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你的伤……好全了吗
慕卿欢观他神色,也不敢与他对着干。
可他腿长步大,她须小跑方能跟上他的脚步。
她气喘吁吁,问道:“方大人怎么了?”
“这把火是有人为了陷害他故意放的,他现在有畏罪潜逃的嫌疑,我要先找到他。”
慕卿欢正想问他,找人就找人,拉她干嘛?
左申不知从何处闪身而出,抱拳行礼道:“少将军,月九与方大人被人追杀,现已被逼至城外。”
“消息从何而来?”
“她放了暗卫的联络信号,月三赶至时,她人虽已离开,却留下了纸条。”
“现在约有七八个暗卫,循迹去追了。”
裴景衍眉峰皱起,“对方有多少人?”
“不知。”
“不够,我先出城,你去召集人手分批出城。”
“是。”
慕卿欢心知现在是危急关头,时间紧迫,立即出声道:“你快出城,我去将军府等你。”
说完又匆匆补上一句,“你放心,我绝对不跑。”
裴景衍道:“你与我一起去。”
*
城外
月三行礼道:“少将军,目前还未找到月九和方大人。”
“我与其中两个杀手交过手,都是野路子,但身手不错。”
裴景衍挑眉:“人呢?”
月三不好意思地挠头,“怪属下没看住,让他们自尽了。少将军来晚了,估计这会儿他们已经被牛头马面带入地府了。”
听到这里,慕卿欢眨了眨眼睛,心中暗自思忖:这个名叫月三的暗卫,嘴皮子似乎有点不太讨喜。
裴景衍轻哼一声,道:“待事成之后,罚你三日不得言语。”
月三缩了缩脖子,应道:“是!不过,少将军,月九领着方大人一味往密林深处钻。您带着这位娇柔的女子,若是她累了,或者不小心摔倒扭到了脚,属下可背不动她……要不……”
未等月三说完,裴景衍便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沉声道:“月三,你无需与我一同前行。”
“依旧按照老规矩,你自行一队,先行追踪。”
“遵命。”
月三心有不甘地行了个礼,几个起落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慕卿欢专注地盯着脚下,单手提着长长的狐裘披风,费力地在山林中行走。
月三说的对,她不能做个无用的累赘。
虽是明月当空,视野还算清晰,但林中还有未化的积雪,她好几次险点滑倒都被裴景衍拉住了。
寒风凛冽,慕卿欢的额上却渗出了一层细汗。
不多时,左申带着十余名暗卫追了上来。
裴景衍吩咐他们先行一步,务必找到方知许二人。
他从袖中取出一方手帕,伸手为慕卿欢擦拭额头的汗水,轻声道:“停下歇息片刻吧。”
而后用手帕拂去石头上的积雪,扶着她一同坐下。
慕卿欢呆愣地望着他,脑海中蓦地浮现出在鸿兴寺时,他为她擦脸,为她挽发,还……给她插上了一根青玉簪。
那根簪子,她本应归还于他。
她却私心留下了。
她想,还是应该还给他,作为一个了结。
只可惜,此刻青玉簪并不在她身上。
“看什么?”他突然侧过头,目光与她相对。
慕卿欢慌忙将视线移向别处,“没什么。”
稍作停顿,她又道:“裴景衍,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裴景衍眉梢轻扬,“问吧。”
慕卿欢道:“富光酒楼着火之时,方大人也在里面吗?”
她暗自揣测,月九口中的心上人,想必就是方知许。若非如此,月九怎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方大人。
在酒楼时,她之所以心不在焉地望向窗外,也是因为知晓方知许会来富光酒楼,故而守在楼上,只为见他一面。
裴景衍看她一眼,“京兆府的人说他在,怎么了?”
她随口应道:“没什么。”
她深知,若再追问下去,以裴景衍的机敏,势必会察觉出异样。
这毕竟是月九的私事,她既然不愿他人知晓,自己也不便过多干涉。
裴景衍没得到满意的答复,眉头不自觉地微蹙。
“你没别的问题问我了吗?”
他的语气凉飕飕的,仿佛九幽之风,让人不寒而栗
慕卿欢想着,他想让她问个什么问题呢?
难道是……
她轻声问道:“你的伤……痊愈了吗?”
裴景衍的心脏像是被人快速地抓了一把,短暂却剧烈地痛了一下。
“没有。”
慕卿欢:“……”
怎么可能,她那时根本就没用多大力道。这都三四个月了,还未痊愈?
绝不可能。
他定是又在诓骗她!
她抿了抿唇,淡淡道:“哦。”
裴景衍脸都气白了。
他说他的伤还没好,她就说了个轻飘飘的“哦”。
这是……连虚假的关心之语都舍不得对他说两句吗?
他气得胡说八道,“伤口有点痛,你帮我擦点药。”
说罢,往她手心塞了一个药瓶,接着去解自己腰间的玉带。
见状,慕卿欢目瞪口呆。
这荒山野岭的,他宽衣解带算怎么回事?
她心一急,不由地伸出手想去制止他的动作。
“别……”
心慌意乱之际,柔软无骨的小手堪堪低了几寸。
忽然听见裴景衍一声闷哼。
月白玉带滑落,恰巧挂在她纤细的腕间。
他惊愕地低头,与她那如绯色杏花般的眼眸相对。
慕卿欢强忍住到了喉头的尖叫声,浓密的睫毛如蝴蝶翅膀般频频颤动。
他突然用力按住她那想要悄悄缩回的手。
玉带落于积雪之上,悄然无声。
他的声音沙哑,仿佛带着某种暧昧的暗示:“你……是故意的?”
“不是……”
然后……威胁般地……
屈辱的记忆浮上心头,慕卿欢眸色渐渐发冷。
她淡淡道:“怎么?伤还未好便忘了伤是怎么来的吗?”
闻言,裴景衍有片刻的怔愣。
压在她手上的手掌倏而往上,勾起她的下颌,“你在威胁我?”
慕卿欢收回微颤的小手,藏于身后,冷笑道:“我怎么敢?不过是提醒一下少将军,小心伤口崩开。”
裴景衍的脸色变得阴沉,他冷笑着掀开衣袍,沉声道:“你提醒得对,那就过来,给小爷上药!”
伤口是她捅的,可她却从没为他上过一次药。
呵,伤口……真的痊愈了吗?
月上中天,清冷的月光洒在他身上,瓷白的胸腹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
肚脐往上两指的位置,有一道两寸长的伤疤。
是她在他身上留下的。
他嘲讽笑道:“慕卿欢,还记得你当时刺的是哪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