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久仰。幸会。
虽然小公主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但作为皇室百年来的第一位小公主，她团宠的地位是不可动摇的。
因此，她的五岁生辰宴跟她的百日宴和周岁宴一样，摆出了普天同庆的架势。
宴席上觥筹交错，推杯换盏，好不热闹。
唯一一处安静的地方，就是小公主的所在。
众人都知道，小公主喜静，所以都不敢来打扰她。
可众人又不自觉把目光放在她身上，因为她太独特了。
小小一个人，本该是活泼的年纪，却安静得与周围格格不入，一双淡然如水的眼睛看得人不自觉心平气和，一举一动都慢悠悠的，透着优雅。
她虽然不爱说话也不爱笑，但很乖巧，也因此，好些人都以能博她一笑为荣，而且还能得到皇帝的奖赏。
不过，至今没有人能打动小公主的芳心，也就帝后两人能得她几分亲近。
正当宴会进入尾声时，门外突然走来一个人。
还清醒着的人都纷纷看过去，心里奇怪这是谁家的少年有这样的气度。
眉目舒朗，姿态如松，本该是意气风发的年纪，却好似历尽千帆，浑身都透着沉稳，一身玄色衣袍更添神秘。
这种反差感让人觉得有些熟悉，然后恍然惊觉，原来是像小公主。
有人问：“这是谁家孩子？我怎么没在京城见到过？这般气度，不像籍籍无名之辈。”
有人猜测：“莫不是林相家的大公子？”
有人说道：“肯定不是，林家大公子常穿白衣，端的是清风霁月，绝不是这个样子。”
上首，皇帝也很疑惑，“你是谁家孩子？”
少年躬身一礼，朗声道：“在下叶染，携皇榜前来，想见一见小公主。”
高台之上，小公主眼眸一亮，猛地抬起了头。
一直注意着她的皇后不由一愣，她从未见过月儿这个反应。
“月儿？”
顾曦月轻抿嘴角，“他的声音……好听。”
皇后更惊讶了，月儿这是笑了？
上首的皇帝也注意到了顾曦月的情况，也是感到惊讶，赶紧叫少年上前来。
这下众人都发现了，这少年往前走的时候，小公主一直看着他，满眼的好奇。
叶危冉每走一步，脸上的笑意就加深一分。
“小公主，久仰。”
五年了，的确是久仰啊！
他醒来时身在曜国的边境，右手掌心的契约一直为他指引方向，可就算有了方向，他也寻了整整五年才找她。
只希望他没有来迟。
顾曦月放下茶杯，站起身来，看着他歪头一笑，“幸会。”
这一刻，满场震惊。
原来小公主笑起来这么可爱吗？那眉眼弯弯的，嘴角还有梨涡，简直是玉女下凡啊！
皇后更是震惊得捂住了嘴，连忙聚精会神地打量起了台下的少年，忍不住先皇帝一步问道：“你叫叶染，是哪里人士？”
叶危冉收起笑意，恢复之前的淡然，“我来自桐县叶家村，偶然拾到皇榜，特来见见小公主。”
按理说，他应该自称“草民”，可众人都震惊于小公主的反应，没空追究这点小问题，就连他从进来开始都没有跪过也无人在意。
皇帝朝一旁的太监红喜招了招手，红喜了然退下，去查看门外的侍卫为什么没有动静，然后核实叶危冉的身份。
“叶染，朕且问你，你是随何人进的宫？”
叶危冉垂眸道：“我揭皇榜时，正好遇到了宋南王，王爷正好要进宫，就顺便送了我一程。”
皇帝还算认同这个说法，他那个弟弟的确会有这种闲心。
“为何不见宋南王？”
这时候，刚刚出去的太监回来了。
“回皇上，宋南王刚刚在门外摔了一跤，被送到太医院去了。”
皇帝嘴角微不可见地一抽，这都走到门口还要摔去太医院，除了他也是没谁了。
突然，一旁的顾曦月走到皇帝跟前来，“父皇。”
皇帝立马展开笑容，放轻声音问道：“月儿有何事啊？是不舒服吗？”
顾曦月摇摇头，抬手指向台下的叶危冉，“我想让他陪我玩。”
皇帝一愣，不自觉就点点头，“好……既如此，叶染，你就陪朕的月儿出去走走吧。”
叶危冉又是躬身一礼，一点没有要跪的意思，这让不少人皱起了眉头，心想这少年不懂规矩。
皇帝也是不太舒服，可顾曦月已经朝他走去，他便不好再说什么了。
两个小人儿一前一后走出大殿，在他们旁边，跟着一众婢女。
这大殿是专门拿来举办各种宴席的，穿过左廊，便是一处小花园。曲径通幽处，有一座被蔷薇围着的凉亭。
走到凉亭，顾曦月朝身后挥手，“你们就等在这儿。”
后边的婢女们暗自对视，都觉得不妥，为首的圆意上前一步道：“公主，奴婢们得跟紧了才好照顾你，若你有什么……”
顾曦月转过身来看向她，“圆意，莫要让本公主再说一遍。”
这话虽然出自一个五岁小女孩之口，却暗藏一丝威严，让圆意心中一紧。
她忍不住悄悄抬眸，正对上顾曦月淡漠的眼神，顿时额角便冒出了一滴冷汗，连忙低下头，同时心中有些惊慌，因为她从没见过小公主有这样的眼神。
圆意退后了一步，垂首恭敬道：“是，公主。”
圆意都妥协了，其他婢女也不敢再说什么。
顾曦月的表情缓和了几分，看向一旁的叶危冉，“你跟我来。”
叶危冉不禁失笑，她现在还只是一个看起来软软糯糯的小姑娘，竟也有这样的气势。
“小公主不高兴吗？”
顾曦月头也不回道：“没有。”
叶危冉点了点头，“不高兴的话，跟我说说吧？我还挺好奇的。”
顾曦月扭头看他一眼，“我说的是没有。”
叶危冉眉头轻挑，“那你为何一副很不高兴的表情？”
顾曦月瞥了一眼那些婢女，“我不喜欢她们跟着我。”话落便坐了下来。
叶危冉坐在了对面，“现在这儿只有我，公主可以宽心。”
“你可能不知道，这儿到处都是人，哪里都可能有眼睛。”说着，顾曦月放在桌下的腿轻轻翘了起来，方才在大殿她一直端着，着实有点累。
叶危冉安慰道：“你是小公主，何必在意他们？”
闻言，顾曦月轻抬食指点了点桌面，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你为何揭皇榜？”
叶危冉顺口就答道：“来找你。”
顾曦月难得一愣，“找我？什么意思？”
叶危冉微微一笑，“久仰公主大名，就想来看看传说中深受皇家宠爱却冷心冷情的小公主到底是什么样子。”
顾曦月视线一转，看向旁边即将绽放的蔷薇，“有人说我有病。”
叶危冉眉头微蹙，“他们才有病。”
顾曦月忍不住笑了一下，回眸说道：“你很不一样，似乎没把我当小孩子。”
叶危冉却是被她这一笑晃了眼。
眼前的她好像才是真实的，不似最初的淡漠，那时候她就算是笑了也是没有笑进心里的，非要形容的话，就是一种出于礼貌的笑，没有情绪波动，让人感觉离她有无限的距离。
只一瞬，叶危冉回过神来，语气认真又诚恳地说道：“无关年龄，你就是你。”
顾曦月再度感到惊讶，她从未听到过这样的话，其他人无论说什么都像是在奉承，她只觉得无聊，而这人却让她觉得有趣。
“我记得皇榜上应该是说只要有人能让我开心，多说一些话，就可以得到很多黄金。”
叶危冉摸出兜里已经卷成了一团的皇榜，“大概是吧。”
顾曦月忍不住扯了扯嘴角，这皇榜都成干咸菜了。“你想要黄金吗？”
“小公主，请相信我。”叶危冉站起身走到顾曦月面前，单膝蹲下来，仰头说道：“我只是为你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