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雷泽
原本十拿九稳的计划，却被苏泽的突然到来打破。少司命虽一时气恼，但也明白自己面对的已是逼命之局，若是不全力以赴，今日恐怕连逃生的机会也无。
“御灵开道，百鬼倾伏。”
少司命脚踏玄妙罡步，口念法诀，黑色鬼气自他身后散发，随着法诀的念起愈加浓郁。遮天蔽日的黑气当中，两头散发着诡谲气息的厉鬼缓缓显出真貌。
一头便是刚刚出手接下骨刺的半身厉鬼，上半身体格庞大，将身边的少司命衬托得分外渺小，脸上覆盖着杀人魔杰森一样的曲棍球面具，双臂之上黑气涌动，聚集在手腕上化作两柄足足超过一米五的巨刃。
另一条纤细很多，上半身呈妖娆女子身形，下半身则是一截布满幽黑鳞片的蛇尾，而在该是尾部尖端之处，竟生有三个蛇头，朝着苏泽吐出鲜红的信子。
观其两者气息，都是厉鬼一级的存在。除这两者外，之前苏泽曾见过的一众手持镰刀的骷髅恶鬼，以及蛇形恶鬼也一一现世，只是它们的气息就远比不上前两者了。
苏泽暗自思忖：“两头厉鬼，六头恶鬼，数量方面远不及袁晓，是少司命无法同时操控过多的鬼魂，还是他手下一共就只有这几头的存在。”
苏泽思量得没错，自从袁晓被各方势力联手诛杀后，各方对御鬼术的看管也愈发严格。少司命苦练这么多年也甚少能寻的机会培育合适的鬼魂，两头厉鬼已经是极限中的极限了。
其实原本按照进度，少司命手上那头白诺的鬼魂也已经蜕变成了厉鬼，还是一头将血灵傀之术修行成功的厉鬼。加上今天若能将令自己最强的作品摆脱肉体桎梏，转化为最彻底的灵体，自己就是拥有四只厉鬼，对上苏泽也依然不惧。
但如今自己的最强战力去了一半，两头厉鬼对上苏泽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三把镰刀对着苏泽迎面砍下，为经过上次交手，苏泽已经大概掌握了少司命的能为，出手不再只为试探，全力一击青龙斩携带劈斩苍穹之威，与之相击的鬼气镰刀瞬间崩碎。
青龙刀气直指骷髅恶鬼本体，凌厉刀气加身，少司命操控恶灵迅速分散，三者去二，然而正中一头反应不及，直接被刀气灌入体内。青龙刀气中加注了苏泽自生承自玄武的荡魔灵力，一入恶鬼身体便迅速向四肢蔓延。骷髅恶鬼短暂哀嚎一声，霎时炸为漫天齑粉。
“杀。”
一击得手，苏泽得势不饶，反手一指击退蛇形恶灵，手上泛出金光，真武金身破开魔障，与少司命面前的两头厉鬼正面撼上了！
另一边，楚寒林找准时机，迅速冲入战圈，将仍被燃灵血咒折磨得发狂的韩聚艮拉出教室。而就在他成功得手之际，韩聚艮竟不分敌友地再次发狂起来。肩膀，手肘，指骨，各个部位中都射出骨鞭索命而来，楚寒林心头一惊，赶紧退开数步。
虽是反应及时，但楚寒林脸上仍被划出一道血痕。他脚步轻移，目光紧锁着面前仍在不停咆哮着的狂人，心中暗道：“他的骨鞭速度不似以往，是少司命的到来削弱了他的能力吗，既然如此……就有希望将他制服。”
心念急转，楚寒林面上已发生巨大变化，活尸形态被激活，接着“焚血”之力传遍全身，令自身力量再上一个台阶。
不单如此，手臂上数道符纸也被依次激活。虽然第二境界之人已可以直接用灵力加诸自身，但符咒依然能提供极大的助力。
有心算无心，数道金刚符和神行符皆在前一天被楚寒林完成，又在焚血状态下将力量汇聚一点，楚寒林脚步前踏，轰然一拳破开空气，几乎打出一阵响亮的音爆之声。
韩聚艮再度以骨鞭化为带有尖刺的弥天罗网，欲挡下楚寒林的一拳。无奈他长时间受燃灵血咒的折磨，气空力尽，楚寒林的猛然一拳威力超过估计，拳势尽碎落网。
楚寒林被骨上尖刺划得鲜血淋漓的手扼住韩聚艮脖子，见苏泽那边战况愈发激烈，心知不宜久留，再度向韩聚艮体内灌入尸毒，也不管其有没有昏过去便强拽着他离开教室。
“啊。”
主战场之上，两头厉鬼守势虽密，奈何苏泽神力难挡，连番战法更是精妙，一道掌气从防守空隙中射出，直击正在全身操控厉鬼战斗的少司命。
少司命本体并无任何防御之能，之前强行将伤势压下，但隐患仍在，如今再受一掌，新伤旧伤一并爆发，顿时口呕朱红，受其操控的恶鬼也呆立在原地。
“机会。”
苏泽身边灵力狂涌，再现滔滔江水之声，玄水荡魔旗握于手中，朝着魁梧的半身厉鬼斩落。
黑旗劈出一道浩瀚难挡的玄水之刃，半身厉鬼虽以躯体强悍著称，但此时无法调动防御之能，被突如其来的一刀从中斩开。
刀光过隙，刀痕从厉鬼头顶一直延伸到下阴，一丝黑气从细密的伤痕中透出，而后厉鬼整个整体骤然溃散。
苏泽将玄水荡魔旗装相人蛇厉鬼：“下一个就是你了。”
少司命眼中闪过狠厉之色，就在他决定自爆厉鬼，与苏泽拼个玉石俱焚之际，窗外惊雷响动，震撼天地，一道湛蓝雷光击破窗户玻璃。而在刺眼雷光之中，一道魁梧身影出现在苏泽眼中。
“嗯？”
见来这来势汹汹，不似凡人。苏泽谨慎的个性令他没有贸然追击，但玄水荡魔旗依旧蓄势待发，遥遥挥指：“你是谁？”
魁梧男子看向身后受创深重的少司命，一边心中暗骂他给自己惹出这么大的麻烦，害自己也暴露于捉鬼人的眼下，一边也仅仅观察着苏泽的一举一动。此等对手即使不动，对自己也是莫大的威胁。
此时再掩盖身份，也没什么用处。魁梧男子答道：“天雷驰寰宇，雷泽？”
“雷泽。”苏泽将旗指向少司命，“你要救他。”
“然也。”
苏泽摇了摇头，旗上灵力已初现峥嵘：“那便战吧。”
“真的要继续战下去吗？”雷泽却是不愿就此开战，打乱组织的计划。而且苏泽一向是个善于韬光养晦的人，他的实力到底高到那个境界自己也不得而知，若是超出估计……连自己今天都有可能栽在这里。
“那就将此人留下。”
这也是雷泽绝对无法接受的条件，他比之苏泽还要坚决地回绝道：“不可能，此人我一定要带走。”
“那就没什么可谈的了。杀人夺魂，禁锢初灵，捉鬼人的禁忌都被他犯了个遍，罪孽直追三十年前的袁晓，你觉得我会放过他吗？”
“就算他有罪，那也不可能由你们来治。”雷泽双瞳转化银白之色，空气中响起轻微雷鸣之声：“既然此事不可能善了，那，雷泽请赐教。”
就在两人对峙，气氛压逼之间。刚刚把韩聚艮安置好的楚寒林猛地闯入教室，眼见少司命重伤垂危，结果又来一人和苏泽遥遥对峙，不由一愣：“啊，现在是什么情形？”
一语打破僵局，压逼的气氛转变为无尽的杀机。苏泽黑旗再斩，几道水光斩向雷泽。雷泽身不动，身后银雷炸响，显化一头人首龙身，腹部如巨鼓般浑圆的异兽。异兽仰天长啸，雷音于半空化作四道银色雷矛，击溃来袭的水光。
“嗯，是雷神传承吗？”苏泽一眼便认出了雷泽的神话生物传承。
《山海经·海内东经》有云：“雷泽中有雷神，龙身人头，鼓其腹。”
雷泽一击化解攻势，却无心恋战，五指握拳，爆裂雷光汇聚成雷电洪流，随着他挥出的重拳，声势浩荡地朝苏泽袭来。
“雷拳。”
攻势看似威力无匹，实则只是佯攻，雷泽一拍少司命肩膀，雷光在他身遭汇聚成一个护体雷球。他再催一掌打破墙面，将少司命从三楼直接扔下。
“雷属木，便用金属之招克之。”苏泽想起五行相克的原则，收起玄水荡魔旗，手掌一翻，玄水灵精转化防御之能，挡下威力不能预期的雷光。
只是雷光一触即散，反而四处流窜，宛如形成一只巨爪。玄水镜虽然护住苏泽全身，却也令他暂时被牵制。
“雷爪应该能困住他一时。”就在雷泽如此想到，转身欲走之时，苏泽左掌点出一记与之前招式气息完全不同的一指。
“破甲逆旋指。”
强悍一指击穿雷爪，正中雷泽下腹三寸之处。雷泽身上雷光闪烁，雷之甲自动御敌，然而此处正是雷之甲罩门所在，雷甲瞬间破碎，指力破体而出。
“啊。”雷泽没想到交手一瞬就被苏泽所伤，捂住伤口如泉涌的鲜血，脚步腾挪就要借力跟着少司命一起逃窜而去。
“他竟能将自己身灵力转为金行之属，而且他是如何知道我修炼了雷之甲？”
脑中闪过疑问，但还未想出答案，一只手已经按住了他击退的身形。
“苏泽？好快！”
正是苏泽，破开雷爪一瞬再破雷甲，此时雷泽身上已经没有能让苏泽忌惮之物。苏泽按住雷泽手臂，快拳连掌重击他躯干各处。
“啊……”
鲜血喷洒，身形再退，而苏泽步步紧逼。单手抓住雷泽领口，左脚横踢雷泽膝盖后方弱点，在他膝盖不自觉弯曲同时，雷泽只感觉眼前场景逆转，自己竟被横摔在地。
近战得利，苏泽手上灵力幻化青龙刃，手起刀落斩向雷泽腹部。雷泽脑中依旧混沌一片，但多年养成的战斗经验令他嗅到了恐怖的危险性。已被破开的雷之甲再度汇聚，龙刃斩切雷甲，霎时白光一炽，刺耳雷鸣声震得一旁楚寒林都只能捂住耳朵。
“不行，走！”
雷泽手掌按住后背紧贴的地板，雷电灌入木板中，将其一击粉碎。而在龙刃和雷甲僵持之时，雷泽全身灵力汇聚于一点。苏泽也感到一定的危险性，连退数步。
雷光洪流冲天而上，炸碎龙刃及教室的天花板，而雷泽则趁天上灰尘落下之际，自己从炸碎的空洞中脱身而走。
“嗯？”苏泽走到空洞旁，下方雷泽已经不见踪影。他也没有追击的打算，身遭灵力渐渐平息。
“雷泽，我就看你能走多远。”
苏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