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追踪腕足
管家是一名老兵，一战结束后来到这个庄园工作，在这待了有十年了。
“对了，元帅，我可以看看你的枪吗。”他看着怀特左侧腰带上的皮夹，好奇的问道。
怀特直接将枪拿出来，是一把鲁格p80，他握着黑白花色的枪柄，剩余的银色枪身刻有精美的雕花。
“很漂亮。”管家的枪和他是同款，只不过外观上更朴素一些。
他将配枪再次收起来。
在一行人进入一层大厅之前，管家拿出一枚圆润的指环递给怀特，“戴上这个，随便哪根手指。”
这是一个通体白色的指环，内环像章鱼的触手一样有两排圈，怀特将信将疑的将它戴在左手小指上，戒指戴稳后，他感觉到指环内部吸附在皮肤上，有轻微的刺痛感传来。
“这是什么？”
“追踪腕足。只需要戴上，然后等待它和你的大脑对接成功。”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他皱眉问道，指环变成了皮肤的颜色，让人难以看出它。
管家动了动戴着腕足的手指，“打个比方，章鱼有九个大脑，每个腕足都有一个独立的大脑，那么地下的魔法检测仪就相当于章鱼头部，我们手上戴的’腕足’能接收到主体的信号，再通过和我们的脑神经连接，直接将信息传递到我们的头脑里———简单来说，它能让我们看见魔法。”
“像一个迷你大脑…所以它是活的？”怀特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他注意到管家和所有人身上都带着一层浅薄的难以捕捉到的光泽。
管家拍了拍他的肩膀，“放轻松元帅，它是纯机械打造的，只不过赫尔梅德的魔法就像女人的子宫一样，只要一个精华，就能让它活起来……元帅，你说如果士兵战死沙场魔法会不会像生死轮回一样让他重新成为战士继续战斗？”
怀特正想说些什么，一个画面，或者一段信息，骤然闯入他的大脑，就像正在处理信息的电脑屏幕上突然弹出来的监控页面。
整个空间是灰色调的，各种方格闪着淡淡的光辉，那些是笼子里的幻境魔法，一道亮眼的魔法光泽出现在画面中，尽管一闪而过，但它浓度依旧高的让人无法忽视，就像深夜突然打开的白炽灯。
「两个入侵者在地下五层的动物实验室。」
几乎一瞬间，所有佩戴者共享了仪器传输过来的讯息。
但仅仅只是一瞬间的捕捉，它没有锁定目标的功能。
时机难遇，他们直奔通往地下的电梯，一行人分成六批分别进入六个电梯，管家则直接去了监控室。
怀特在进入电梯时，看见电梯内部的钢铁制的银色墙壁上原本应该出现一行人的倒影却只剩下他一个人。
“你只需要在脑海中下达拟态指令，就可以隐形了。”一个侍卫的声音从他的右侧传来。
尽管看不见这名侍卫的身体，怀特却能清晰的看见空气中凭空出现的人形轮廓的银色虚线，和刚才一直出现在管家身上的银色光泽一样，隐身状态下它变得更加明显了，就像漫画里消失的小人。
他对追踪腕足下达了拟态指令，先是看见自己的身体像变成一摊透明的水，然后干涸彻底看不见，和电梯内部的景色融为一体。
但是他依旧能看见那隐约的魔法光泽。
追踪腕足的魔法附着在他们自己身上，又被他们捕捉。
这种绝对的掌控感让怀特顿时意识到，他们通过科技拥有了魔法，即使比起那个闯入者耀眼的魔力，它微弱的几乎难以看见，至少证明了，魔法是可以被非巫师的人使用的。
一股异样的满足感填充了他的心脏，他身边的“虚影”们一个个带着骄傲自信的步伐走出拥挤的电梯间，涌入地下五层的实验室，跃跃欲试的想要使用魔法这种不为人知的特权。
用两个入侵者的血肉为他们的新武器开开刃。
里德尔和穆迪从实验室出来后绕过走廊的拐角，看见远处无人使用却自动打开的电梯门时同时顿住了脚步，他们倒退回拐角的位置。
「为什么他们这么快就能找到我们？」
嘶嘶的蛇声和密密麻麻轻微的脚步声一同在寂静宽阔的回廊里响起。
明明什么都看不见，空气中却有一种拥挤的压迫感，口罩下两人的呼吸都紧促了几分，黑曼巴在他口袋里躁动不安，偶尔探出灰色的脑袋，分叉的舌尖不停的甩动。
里德尔听见蛇对他说。
「周围到处都是人。」
“晚上好，女士，请问你们怎么这么晚还在实验室？”
伴随着标准的英国口音，一个成年男人慢慢显现在两人眼前，他穿着制服，身上佩戴着sator标志的透明枪支，不是正规的军队的服装，里德尔猜测他应该是这座庄园的私家侍卫。
看见他像幻身咒一样出现在眼前，两人下意识的将对方当做巫师看待。
「这座庄园里居然会有巫师把守？」
「但是只出现了一个，蛇可以通过嗅觉感知周围的环境，那么基本可以确定，周围有使用了幻身咒或者隐身术的巫师。」
“我们是来加班调取实验数据的，有什么问题吗，长官？”在思考的同时里德尔并没有忘记回答对方，他平静的开口，心理压力的作用下他说话时不由得带了一些冷酷的威严，顺便抬手将口罩拉下来，展示自己胸前的工作牌。
复方汤剂的效果很好，他们的样子和证件照上的人脸几乎一模一样。
英国男人眼神中闪过一丝质疑，比对了一下两人的工牌，他看着里德尔工牌上的名字盘问道，“…琼斯小姐，你们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
“可疑的人？你是说你自己吗？长官。”
“哦，抱歉，是我太唐突了，我们是负责萨塔尔这块区域的巡逻队。”
“我们？我只看见了你一个人。”
“他们都隐身了，实验室有巫师闯入。您最好早点离开这里…”
空气中再次出现了一个侍卫，他表情有些不耐，打断了男人的对话，“行了，确认了就赶紧走吧。”
英国男人凶了侍卫一眼，正打算隐身，突然顿住。
“等等。”男人弯腰往前凑了一点，“我怎么听见了蛇的声音？”
“这是我的宠物，长官。”里德尔也无意隐瞒，直接让半米多长的细蛇顺着自己的手指爬上来，绕住他的手腕。
里德尔将小臂横在上腹，黑曼巴当即立起三分之一的身体，对着男人张开黑色大口，发出威胁的信号。
「我们被包围了！有十几个人在我们附近！」
里德尔听懂了她的蛇语，托着蛇身的手臂有些僵硬。
男人眉头皱了一下，他明显被挑衅到了，想伸手去抓这只蛇，里德尔抬手挡开他伸过来的手，笑容冰冷礼貌，“别碰她，她的毒性很强。”
“啊…是我失礼了，琼斯小姐，”男人收回手，又为自己的尴尬找补道，“但是它还只是一个小家伙。”
“蛇类的体型越小才越需要毒液，我想您应该不太清楚”，里德尔安抚着绕在手臂上的黑曼巴，“她是个容易应激的胆小鬼，请不要打扰她。”
“您对动物很了解。”
“研究生物和魔法是我们的工作，”里德尔一边说着，一边装作开玩笑逗弄似的和蛇说话，“我们还会研究蛇类的语言，你看，嘶嘶…嘶…”
他在用蛇语问她，「有多少人？他们是怎么分布的？」
里德尔一边捕捉到男人眼中闪过的好奇，一边继续说，“我在问她今天过得怎么样，瞧…她回答我了，您要不要猜猜看她在说什么？或者…您想和她说说话吗？我可以帮您转达。”
「有十三个人…面前有三个，更远的位置还有四个比较分散的正在移动…右边有两个人…背后比较远的地方也有四个正在移动…」
男人只听见蛇在嘶嘶嘶的吐信子，他不禁好奇起来这条蛇到底在说什么。
里德尔心道眼前这个人如果是巫师，那他一定不是斯莱特林的，不然他怎么会不知道斯莱特林传人会蛇语这件事。
“长官，我有些好奇，你们要怎么抓住入侵者呢？”他试探的问男人。
穆迪站在一旁全程目睹了这场对话，心里不禁捏了一把汗，尽管此刻里德尔看起来足够游刃有余，但他依旧能明显的听出他的语气中不同以往的紧张和压抑。
“这是机密，女士。”那位绅士神秘的说道，他仿佛正等待着看见里德尔失望的表情，这样他才好在一个漂亮的女研究员面前卖弄自己，然后悄声透露一句——“我们可以看见魔法。”
最后得到对方不可思议的崇拜表情。
“噢拜托！我们是来工作的不是来社交的！这里是基地不是派对！”另一个侍卫忍无可忍的吐槽他，“打扰了女士，你们可以走了。”
紧接着两人就再次消失了，就像融化在空气中的水。
里德尔暗自松了一口气，穆迪紧跟在他身后进入电梯间。他正思索那句看见魔法的意思，突然听见黑曼巴嘶嘶了几声，朝空气的方向发起进攻，原本想按地面一层的手指不动声色的移动到了负四层。
有人跟着他们。
里德尔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安抚小蛇，此时他还不能沟通，但他也担心穆迪这时候会说出什么话来，于是稍微侧身，几乎背对着他。
怀特不放心这两个人便独自跟了上来，那条绕在里德尔胳膊上的蛇正紧紧盯着他的位置。
到达负四层，两人直接从电梯出来。
放在里德尔口袋里的挂坠盒被某个看不见的东西勾住链子，往下掉了出来。
穆迪抓住了它。
「原来这就是汤姆口袋里那个重要的东西。」
他心想着，把挂坠盒递给里德尔，“注意一点。”
“谢谢。”
穆迪感觉到他接过挂坠盒的手心格外冰凉，眉头皱了一下，没说什么。
里德尔的语气相较之前带着威严的游刃有余变得更加拘谨严肃，他现在就像一个向内扩张的宇宙，挤压体内的每一个细胞。
他没有魂器，没有复活的机会。
此时的挂坠盒也仅仅只是一个普通的挂坠盒。
「杀一个人，现在，杀掉谁，用来分裂灵魂。」
他脑海里冒出念头，但是转念又想到自己现在即使分裂了灵魂也无法制作魂器，这里没有提取灵魂的仪器和环境。
「这个跟踪者是谁？是那个怀特吗？魔法…我需要魔法！使用魔杖或者魔咒…不，他的枪太快了…没有他的视野…万一不是他呢？万一不只他一个人呢？」
死亡的危险愈演愈烈，他几乎想要马上拿出魔杖，却唯恐自己一旦有所动静脑袋就开花了。
「不…没有万一，我不能冒这个险！」
「不可行…全都不可行！」
「我得离开这里！离开这个处处都是危险的地方！我不能死在这里！我怎么能死在麻瓜的地盘？被麻瓜杀死！离开…跑…快跑！」
里德尔的脚步变得不稳，原本规律的步伐节奏被一步步折断打乱重组成乱七八糟的步调。
穆迪注意到他的异常，往前走了几步推开视线范围内最近的一间房门，在里德尔后脚进入房间他立马关上门。低声说道，“你没事吧。”
暂时压下情绪，里德尔说话的声音有些发抖，“跟我离开这里。”
“什么情况？”
“就在刚才…除了和我们说话的那两个人，当时还有十一个人在场！”他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就在刚刚…还有一个人和我们一起进了电梯，我不确定那个人是麻瓜还是巫师，他现在一定还在门外…如果是巫师的话，那么他很可能已经在室内了！”
蛇发出嘶嘶的声音，里德尔表情放松了一些，“她说他还在门口…应该是麻瓜。”说完这句话后他的眼神闪过一丝狠厉，“我要出去杀了他。”
“你不能去，你敢杀人，我一定会把你送进阿兹卡班。”穆迪察觉到他的紧张和杀意，挡住他的去路。
“你发什么疯？你觉得我像什么圣人吗？现在不杀他等死啊？”里德尔不可置信的说道，此时他们依旧用的是气音。
“但是杀了他你就变成罪犯了！”
“那又怎样？只要没人知道不就好了？把罪责掩埋或者推卸掉就不会有人来抓我。”
“但是我知道啊！”穆迪往前一步拉近距离，“你觉得我会因为和你认识就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坐视不管吗！”
“我可以对你使用一忘皆空。”里德尔面无表情的说道。
“你如果这样做那我们之间就玩完了。”穆迪语气骤降。
“你就这么在乎那些所谓的正义和道德？我不在乎自己是个罪人！我也不在乎我们之间会不会玩完，杀了他，再毁尸灭迹，这就是最快解决问题的方法！”
“你这样做不会解决任何问题。”
“解决了生命威胁的问题。”
“你不能杀他！即使他有罪也应该交由麻瓜们的警察和法庭处理！”
“穆迪，你搞明白，我杀他是为了救我们，不是在主持正义！”里德尔抬起下巴，俯视那双眼睛，“而且，你好像忽视了一件事，在麻瓜的立场上他是无罪的。没有人会处决他。”
他嘴角牵起一个嘲讽的笑，“你觉得麻瓜法庭会为了两个没有国籍，不被承认的种族出身的孩子处决一个地位崇高的将军吗？”
“甚至巫师的城市根本不会出现在世界地图上！我们是被人道消灭的种族。”
“那是他们的事情！难道世界地图不承认巫师，我们就不存在吗？我们就必须无视秩序和道德放任自流吗？”
“秩序？维持巫师秩序的法律是为麻瓜服务的你也要遵守吗？”里德尔往前逼近，穆迪依旧没有让开。
“它只是不够完善，秩序是可以更正的。”
“什么时候？十年？一百年？麻瓜的技术日新月异，他们现在已经能够隐身了，你还乖乖的待在他们划定的范围里遵守他们的法则，你是什么？等待救世主和圣人拯救的狗吗？”里德尔讥讽道。
“哈！狗？你说我？”穆迪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指着自己，他挑着眉毛，脸上带着怒气，一字一句的说，“我不需要任何人拯救！我会成为先行者，践行我的理想，我会实现它！”
两人说话声音随着情绪的递增逐渐升高。
“你不能。”
“我能。”
“你凭什么能？你有什么？思想？能力？还是天赋？你以为你走到这一步是靠你自己吗？除了说空话你还会做什么？”
“我确实没有阅历，没有你的帮助我无法进来这里，至少我有勇气和决心，那你自己呢？你有思想，有实力和天赋又怎么样？你能将它们发挥出来吗？你只想着自保为什么不干脆活在那些玻璃笼子里面？有吃有喝没有威胁何乐而不为？！”
“哈？我发挥不出来，至少比你们这些有钱也不敢花的软蛋要好吧？”
“是吗？那都像你一样把魔法当金币用，遇到什么事就从你的魔杖钱包里洒点出来，今天你要用什么结账？美元吗？因为它们都是绿色的！”
一旦有所顾虑，思想的锐度就会降低，能力得不到真实的展现，天赋也不能彻底发挥。
两人争执不下，穆迪身后的门被打开，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打扰二位研究员精彩的演说了…或者说，巫师先生们？”
里德尔听出怀特的声音，下意识使用了幻身咒，紧接着空中发出巨大的枪声，两人堪堪躲开，怀特的子弹却依旧精准的找到他们的位置并发射。
砰砰砰砰。
子弹的压迫下两人不得不躲到桌子后面。
“游戏时间到了，可爱的小耗子们。”怀特看见他们身上幻身咒魔法银色的光泽，反手将屋内的灯关掉，漆黑的屋子里什么也看不见，里德尔纯度浓厚的魔法却像月亮一样明显。
想不看见都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