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大景，官府，侠客
小红
孔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讲述着撮合小红和宗木的话语，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小棕马宗木一直纠缠着小红，可是那在长城驻军中也是一等战马的枣红色大马对宗木的殷勤并不感冒，甚至带些厌恶。
周否也不知孔方此语究竟是不是真心实意的，但不得不说，这样的话语很好拉近了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子从陌生人变成了“准亲家”，对于这样的人，周否讨厌不起来。
难怪他这个到处”借钱“的没钱大侠可以逍遥自在这么久，到底是有些硬实力之外的东西傍身的。
“小哥，你刚刚是说你们要去北岭么？”
“是的。”
孔方很遗憾似的叹息一声：“小哥肯定是要办重要的事情，我是很想和小哥同去的。在下刚刚从北岭出来，对这一块称得上是个‘百事通’的，本来出来骑马放松，却遇见了如此之大的沙风，不过又被小哥你救下，只能说是缘分使然啊！”
孔方大气不带喘一下，刚刚还受伤不轻，现在就像一个没事人一般，足见其可怕的恢复力。
周否听懂了孔方的意思，知道他在试探自己的口风，希望可以为他们带路。
眼神和萧麦子默契地对上，见麦子点头，周否了然：这个孔方应该是没有恶意的。
旋即周否道：“孔方兄，既然是缘分使然，那我们还是不要违背上天的旨意为好，可否同我们一道去北岭呢？这也是加深宗木和小红感情的好机会。”
周否心道：宗木，接下来就看你的手段，我已经仁至义尽了。
孔方道：“自然是求之不得。”
商量好后，孔方和周否一同步行，宗木依旧驮着萧麦子，小红好似也很喜欢萧麦子，短暂的接触过后一直跟在萧麦子的身侧，对宗木时不时的小动作已然习惯了。
交谈中，周否没有同孔方讲述自己的身份和此行的目的，毕竟孔方这个层次已然不是寻常人，有时候牵一发而动全身，尽量谨慎为好。
孔方倒是大大方方地坦言自己是大景京东道人氏，令周否没有想到的是，孔方的这匹棕红色大马居然是从长城驻军那里得来的，看他的神情，杀三十个伊利汗国骑兵换一匹上等战马的事情应当不假。
如果是这样，周否可以理解孔方的举止了：京东道风俗是最重礼节的，并且说话都很好听，上至耄耋老人，下至垂髫幼童，皆是如此。并且京东道人大多古道热肠，生平最喜助人，最重义气。至于孔方那些闻名江湖的事迹，就可能是他自身的性格，保不齐又有一番故事在里头。
“这里到北岭山脚还是有一段距离的，若是小哥和麦子姑娘不介意，我们可以先到途中的一个镇子休整一番。”孔方说道。
他们几人见过沙风的“洗礼”，很是需要找个地儿洗漱一番，换身衣裳再上路，尤其是萧麦子，甚至草鞋都只有一只了。
如果有马匠，倒是可以给宗木再换一个蹄铁，老的那个有些损坏了。
哒哒哒的马蹄声止住，经过近一日的奔波，几人终于是在入夜之前赶到了孔方口中的那个集镇，“冯家镇”。
“小哥，有字牌么？有的话方便过去，没有也没关系，我交些银两就好。”
孔方取出一张字牌，是“镖”字牌。
“我只带了这个‘镖’字牌，小哥你也知道，在冀北平原边缘这边，乱得很，用‘镖’字牌有震慑的作用，宵小之徒不敢轻易动的。”
周否若有所思，旋即取出了一张“镖”字牌，一张“匠”字牌。
“镖”字牌给自己用，“匠”字牌则给萧麦子。
这些字牌还都是莫墨给他准备的，之前入阳泉时周否用过一次，不过也就是讨个乐子，对于他们这种层级，意义不大。
“若我没带字牌，你真的会交银两么？”周否带着戏谑的语气问孔方。
孔方笑笑：“这不小哥在么？万一小哥真是官府里头的人，我可不敢乱了分寸。‘没钱大侠’当是江湖人称而已，小哥大可放心，一些个银两我还是有的。”
说是“镇”，其实规模不小，已经入夜，可守卫的数量和实力较阳泉城要强上很多。数量上几乎是阳泉城的两倍，实力上则看武器。阳泉城左家和元家的一般守卫都是穿皮甲而已，到了冯家镇，守卫则是清一色的铁甲。
看门的士兵接过周否几人的字牌，看了几眼，就放几人进去了。
孔方道：“刚才若是什么‘戏’字牌，‘农’字牌等，就没这么容易进去了。”
他想了想，又说道：“其实说起来倒也有缘故的。小哥你也知道，冀北这边，特别是红城那里，官府的辖制已经很弱了。可到了北岭一块，则又加强了。譬如这冯家镇，就是长城驻军的一位将领的家族所在，官儿都是朝廷命官，是正正经经要回去述职的。”
“到了这里，小流商几乎不再有了。来往的镖局和大商会要么势力很大，要么有官府背书，本质上和长城驻军是互利的关系，而是一路人，谁也不为难谁。做生意的做生意，购买物资的购买物资，大家都好。”
“流商都没有，普通百姓和戏子之流就更别说了，有过前车之鉴的，那外族人抢了字牌就进来，什么道理嘛！而像‘镖’字牌之类的，都有武艺傍身，可不是好相与的。”
周否听过孔方的分析，不由点头，好奇问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关心官府的，可是你有不少案底还在里头呢。”
孔方叹了一口气：“我到底是个‘侠’啊，沈敬安不是说‘侠之大者，为国为民’么？官府是官府，大景是大景，在我看来其实是两码事。那些个恨透我的员外啊，地主啊，那些个不是做了荼毒百姓，鱼肉乡民之事呢？没钱没钱，我自然是把钱散掉了喽，能帮一点是一点啊。你看北岭这边，就少了弯弯绕绕。你看他们那个不晓得我孔方的大名？还不是要把军中第一等大马双手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