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还轮不到你挡在前面
“贺徊。”
林修缘把他喊到一旁,声音柔和的不得了,“二爷爷他待我很好,所以这次真的拜托你了。”
男人撑着泛着水光的眼睛望着他。
前一秒还十分受用的贺徊,忽然觉得心口处有些发紧,他移开目光,又咳了两声。
“你放心,有我呢!”
“谢谢!”
林修缘的声音很轻,很轻。
贺徊有些不习惯他这样客气礼貌的样子,显得很生疏,“就当你给我买手机的报酬吧。”
林修缘哑然失笑。
那手机是充话费送的,想起那天贺徊说请他出山很贵,现在看来是自己打脸了。
可此时此刻他没心情开玩笑。
贺徊单手掐诀,默念咒语。
“现身!”
话音落,只见尸体的腹部上方黑雾滚动,继而有一个浑身乌青的婴孩盘坐在半空中,婴孩似乎察觉到了危险,冲着他们龇牙咧嘴,露出一口尖利细小的犬齿。
婴孩的眼睛没有眼白,泛着黝黑的光。
林修缘有一种错觉,婴孩一出现,他就发现婴孩的目光似乎一直盯在自己的身上。
像是饿极了的野狼盯着到嘴边的猎物。
没等他问,贺徊道:“我说过你乃天生阴体,对一切灵体来说,你都是大补之物。”
林修缘了然。
反应过来后,“所以你刚才让我站到爷爷尸体旁,是为了引它出来?”
贺徊点头。
尸煞估计是觉得自己被无视了,怪叫着冲向了林修缘。
气势凶狠。
林修缘下意识的往后退。
贺徊笑道:“有我在,你怕什么?”
他双手快速掐诀,事先用糯米,公鸡血,还有生石灰画的圈,陡然起了三层结界,将尸煞挡下。
美食当前,却被挡住。
尸煞凶相毕露,不停的啃食着结界。
大团的黑色雾气弥漫开来,几乎将尸体都笼盖住了。
林修缘朝着贺徊的边上站了些,“爷爷的尸体”
贺徊明白他的担忧。
“眼下尸煞的注意力都在你身上,应该不会动爷爷的尸身,要是再过一会儿,它力竭之时,恐怕”
林修缘想也没想道:“那你赶紧撤了结界,我不想爷爷死无全尸,走的这样难堪。”
贺徊愣愣的看着他。
男人的眼睛很好看,看着人的时候带着某一种真诚,让人有想要亲近的冲动,他的头发有些乱,卷卷的贴在额前。
“你不怕?”
林修缘挤出一个笑。
“不是有你在嘛。”
贺徊嘴角一扯,撤了结界。
乍然没了束缚,尸煞直扑林修缘。
林修缘原本站在贺徊的身侧,落后半个身位,可就在这时他却往前站了半个身位。
如果事情不可控,他不想别人替他来承担后果。
贺徊咬破中指,挤出一滴精血。
精血化作一道血球直直没入尸煞的眉心。
犹如油锅入水,顿时炸开了,尸煞仿佛受了巨大的痛楚,转身夺门而出。
守在门外的人,忽然听到大门“砰”的一声打开。
迎面就是一阵阴风,似有什么东西从眼前飞过。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一时没了主意。
屋子里,贺徊的脸色有些泛白,“有我在,还轮不到你挡在前面。”
林修缘一阵后怕。
牛犇忙进来问,“贺徊兄弟,那东西?”
“跑了!”
贺徊负手而立。
牛犇松了口气,又道:“那还会回来不?”
贺徊摇头。
“暂时不会,明儿一早送爷爷去火化,至于后面的事再说吧。”
因为路途较远,殡仪馆的车三点多就到了。
众人放鞭炮的放鞭炮,哭灵的哭灵,林修缘跟着牛犇一起上了车去了县殡仪馆。
等到的时候,已经是上午九点四十了。
天阴沉沉的,飘着细雨。
等叫号的空档,林修缘觉得里面太闷,于是到外面透气。
他站在一颗香樟树下,脚尖一下一下的踢着花坛边。
“我以后应该不会再回来了。”
这个村子,最后一个跟他相关的人也走了。
天幕压的很低,压的人喘不过气来,远处的烟囱里冒着黑烟,那就是人死后的归处。
归于天际。
归于黄土。
万事成空。
贺徊察觉出到他情绪的低落,转了话题。
“至少走之前,得把尸煞解决了,不是吗?”
林修缘诧异的看着他。
这人总是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今天难道转性了?
贺徊双手插兜,望着远处的天。
“我是以你的口吻说的。”
林修缘:“!!!”
这人就正经不过三秒。
“你知道尸煞的下落?”
贺徊摩挲了下还有些疼的伤口。
“它体内有我的精血,天涯海角我都能找到。”
林修缘心道。
臭屁。
贺徊又道:“你猜它会在哪?”
林修缘认真的想着,眉头紧皱,头微微偏着,偶尔会咬一下下唇。
那尸煞不过两三岁孩子的模样。
这样大的孩子,对母亲是最依恋的吧。
而且大多孩子受了委屈不都会喊妈妈吗?
“去找它的妈妈?”
贺徊目露诧异,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小脑袋瓜子还挺灵光。”
林修缘偏头躲,可到底没逃过被撸的命运,他理了理被揉乱的头发,心情也好了许多。
“说到底也是可怜人,最可恨的是将她们母子炼成尸煞的人。”
回去的路上,众人皆都三三两两的在聊天。
谁家孩子离婚了,谁家生了儿子,谁家媳妇不老实等等
像是一场小型的聚会,丝毫没有伤痛。
唯有坐在车后面的牛犇,抱着爷爷的骨灰盒,一直没说话。
“各位叔叔婶婶,请大家仔细想想,近些年村子里可有死的时候一尸两命的。”
贺徊站了起来,大声问道。
经过昨晚一事,众人可不敢轻视眼前的年轻小伙。
贺徊又道:“昨晚那东西跑了,若是不抓到,只怕日后”
话没说完,众人就开始议论起来了。
终于快到进村的时候,有人举手道:“想起来了,早几年的时候村西头的陈癞子,花了三万八从南边买了个媳妇回来。”
“他那个媳妇黑黑的,瘦瘦的,小小的,长的倒是好看,没过一年,小媳妇怀孕了,大家伙都说陈癞子这钱花的值。”
“后来,快生的时候吧,他那媳妇一病死了。”
“陈癞子也疯了。”
“你说这人啊,都是命哦,好不容易娶了媳妇,眼看就要有娃了,咋就遇到这样的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