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沈孤是被冻醒的，一杯白酒下肚晕晕乎乎的，写完日记头一倒便睡过去了。
这会醒过来脚都冻得生疼。
看了一眼自己写的日记，才松了一口气，没划的乱七八糟的。
揉了揉有些泛疼的太阳穴伸手给空调打开了。
恍然间想起，昨天晚上拉他喝酒的失恋的邻居。
搓了搓脚，往外面走去。
半夜十二点。
狭管效应下，冬风沿着楼道呼啸而过。
天台上已经没了人，只剩下几个空酒瓶的。
确认没什么事。
沈孤又回了出租房。
房间里已经暖和了许多。
洗去了一身的酒味。
第二天醒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
太阳透过一个小小的窗户射进来。
让沈孤睁开眼睛下意识的用手挡了一下。
翻了个身，打算接着睡。
脸被手机外壳冰了一下。
迷迷糊糊间，摁开了手机。
废力的让自己的眼睛聚焦。
模糊的数字变得清晰。
沈孤在才看清时间，十一点四十。
吐出一口气。
想睡又不想睡的状态下，扯开了被子。
今天周六。
多少总带些懒怠。
将洗衣机洗干净的衣服拿到天台上晒。
正午的阳光射到地面上干净的有些过分。
抬头看向天边，更像一副画。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吃了一顿饭，躺在躺椅上。
老式的躺椅，人刚躺上去。
晃动了两下吱吱呀呀响了几声。
耳边传来几声断断续续的声响，大概是祁海在收拾东西。
沈孤掏出手机登录游戏。
打了几把也没见熟悉的头像亮起，赢了，反倒多了几分烦躁。
抿了抿唇，退出了游戏。
站起来，看向对面的楼层的一间卧室。
窗帘还是没拉开。
将手机扔进裤兜里，准备去买菜。
迎面撞上了抱着东西往楼下走的祁海。
祁海看见他，连忙将东西放下，拦住了沈孤。
「昨天你没事吧，不好意思，喝多了拉你喝了一下酒」早上醒来的祁海怎么想，都觉得昨天沈孤是喝醉了，所以连忙过来问问他。
沈孤看了一眼他的手机屏幕，摇了摇头。
表示自己没事。
进房间拿上东西准备出门。
祁海收拾了一上午，将他女友的东西，也不对已经是前女友了，
东西收拾进一个大箱子准备扔掉。
他跟老板请了一天假，算是调整一下。
过了今天，不管怎么样他的生活还是要继续，他没那么多时间去让自己感时伤秋。
又或者今年回家该过个年，而不是像前几年那样为了赚钱呆了两天就走了。
孟秋是一觉睡醒发现家里一个人都没了。
只剩下他那个狗兄弟在房间里乱转。
听见他的开门声，直接蹿到了眼前。
得，大早上起来遛狗。
桌上还留了一封信。
亲爱的儿子:
鉴于你在家刚好可以照顾乐乐，我和你爸决定出门过过二人世界。
归期未定
孟秋看了一眼，差点笑出声。
一个电话拨出去。
“喂”
电话那头有些吵闹，仔细听还能听见高铁站的播报声。
“徐女士，你和我爸这是提前步入老年生活”
“我和你妈这还不到老年生活，等你有了孩子再说吧”孟民道
孟秋无语的两眼上翻，摁断了手机。
合着他爸妈虐狗呢。
“行了——小兄弟，跟我出门吧”孟秋揉了一把正兴奋的狗子。
家里没饭吃，加上他自己做饭不好吃。
根本不用犹豫。
孟秋拉着狗绳就打算先找个地方解决早饭的问题。
带着些许的散漫。
走到路边的一家馆子。
从锅里捞出来的面在稍冷的秋里冒着白色的雾气。
接着又是绿油油的两颗青菜。
淋上一勺汤。
“叔，来份三鲜馄饨，大碗”
“好嘞”
卖馄饨的老板是个稍稍圆润的中年男子叫罗栋。
但并不油腻，说话总是带着几分中气十足的爽朗。
孟秋小时候总爱在这吃早餐。
“三鲜馄饨来喽”说话的是店里的另外一个老板叫王韬，此刻端着馄饨已经送了过来。
说来奇怪，从小学到大学毕业，孟秋的记忆中就一直是这两个人经营着这家馄饨馆子。
中间也不是没有其他人介绍对象给他们。
但最后好像都不了了之。
有人开玩笑他们两个搭个伙过日子算了。
两个人也都是笑笑。
这么一晃却也是这么多年了。
“谢谢王叔”
“客气啥”转头又道“罗栋，给我拿两个生煎包”
“早在这放着了，温度刚刚好”
话语间是说不出的熟稔与默契。
说是早餐也算午餐。
孟秋起的晚。
又没什么事干。
干脆就牵着乐乐到处闲逛。
路过街口看见那家餐馆，孟秋看了一眼没开门。
琢磨着晚上的时候在这吃个晚饭。
从小长大的街道一共就那么一片。
转来转去总能瞧见那么几个熟人。
知道的当他辞职在家休息，不知道的总要问那么一句“回来结婚啊？”要不就是“回来相对象啊”
好似不到年关回来就只能是相亲结婚似的。
但可惜了他那个前女友早就不知道在哪了，结不了婚，现在他也没个对象更不可能结婚了。
刚开始孟秋还能耐着性子解释说个两句，后面就是干脆笑笑。
乐乐年龄没多大却见到狗就东嗅嗅西嗅嗅。
是个渣男没错了。
但并不妨碍它可爱。
在等乐乐又要追着别人家的狗的时候，孟秋拉着它打算回家。
却眼尖的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站在阳光下，旁边是不算高的围墙，单膝弯下去。
对着面前的小孩正在说什么。
手指在空气中滑动跳跃。
孟秋试图从他的手语中读懂什么，但最终还是只看懂了一个我知道。
但当脑海中冒出来那个我知道的时候，孟秋才想起自己之前也会过几句手语，甚至还会那么一点。
那是高三毕业那年的暑假。
他觉得在家没什么意思，高考结束之后玩了一圈，听曾经带他们的老师暑假要去支教。
脑子一热当晚便给了老师打电话说要去做个志愿者。
地方挺偏在山里。
坐了几天的大巴才到印象中是他坐车最辛苦的一次。
去到腰都要断了。
接着还不舒服了几天。
支教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但小孩子们的笑脸又成为他坚持下去的动力。
说是做个志愿者后来他自己也上去教了书。
说来可笑他一个高三刚毕业的学生上去教书，但事实如此。
那地方缺老师，这么说也不对，应该是什么都缺。
桌子椅子都看不见个好的。
山里蚊子多，连觉都睡不好。
半夜睡到一半爬起来也成了经常的事。
手语和谁学的，孟秋仔细想了想。
当是山里好像有个黑黑瘦瘦的小哑巴。
小哑巴并不开朗，也不怎么聪明。
晚上的时候借着月色，孟秋总能看见他拿着老式的深绿色的笼子下在沟渠里。
那东西他认识，听村里人说过是用来捕虾和黄鳝的。
可以换点钱。
有一次小哑巴没站稳跌在了水里，吓的他连忙跑下去拉他，结果跑的太急自己还摔了一跤。
好像就是从那次开始，他和小哑巴有了联系并开始慢慢的尝试着理解小哑巴用手语表达的话。
但他呆的时间不长，大学要军训开学比较早。
走的那天，小哑巴卖黄鳝野菜赚学费去了。
孟秋本想和他说声再见。
但最后在老师的催促下也没能告别，后来更遗憾着连名字都没来问清楚。
孟秋将自己的手机递给了抚养他长大的奶奶，手机里有他的手机号码和地址。
顺带留了一封信，告诉他好好学习，走出大山里。
哪时候虽然他只比他大了一岁，却也处处照顾着他。
大山里的设备落伍资料也缺乏，他还是希望他能走出去。
所以将手机留给了他，希望他能借着网络更好的坚持下去。
刚开始时还有过期待，他能打电话过来。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也没再多想了。
只不过多了一个习惯，每个月往那个手机卡里充一百块钱。
那个小孩家境并不好，而一百块钱对他来说也不多，尽管一次也没有过回应。
也只是带着渺茫的希望希望他能坚持下去。
中间孟秋尝试着他电话却没人接听，想起他是个哑巴不会说话，便改发了信息，但也没人应。
再仔细想想已经过了七年多了，连记忆都有些久远了。
他竟是连他的脸都记不清了。
更不知道他考上了大学没有。
想起当时第一次喊那个人小孩也挺好笑，自己比他大了一岁不知怎么想的叫他就成了小孩。
大概是青春期时期带着的躁动，想要快速进入大人的迫切，让他张口喊了那人小孩。
再回神看时，那个租客将小孩抱在了怀里，轻生的安抚着。
小孩最开始还有些倔强，最后还是哭了出来。
只不过没有声音。
有些人连情绪的表达都是无声的。
他们活在自己安静的世界中。
绿灯亮起的时候，孟秋牵着乐乐往回家的方向走。
到了晚上的时候孟秋也没去他家租客的那个馆子里吃饭，没做饭，随便吃了盒泡面凑合。
用他爸的话来说，他做的饭狗都不吃。
何况他是个人。
老李说的话他有考虑也在安排中。
大学时他学的服装设计。
别的不说缝纫机踩的还算熟练。
除了每天早晚溜一会狗。
连着几天都憋在房间里画设计稿。
大学毕业时他也有想当个设计师，可现在的工厂大多流水线生产根本不需要他。
而需要设计师的一些品牌，又看不上他。
最后没办法，他只能找了个和专业完全不相关的工作。
到头来他还是辞掉了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