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触碰

    吃过早饭后，俞子君和云采一起沿着河边散步。

    经过刚刚的交谈，他们的关系又拉近了一些。

    用云采的话讲，就是“告诉你之前我们已经是好朋友，告诉你之后我们是特别好朋友”。

    路上，云采还叫俞子君同他拉勾约定：子君不许把云采偷偷跑出来的秘密告诉其他人。

    俞子君看着云采略带严肃的神情，只得和云采拉勾立誓“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狗”。

    虽然俞子君为了文雅，习惯把“狗”叫成“犬”。

    于是那句话就变成了“一百年不许变，变了就是小犬”。

    云采从没见过这种说法，当即笑弯了腰。

    他也不客套了，直接开始嘲讽俞子君：“子君，你当真是无处不文雅。”

    可俞子君是谁？那可是面对沈敬安先生，吵架本事都要胜过三分的绝世妙人，他可不是面皮薄的单纯书生。

    他思忖着，云采这人在熟人面前，行为举止颇为天真，带些幼气，再加上身材不高，自己便可以从这方面回击。

    在脑海中酝酿好措辞，俞子君当轻笑道：“呵呵，读书人自然是文雅。可云兄心性单纯，天真烂漫如少女；身材苗条，体态年轻如孩童。圣人讲究‘返璞归真’四字，云兄已然不远，只是‘返璞归幼’，子君自愧弗如。”

    可俞子君这一拳就像打在了棉花上，云采听了，突然瞪了他一眼，然后就低下脑袋，不吭声。

    俞子君表面风轻云淡，心中却暗自得意：他就等着云采的反应呢——气急败坏是最好不过了——虽然他武功不错，可作为一介书生，对于他来说，文斗的魅力才是至高无上的。

    结果俞子君等了半天，云采依旧是没吭声。

    他察觉到不对劲了，转头一看，就发现身旁云采低着个小脑袋不说话，光顾着闷声走路。

    俞子君乐了，他以为云采被他犀利的话语刺激到了，生了闷气。

    其实，在沈敬安、王语芊和其他熟知俞子君的人眼中，俞子君虽然嘴毒了一些，腹黑了一些，可是说话做事都很有分寸，一般不会得寸进尺，特别是面对不太熟的人时，那叫一个进退有度，从容洒脱。

    但这时，俞子君仿佛降了智，他鬼使神差地一把抓起了云采的手。

    云采的手白白嫩嫩的，的确不像一位男子的手。

    俞子君把云采的手放在自己的双掌之间翻来覆去，他自顾自地说道：“啧啧，云兄果然是出生世家大族，一看就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倒不像个男子的手，反而像个女子的手……看这掌心粉红……嘶——”

    俞子君说着说着，声音逐渐小了下去，他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味了。

    他呆呆地把云采的手放下，又转头看向云采。

    只见云采就像发烧了一般，脖颈及至脸颊成一片晶莹剔透的粉红色，煞是可爱。

    两只耳朵更是通红通红的。

    俞子君吞了口唾沫，试探地问道：“云兄，你该不会是个姑娘吧……”

    就在此时此刻，他脑海之中突然浮现出了云采那张与众不同的面庞——明明身为男子却长着一副女子般柔美的相貌；还有那听起来格外清脆悦耳的嗓音；此外，其举手投足间所流露出的那种略带孩子气般稚嫩纯真的举止动作，以及相对较为矮小纤细的身形轮廓……

    云采微微“嗯”了一声，声音细若蚊吟，但还是清楚地传入了俞子君的耳中。

    “这次算了……你不许说。”

    云采把一缕鬓发撩到耳后，轻轻对俞子君说道。

    她看过不少“才子佳人”的话本，如今自己好似也是话本中的主人公一般，难免有些意动。

    “我，好，嗯嗯。”

    俞子君有些慌了神，没想到相处多日的云采竟然真的是一位姑娘，他一时间思绪都跟不上，只得“嗯嗯”的应付过去。

    他并非一见到姑娘便这般紧张无措，实在是因为云采与他相识已有数日之久，彼此之间也算是朋友关系了，可为何到头来却发现她原来竟是个女子呢？

    一想到自己刚刚的言语调戏，想到自己还“把玩”着人家的手，他的脸上也跟火烧一般。

    俞子君心想，我素来反感轻薄无礼之徒，可如今却直接调戏人家！虽是不知情，但之后要我怎么面对云采？

    他感到脑袋一阵眩晕。

    “云，云姑娘，我们还去看，看游神么？”

    俞子君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问道。

    “看。我还想看那‘女子英歌舞’。”

    云采到底是世家大族出身，也是平复了些许情绪。

    她倒是没有怪俞子君的意思，只是来得太突然，自己一下子也没有反应过来。

    “刚刚真是羞死个人……”云采面红耳赤地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事情，她那颗如同小鹿乱撞般的心脏依旧在疯狂跳动着，似乎要跳出嗓子眼儿一般。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一旁的子君兄，见他的脸庞也是红得一片，走路僵直似的，嘴唇还在微微颤抖。

    她倒觉得有些好笑，心想，子君表面上儒雅随和，稳重沉静，内心有些腹黑毒舌，可面对这事也是跟个孩子似的。

    “喂……”

    云采扯了扯俞子君的衣角，弱弱地问道：“你想知道我的真名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