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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血神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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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血色。

    这边是楚寒林醒来时第一眼看到的场景。

    血色的荒原,血色的天空,整个世界笼罩在淡淡的血雾当中,没有一丝生气。但尽管如此,楚寒林并未对此地感到什么不适和恐惧之情,这里的血色似乎不会令他想到尸骸,断肢等等血腥的东西,只是……一个世界的构成而已。

    世界?

    他缓缓爬起,一边警惕地观察四周,一边小心地向前挪步,目之所及除了血红色的尘土和宛如被利刃削过峭壁外,便只有随风而起的沙砾——在这里,就连沙子也是红色的。

    “这是……哪里?”

    梦呓一般的话刚说出口,技艺便如潮水般涌来,疯兽的嘶吼,被偷袭者一招穿腹的痛苦,卫明死后流出的温热的血——楚寒林捂住脑袋,痛苦的跌坐在地上,汗和泪交织在一起浸湿了血色的沙土。

    轰。

    一道霹雳划开天空,打断了楚寒林的自怨自艾。他茫然地抬头,只见一个巨大无比的黑铁王座静静悬浮在空中,王座上刻满了玄妙铭文,一道全身包裹在血光之中的人影坐在王座之上,气势凛然,仿佛十方世界都为其所掌,宛如天神降世。

    不知不觉间,楚寒林被这惊人的场景震得目瞪口呆,连悲痛的心情都减少了些许。他努力站起身来,似乎想近距离看清王座上那人的面孔,只是他身上的血光虽不刺眼,却仿佛人与神之间的天堑,永远无法跨越。

    “奇怪的人。”

    王座上的人一动不动,但他的意志贯穿空间,回荡在这个世界中,同时也被楚寒林所理解。

    奇怪的人,是谁?楚寒林暗自思忖,难道是说自己吗?

    “拥有如同神一般不老不死的特性,力量却如此弱小……嗯,并非是天生,而是后天的造物吗?”王座上的人影终于动了动,他收起懒散的姿势,居高临下,遥遥看着楚寒林。

    “人类,终于创造出了能和我们并驾齐驱的生命。既然如此,我也不妨下注。”

    人影点出一指,盈盈血光中楚寒林隐约看到一点似是血滴的液体,在不及反应之刻射入自己的眉心。

    “我讲过,终有一天,人类能和我们一同遨游的宇宙之中,探索真正的终极。这一天虽然仍然遥远,但至少我已经看到了希望……”

    他王座上站起,缓缓背过身,身后巨大的蝠翼展开,几乎笼罩了半个天空,整个血色世界彷佛都在这他的振翅下剧烈晃动,几近破碎。

    “在你身上的希望。”

    ……

    砰!

    茶杯飞过汇报者的脸边,直直摔在墙上,撞得粉碎。汇报者双手一抖,喉结上下滚动,显然是吓得不轻。

    “你再说一遍?”安杰洛眼中凶光毕露,嘴中獠牙都不自觉地变长些许,这是血族之人只有在进食或者愤怒之极时才会有的特征。

    汇报者咽了口唾沫,求助的目光投向一边的米切尔。

    米切尔面色也很不好看,但他遇事有静气,眼下先知还在一边坐着静观其变,他自然不能像安杰洛一样有什么躁进的表现。

    “好了,安杰洛,别冲着小辈发火。”米切尔说道。

    但这次就算是米切尔出声也无法平复安杰洛的怒火,后者的怒吼声简直要贯穿整个诺顿庄园:“怎样,连血神之泪都在眼皮下丢了,难道这些废物不该付出代价吗?”

    “诺顿庄园作为血族的本部已经近百年不曾遭到外族入侵,如今居然被如此数量的敌军突入,禁卫队是干什么吃的,那些护理阵法的人又他们的在干什么?”安杰洛越说越是愤怒,一边底下坐着的数位子爵也面露惭愧之色,他们中有些就是负责阵法护理和巡逻的,今次遭袭他们终归是无法撇清关系。

    “伯爵大人,我有件事要汇报。”其中有位子爵举手示意道。

    “你说。”趁着安杰洛还没有发飙米切尔赶紧接过话头。

    “根据我们的检查,诺顿庄园的外部阵法确实被人击穿了一个小缺口,但真正通道地下的阵法通道却完全没有问题,运行正常。”

    “你的意思是,有人从内部打开了阵法?”

    米切尔的话在对众人来说无疑是一石激起千层浪,几乎是摆明了说明在座众人中很可能存在内鬼。但仔细想想,这种事情也不是不能理解,毕竟此次进犯的敌军实在是太多了,若非有人故意放入,实在是难以置信。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那位子爵苦笑道:“内部阵法极其重要,每次开启都自动留下痕迹并被阵法中枢记录在此,但在我们自己观察过阵法中枢后,发现在前几日我们将驱魔人迎入庄园后,阵法就再没有开启的痕迹。”

    “没有开启过,那他们是如何进来的?”安杰洛紧锁眉头问道。

    “有一种可能性。”

    沙哑的声音轻轻响起,众人即刻安静下来,对这位即将出声的老者表示足够的敬意,连安杰洛也收敛起狂态。

    “庄园的内部阵法,在很大程度上只是一种过滤系统。若是手动开启,确实会在中枢上留下痕迹,但若仅仅是被被动激发,并不会有任何让人注意到的地方。而想要被动激发阵法,通过其进入庄园内部,也只需要满足一个条件。”

    “血族血统,难道……”米切尔反应极快,面色一变,“那些野兽……”

    “是啊,野兽,疯狂的无智生物,你们这样称呼他们,却和他们流着几乎一样的血,是不是很可笑?”

    先知缓缓起身,拄拐而立,拐杖在地面敲击,一下一下,伴随令人惊骇欲绝的言辞,宛如一记一记敲在在座所有人的心中。

    “血族的行事,我在很多年前就有过反对,那时候瓦莱罗还在,他也同意我的想法。

    百多年前,天地规则还没有完全固化之前,血族依然拥有不止一个伯爵。那时我的天赋并不出彩,相反瓦莱罗在同辈中一直都是天纵奇才的代表,我记得……他那时候还年轻,一腔热血,一头就栽进了当年血族对其他异类的征伐战争中。

    那场战争持续了很多年,相比之下,安杰洛所经历的战争不过是当年大战遗留下来的……‘余震’罢了。血族当时的势力当然冠绝整个欧洲,但面对这样规模的战争,就算是血族也不得不付出惨痛的代价。我仍记得那些族人的模样,所谓的不死之身在炮火下是多么脆弱,他们哭嚎着在战场上找寻着自己的断肢,以为只要找到后就能接上,今日的战友明日或许就会死在硝烟之中,幼时的晚班不知道已经埋尸在战场的哪个角落……

    诚然,当年大战的结果并不差。我们压制了其他异类种族的发展,和驱魔人签订了最有力的和平友好条约,这离不开当时血族先辈的浴血奋战,但……当瓦莱罗回来时,已成为族内战斗英雄的他脸上没有丝毫快乐的样子。

    他告诉我,战争胜利了,但我看不到出路。

    我当时对他说,我们赢了战争,这说明什么,说明血族的血性和力量便是掌握一切的钥匙。但他摇了摇头,只问了我一个问题——

    我们靠两千人打下了奠定了不世基业,但难道也要靠这两千人治理它吗?”

    先知走到大厅中最高的位置,那里摆着一张王座,按族内的习俗,只有血族中最具威望的人才能坐上。先知一直以来都有这个资格,但他一直以来也从未染指过这张王座,即使是今天,他也只是摸了摸王座的扶手,便蹲坐在王座一边。

    他身子后仰,靠在王座上,继续说道:“如今的血族,依然是欧洲最强大的异类族群,但你们知道为什么我们却一直都未能真正成为异类的魁首吗?

    因为我们,没有包容万物的胸怀。因为我们,没有治理天下的能耐!”

    老人猛地睁开眼睛,血目冷冷扫过台下众人,就连安杰洛这样桀骜不驯之人也一时为之胆寒。仅仅一眼,这位年迈的老人便让所有人清楚自己也曾在百年前的血战中披肝沥血,奋勇杀敌,若论起沙场搏杀的经验,就算是安杰洛也要在他面前低头。

    “你们对今日的事情感到疑惑,但我却一直不意外。为什么?为什么一直被你们轻视的族群能制定如此缜密的计划,为什么他们能突破庄园的防线,为什么他们能打造出如此凶悍的生物武器?你们都想问他们为什么能做到这些事情,但我恰恰想问他们为什么不能做到这些事情?

    血族树敌,实在是太多了,这不是瓦莱罗愿意看到的事情,也不是我想看到的,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了啊。”

    老人拍了拍冷硬的王座,感觉像是在拍一座压在自己身上许久的重峰。

    “如果那家伙还活着话,他会怎样嘲笑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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