穿好衣衫。
“慕姑娘，少将军曾说过，我若想离开，随时都可以。请你帮我转达一声，月九这就告辞了。”
慕卿欢的脑袋瓜已然转不过来弯了。
这是怎么回事？
强行与人肌肤相亲，事后却毫不留情地跑路。
原来，月九竟是如此负心薄幸之人。
她怔愣片刻，追出去时，月九已经纵身跃过高墙离去。
＊
裴景衍三日未归，慕卿欢本想自行回别院，可是看门小厮不肯放行。
她没有月九飞檐走壁的本事，只能无奈地留在景院。
不过她回来后，刘妈特别开心，抱着她哭了一场。
这两日外面都在下雪，刘妈担心慕卿欢受寒，便拉着她在房间里绣香囊。
“小欢，帮我穿一下针。”
慕卿欢接过针线穿好，“刘妈，您眼神不好，别绣了。我这个绣好了给您。”
刘妈笑着摇摇头，“那哪儿行，你的香囊是要给少将军的。”
慕卿欢不禁失笑，“谁说我是给他绣的？我就是闲来无事陪陪您，绣一个给自己用。”
“再说了，我绣艺一般，他指定瞧不上眼。”
“谁说我瞧不上。”话音未落，裴景衍推门而入。
他一身鸦青色宽袖锦袍，眉眼间略有倦意。
慕卿欢心中腹诽，这人，一回来就在门口偷听。
裴景衍抢过她做了一半的香囊，看了半晌，“绣的什么？”
慕卿欢没好气地回答：“爱听墙角的小老鼠。”
“小欢，你绣的不是月季吗？”刘妈疑惑地问。
唉，慕卿欢无奈扶额。
裴景衍轻声笑了起来，伸手去拉她的手，温柔地说：“走，带你去见个人。”
廊下，慕卿欢远远看见，月洞门旁有一个熟悉的娇小身影。
她鼻头一酸，眼底瞬间聚起泪珠。
“小……桃……”
听到她的声音，小桃哭着跑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她脚下，“小姐，小姐……小桃终于又见到你了……”
慕卿欢回眸去看裴景衍，哽咽道：“谢谢你救了小桃。”
裴景衍沉默不语，这个“谢”字，她恐怕说得太早了。
他不过是攥了些底牌在手上，用以牵制她罢了。而且，他的底牌不仅小桃这一张。到那时，她恐怕是真的想拿刀捅死他。
慕卿欢扶起小桃，见她瘦骨嶙峋，面容憔悴。
她像以前一样去捏小桃的脸颊，竟一时捏不到肉。这一瞬，她的眼泪忽而便落了下来，“对不起，是我没用，没有能力护好小桃。”
小桃哭着摇头，嘴里一直唤着：“小姐，小姐……”
裴景衍见慕卿欢的鼻尖冻得通红，说道：“外头冷，你先带她去你房间。”
“嗯。”
进了西房，小桃见慕卿欢房间里空空如也，不禁嚎啕大哭起来。
“小姐，你受苦了。”
“我就知道，裴少将军不会善待你的，他肯定要变本加厉地欺负你的。”
“呜……连被褥都没有，小姐，你的命好苦啊……”
慕卿欢面露难色，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如何解释。
其实，她并不住在这里，而是住在裴景衍的寝房。
她本想搬回西房，怎奈裴景衍事先与刘妈打过招呼，不准她搬。
她为小桃擦拭眼泪，安慰道：“别哭了，他并未欺负我，我睡在他处。”
小桃到底是经历过事情的，有些话也不是那么难以启齿，“小姐，裴少将军是不是要了你的身子，又不肯给你名分？”
慕卿欢伸出手指，轻戳她的额头，嗔道：“小孩子家家的，怎么说出这等话来？”
闻言，小桃埋着头，“小姐，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我曾落过胎……我……”
“别说了，别说了。”慕卿欢心中一痛，将她拥入怀里，“那些噩梦都过去了，如今梦醒了，便忘了吧。”
“小姐……”
＊
夜里，雪停了，庭院里一片刺眼的白。
裴景衍立于寝房的檐灯下，不时望向西房的方向。
他喃喃自语，“这个女人，怎么还不回来？”
“叙旧叙了一日，莫不是不睡觉了？”
这几日为了方知许的事，本就没睡好，现在困乏得很。
不知道打了几个哈欠后，他终是忍无可忍，决定亲自去将人给扛回来。
刚行至游廊转角，心不在焉的慕卿欢便一头撞了上来。
裴景衍扶住她的肩膀，皱起眉头，“欸，你小心点。”
他这突然一出声，慕卿欢回过神来，慢慢抬起头。
一双哭肿如核桃般的眼睛，落入了他的眼帘。
裴景衍顿了顿，他漆黑的眸子猛一凛，温热的指尖轻轻地拭过她湿漉漉的眼角。
“怎么哭成这样？我将她带回来，可不是为了看你落泪。”
屋檐上，积雪簌簌飘落，如柳絮般被夜风肆意吹得七零八落。
慕卿欢微微抿了抿嘴唇，红肿的眼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光。
她仰头，嘴角勾出一道浅浅的弧度。
“谢谢你救了小桃。”
然后，她话音一转，“裴景衍，你喜欢月季花吗？”
“谢谢？”裴景衍嘴里重复着这两个字，轻轻笑了笑，微眯的漆眸中尽是冷意。
“不必感激，我也并非闲来无事做善事，特意派人去窑子里救你的丫鬟。”
“我要什么，你心里应当清楚。”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