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零章 天落雪，地葬血（楔子）

    【注：第一卷会有文绉绉的意思，因为第一卷交待的是主要人物和大致的世界观，所以只有七章。读者大大们耐心看到第二卷后面，作者一定会尽力创造一个江湖，一个天下人的江湖。】

    八百年前。

    冀北之战结束三天后。

    漆黑的夜色里，苍穹下，天地间，鹅毛般大小的雪花纷纷扬扬地向四面八方飘舞，铺满了整片荒原。

    周璺右手握着火把，借着火光，他才能依稀体会到一丝温暖。

    火把是常见的木棍顶端缠住一圈圈的麻绳，上面浸满特制的松油，烧起来有些小小的噼里啪啦声，散发一股淡淡钻入鼻中的幽香。

    火把的光涌动在漆黑漆黑的夜色里，靠近雪花未触之即化。光芒映照洁白的雪地上，有淡灰的影子流动，宛若小石子激起水面漾起的阵阵波动的涟漪。

    狂风骤起，如同厉鬼嚎哭，吹得大雪急舞。

    周璺感受着疾风击打在脸庞上刀割般的疼痛，下意识将身上的白狐裘皮大衣裹紧。

    “此古战场也，常覆三军。往往鬼哭，天阴则闻。”

    周璺猛然想起诗仙李道元的这句话。其实，要是十年前的他，未曾经历，定是无感。

    可如今感同身受，方知还是当年太过轻狂。

    少年总是天不怕地不怕，年岁渐长蓦然回首，不说悔恨遗憾，只是道岁月无常。

    周璺轻抚脸颊，两行热泪淌过。

    “兄弟们，”

    周璺抬头，朝天空望去，但只有雪花，和雪花上的云，化在浓郁夜色里。

    “我回来了——你们人呢？”

    可是，四周漆黑寂静，无人回应，只有他的执着的询问孤零零地回荡在空旷寂寞的荒原上。

    “我不怕鬼，可你们就算变成了鬼，也回来看看我啊”他垂下脑袋，喃喃自语，泪流不止。

    “李炟，吴雍，沈羽”周璺哽咽着，“说好了要一起看看这盛世，骗子，都是他妈的骗子——”

    周璺就一直站在原地，良久，良久，任凭雪花落在他的衣裳、发须渐渐染白。

    “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

    周璺有些发愣，在火光的幻影之中，他仿佛又见到了那一张张熟悉的笑脸。

    那些温醇话语又在他耳边响起：

    “阿璺，又在纳闷些什么呢？”，“璺子，你就是多想才白了脑袋啊，还是俺好，只用打打杀杀。”，“主公，沈羽护你一世平安。”

    周璺笑了笑，伸出左手，想要触摸。

    突然，笑脸消散，他眼前又出现一片刀光剑影，耳畔是兵马厮杀声。

    ——“阿璺，情况不对，走，快走！”，“璺子，走啊，给俺走啊!”，“主公，沈羽，失言了。”

    景象缓缓散去，周璺心想，原来，是错觉。

    不过，好歹，是见过了。

    雪，下得更大了，铺天，盖地。

    又是许久，周璺终于平复下心情，缓缓转过身来，身前赫然是跪倒的一大片身着厚重黑甲的将士，黑甲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

    积雪应该很久了。

    想来周璺站了多久，他们就跪了多久。但是在他们的眼中看不见一丝一毫的不满，相反，却是充满了狂热的崇拜之色。

    “此地荒原平坦，四周环山，宜建城。”

    周璺以沙哑的嗓音说道。

    “黑甲军，传孤令，速择黄道吉日，于孤所站之处为中心，方圆百里，护英魂，镇暗海，起雄城！”

    “历任城主皇室出人担任，李、吴、沈、莫四家家主任副城主，城内永享富贵。”

    “城分八区，每区皆如是，正副区主从黑甲军中以军功取，区内百世荣华。”

    “区分八道，每道皆如是，正副道主从上、中、下三军中以军功取，道内十世安康。”

    “余者，散王朝各处，皆如是。”

    “至于名字呵，”周璺顿了顿，举头看了看天，又低头看了看地。

    “白雪落尽红血隐，就叫它——”

    “红城。”

    周璺话音落下，所有黑甲将士一齐抱拳，黑铁铠甲碰撞声万分整齐。

    “遵令！遵令！遵令!”

    吼声响彻这一方天地，飘舞雪花在这一瞬间仿佛定格在了天空中。

    一个故事，结束了。

    各位看官，新的故事，从此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