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胜利的代价
后山之内，恶斗仍在持续。
安德烈奇深感不易，虽然战局开始之刻自己占尽上风，但自己毕竟会累，会痛，会有失误。而面对的敌人却宛如只知道杀伐的机器，永远不会感到疲惫。
随着战局推演，楚寒林对自身的变化也多了几分了解，清楚自己如今的自愈能力是安德烈奇难以突破的障碍后，他便全然放弃防守，全面进攻，如今安德烈奇战得左支右绌，反观楚寒林，却是越战越勇。
毫无试探地肉体搏杀，一者仰仗无边神力，一者仰仗速度和诡异术法，安德烈奇双手之上血管流动，宛如利刃每次接触都能将楚寒林手臂上割开数道裂痕，但楚寒林拳上勇力在数次碰撞后，亦将血光轰得支离破碎。
“这样下去不行，他的恢复能力远在我之上，若是再拖下去，只有我会陷入体力耗尽的困境，看来必须用极招了。”
安德烈奇心念一定，背后双翼一张，掀起一阵狂风卷黄沙，迷乱楚寒林双眼，自己借机退出数米，十指之上熔炼血光，血色凝聚在手指指尖，化为十个凝有惊人能量的细小光球。
“血元爆。”
十指挥出，血光宛如急行子弹，穿透空气，击碎两人之间的草木，转瞬之间便来到楚寒林面前，后者不知所以然，本能地挥手抵挡，谁知血色光球一遇到楚寒林手臂上流动的灵力，如同被开启引爆装置的炸药一般瞬间爆炸，其余血光受到爆炸牵引，也被纷纷引爆。
数声惊爆过后，黄沙骤乱，烟尘迷眼，只余空中飘散的血花警示着其中之人受到怎样的恐怖伤势。安德烈奇紧紧盯着黄沙之中的身影，就在他吃不住爆炸伤害，向后倒去一刻，安德烈奇爆发出惊人的速度，十指如刀，直刺楚寒林胸口。
逼近的狂风卷走漫天黄沙，欺近楚寒林的一刻，安德烈奇才看清他那已经被炸得血肉模糊的胸口，以及……依旧明亮，不屈的眼神。
剧痛临身，楚寒林却恍若未受影响，全力积蓄得两拳在对手近身瞬间轰出，正是伤人先伤己的极端之招极元破。
怒拳对利爪，安德烈奇十指带着凌厉气劲灌入楚寒林筋脉之中，想要以此从内部重创楚寒林身体。而极元破的奥妙出乎他意料，在他气劲刚刚打入楚寒林体内时，积蓄到极点的磅礴灵力在楚寒林双拳中自行爆炸，血色气劲反噬安德烈奇自身了。
不仅如此，爆炸威力更将安德烈奇十指炸得鲜血淋漓，爆炸瞬间，楚寒林双拳便开始自行衍生血肉皮肤，修补骨骼。
安德烈奇在血族中算是年轻，但也颇有铁血性格，眼见自己的手段无法取胜甚至反受重创，便决定采取最极端的方法，背后血翼弯成一个难以相信的弧度，猛击楚寒林的后背肋下，楚寒林被打得脚步踉跄，身体前倾，趁此机会安德烈奇露出獠牙，一口咬中楚寒林颈部。
时至今日，血族中已经极少有人会用这种最为简单粗暴的方式汲取鲜血了，这种方式甚至被认为是野蛮的证明，若被他人看到，很可能遭人唾弃，因此不少血族忘了这也是一种极其直接有效的制敌手段。
但安德烈奇没有，他是一个从小便立志成为血族最骁勇之战将的男人，不论方式为何，是否高雅，夺取敌人的性命才是第一要务。
獠牙咬开楚寒林颈部皮肤，其体内血液仿佛收到感召，被源源不断吸入安德烈奇体内，令他狭长锋利的獠牙中都显露出淡淡血色。
受制于安德烈奇，楚寒林却并不显慌乱，但他也没有什么反制举动，只是纵容其吸取自身血液。
“嗯……放弃了吗？”
不解于对手的选择，从刚刚一战的经历看来，他不像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怎会在关键之刻做出如此愚蠢的举动。
问题没有答案，安德烈奇能做的也只有继续奋力吸血，按照这个速度，两分钟后，楚寒林就得成为一具干尸了。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安德烈奇渐渐感觉不对，自己吸血的速度愈加缓慢，时间之长远超预期，而且慢慢地，自己能吸取的血液越来越少，直至此刻，能吸取的量几乎微乎其微，甚至还在不断减少，这样下去……
不对！
安德烈奇惊觉异变已生，欲奋力拔出獠牙，谁知獠牙竟被楚寒林的颈部肌肉锁死，一时难以挣脱。楚寒林感受到此人的异动，双手环抱住他的后背，一只手按住他的头颅，使其獠牙依旧刺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此时两人体内的的拉锯战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楚寒林一手操控血液流向，扭转战况，安德烈奇体内的鲜血竟然通过其自己的獠牙，反向导入楚寒林体内，后者身上渐渐蒸腾出淡淡血雾，正是体温上升之兆。
“你……”
数秒过后，安德烈奇全身大半鲜血已被楚寒林夺取，脸色焦黄，面容消瘦，连站立的力量都几乎失去。直到这种地步，楚寒林才慢慢松开按着他头颅的手掌，此刻的安德烈奇已经连维持獠牙的力量都没有了，獠牙缩退回正常大小，自身宛如骨肉被抽走一样瘫软在地。
“啊……你，怎么可能能吸收我的……”
安德烈奇说话断断续续，楚寒林索性闭上双目，体内灵力一震，将体表结出些许血痂和血雾震散。他清楚感受到自己似乎通过吸收血液，吸取了一部分安德烈奇的生命精华，被排出体外的这些血雾只是杂质，真正有用的部分已经被自己全数吸纳了。
可怕，自己身上竟然已经产生了这样的异变。这种恐怖的吸收效率，就算是血族之人也难以达到，他们大概仅能单纯地吸收血液，无法像自己一样吸收生命精华。
“你……能吸收我的血液，难道……”安德烈奇像是想到了什么，双目猛地睁大，“血神之泪，其实在你身上。”
楚寒林并不作答，他已经完成了自己该做的事情，调息片刻后，漫步走到安德烈奇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失魂落魄的面孔。
“哈……没想到，没想到我会败在你这个小角色手里……好，任务失败，我也没有资格活着回到本部，就这样终结我的生命吧。”安德烈奇一边狂笑，嘴中不断喷出血沫，竟现一副慨然赴死的神色。
“杀你，为何？”
安德烈奇一愣：“这是胜利的代价。”
楚寒林只是摇头：“生命，从来不是胜利的代价。”
他的目光瞥向一边的孤坟，那里静躺着的小小生命，将会是他一生的梦魇。
“你走吧。”楚寒林叹了口气，背对敌手：“我不杀你。”
“你……”安德烈奇眼中闪过奇异光芒，“你不杀我？你要知道，若是我回到族内，肯定要告诉先知你身上的异变，到时候血族倾巢而出，你就算本事通天也不可能逃过追捕。”
“我说过，生命不是胜利的代价，没有人需要为这种愚蠢的东西付出生命。”楚寒林漫步离开，只留给安德烈奇一个远去的背影。
后者徒留此地，慢慢恢复一些体力后，苦笑一声，艰难地站起身来，怀着难以言说的情绪，缓缓离开此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