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选择
等墨遗雪走了，倚梦殇跳上桌子。
“小曦儿，你不是记得上一世吗？为什么要故意走上这条路呢？”
顾曦月收棋子的手一顿，语气淡淡道：“都说了，我很无聊。”
所以都是无聊惹的祸？倚梦殇不信。
顾曦月三两下收好棋子，问道：“你可知道，我上一世的结局是什么？”
“呃……被……”
倚梦殇不忍心说出来，顾曦月浅笑了一下接过话：“被烧死了。”
倚梦殇张了张嘴，却无法言语，因为那时候她没能陪着小曦儿，她愧疚了很久。
顾曦月指尖一划，棋盘上便添了一道伤痕。
“我啊……和这座皇城一起，被烧成了灰。”
顾曦月一伸手便接住了一片落叶，明明是春天，可这叶子却已经泛黄。
“你知道是谁放的火吗？”
倚梦殇愣愣地摇了摇头。
“是我啊。”顾曦月忽然笑了，“其实也不是我，你知道吗？好多人都恨我，他们的恨交织在一起，只需一点火星，就能燃起燎原之火。”
倚梦殇知道的，但是不敢接话，连点头都不敢。
那火其实是由怨气凝成的鬼火，本是无形之火，可她是神呐，那些人的恨不会得到宣泄，只会反噬在他们自己身上。
于是，鬼火被点燃，焚烧了一切。
倚梦殇凑上前说道：“可是这一世没有人恨你，小曦儿，你可以平安顺遂地度过这一生。”
顾曦月没有接话，而是看着远方，双目有些失神，她不是在看什么风景，而是仿佛穿越了时光，看见了那场隔世的大火。
“那火真是漂亮啊，一切爱恨痴嗔都被烧没了。”
倚梦殇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颤巍巍上前扒拉顾曦月，眼中蓄起了泪水。
“小……小曦儿，你……别吓我啊呜呜呜……”
倚梦殇想着想着就哭了起来，直接把头埋进顾曦月怀里哇哇的哭。
顾曦月眨了眨眼，莫名有点想笑。
“你哭什么？要哭也是我哭啊。”
倚梦殇哽咽道：“呜呜呜你都要疯了，我能不哭吗？”
顾曦月笑着摇摇头，把倚梦殇的脑袋从怀里扒拉出来，拿出帕子给她擦眼泪。
“我没疯，我很好，你不要胡思乱想。”
“可是……”倚梦殇一抬头，眼泪哗啦啦地流。
顾曦月无奈地一把捧住她脑袋，“别哭了，你一只猫哪儿来的这么多泪水？”
倚梦殇顿时更伤心了，她才不是猫呢！
都怪可恶的叶小妖！他在模糊小曦儿记忆的时候，把她的形象改成了猫妖。
倚梦殇越想越气，发誓等下次见面的时候她一定要新仇旧恨一起算！
想着想着，突然倚梦殇脑中灵光一闪。
下次见面？对哦，反正可以再见的，那么，他走了，她完全可以去找他啊！然后问他为什么又突然走掉。
倚梦殇觉得非常可行，顿时振奋了，一个打挺就翻下地，然后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刚走到门口，突然想到什么，倚梦殇又缩回了脚，“小曦儿，我出去玩两天，你要保重啊！”话落也不管顾曦月什么反应，一溜烟就不见了。
顾曦月手里还举着被泪水打湿的帕子，“还说我疯？”
过了许久，顾曦月捏出一颗棋子，手指轻捻，棋子“咔嚓”一声碎了。
这一世，摆在她面前的有很多条路，或顺遂，或波折，她可以自由选择。
——
曜国之外，幽山之上。
冥神和叶危冉并肩立于池塘边上。
就在刚刚，叶危冉回答了冥神关于古曦给他摘混沌莲一事的疑问。
可冥神还是满脑子疑惑，“小曦只是摘了混沌莲的花瓣给你，为什么会变成一朵新的九转混沌莲？”
叶危冉回道：“我是不死之身，也有再生之力。”
冥神恍然明白了，“所以你小时候的失踪就是玄赫做的，他觊觎你的身体。”
叶危冉的眉头微不可见地皱了一下，被别人觊觎身体这件事，他觉得有点尴尬。
“他本来已经抓住我了，可我不打算束手就擒，拼了命才挣脱，然后就掉进了荒渊裂缝。”
冥神倒吸一口凉气，“你掉进了荒渊裂缝？真的假的？你怎么活下来的？还活到了现在！”
说起来，东华进那坑里这么久了，也没点消息，冥神难得有点担心他。
“荒渊裂缝的确可怕，我一掉进去就没了意识，但幸好魂魄还在，于是我眼睁睁地看着我的身体被堕神残魂啃噬得一干二净。”
叶危冉语气淡淡地，就像是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一样。
冥神却是听得胆战心惊，当时的叶危冉只是个话都不怎么会说的奶娃娃，就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啃噬……好家伙，他居然没疯。
“然后呢？”
叶危冉想了一下，因为太过久远了。
“是我爹娘留在我体内的力量一直护着我，直到有一天，那片空间突然出现了一个彩色的裂缝，我钻了过去，就来到了这个位面，之后便一直苟延残喘地活着。”
冥神点点头，“你最近的事我派神荼查过，知道得差不多。”
说到此，冥神有些感慨。“没想到，面对红霄玉，你居然选择了放弃。”
叶危冉笑了一下，“苍生和我无可比较。”
冥神再度感到诧异，一路这么悲惨，还能生出神性，难怪小曦会帮他。
“你就不怨恨天道的不公？本是神界的孩子，却莫名陷入无妄之灾，那么艰难地、不见天日地活着，说句不好听的话，地上的虫子都比你活得好。”
叶危冉垂眸一看，地上还真有条虫子，长的还挺肥，一眨眼就钻进了地里。
“我并非天生就是圣者，岂能无怨？不过上苍在我面前摆了很多条路，我只是选择了我觉得最好的那一条。”
冥神挑眉问道：“你认为最好的就是牺牲自己拯救苍生？”
叶危冉差点想翻白眼，“我没那么伟大，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这不？我因祸得福，得了神明的垂怜，你能说我选的不是最好的路？”
“那你觉得……”冥神转过身来，直直地看着叶危冉，“小曦会怎么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