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尸体派对
公主定睛一看，死神也是由冰雕成的，目之所及，这座建筑的一切都是冰块。
果然，只有神能完成这样的艺术品。
而我，就是神所眷顾的人！
公主定了定神，打开随身携带的小圆镜整理了一下妆容，她给自己画了恐怖的烟熏妆。
而后，毅然决然，用尽全身力气推开雕着数百朵盛开的血红玫瑰的沉重大门……
“现在插播一条新闻：今日上午十点，积雪化尽，冰雕消融后，有市民在坠龙湖一带发现六具浮尸，其中三名为男性，两名为女性，据警方披露，六人均是龙江大学经济学院三年级的学生，经过法医鉴定，死亡时间为一周前。”
张山和邱红看到电视上那个化着烟熏妆的短发女孩儿的照片，对视了一眼，两人红了眼眶。
“公……”张山哽咽了。
“公主！”邱红放声痛哭，懊悔、愧疚、疑惑同时涌上心头，百味交集。
昨天离家的女儿，今天却出现在龙江电视台的法治新闻上，而且已经死亡一周。
邱红眼神坚定，“我一定要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山颤巍巍点燃一根香烟，猛嘬了一口，吐出一个眼圈，嘟囔着：“恶魔……是恶魔……”
邱红以为张山受了刺激，又犯病了。
天元律师事务所。
苏若耐心地听完邱红的叙述，露出匪夷所思的神情。
如果不是提前看了新闻，她都要怀疑眼前的中年女人是不是精神出了问题。
早间她坐地铁来上班，看到一条热点新闻：六名大学生，疑似在湖边举行假面化妆舞会，结果却不幸坠入湖中殒命。
当时她还感叹，现在的年轻人总是热衷于一些疯狂的事，从不考虑后果，简直就像是被激情和欲望驱使的动物。
眼前这个叫邱红的女子，坐了整整一天的火车，找到天元律师事务所，说自己的女儿就是殒命的六名大学生之一。
苏若觉得最近经济不景气，资本市场一片萧条，于是向李主任和王主任申请转为诉讼律师，基本处于什么民事、刑事、行政什么案子都接的状态，俗称的“万金油律师”。
对于年轻律师来说，走专业化路线当然是最好不过，但是为了生存，不得已做些自己根本不感兴趣的案子。
这个世界上能够凭借兴趣爱好而生存的人，毕竟是少数。
没想到刚刚转为诉讼律师，女人就找上门来。
“你的诉求是什么呢？”苏若问。
邱红道：“我觉得我的女儿死得蹊跷，肯定和学校脱不了干系！我想起诉龙江大学，让他们对我女儿的死负责。但是不知为何，龙江市的律师都不愿意接我的案子，所以我就到你们这里来，希望你们大城市的律师能够帮帮我！”
苏若分析道：“学校的确对在校生负有监管责任，承担过错责任。如果能够证明确实是学校管理的疏漏，要求死亡赔偿是有请求权基础的。我比较好奇的是这个案子并不复杂，为什么其他律师都不愿意接？”
邱红突然睁大了眼睛，“因为……都在传言……我女儿还有他的同学的死，是犯了神怒……所以才有了这种天罚……”
苏若微微蹙眉，她没想到都进入现代社会了，还有这种荒诞不羁的言论，而且真的会有受过高等教育的律师相信吗？
“苏律师，请你一定要帮帮我，查明我女儿的真正死因！”邱红带着哀求的语气。
苏若看着面容沧桑的女人，能从黑色的皮肤里看出风吹日晒的痕迹，岁月如同刻刀，将辛酸苦痛一股脑地刻在女人脸上。
这是一个母亲发自心底的痛苦哀求。
苏若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但是就是这一时心软，差点让她万劫不复……
列车像是白色的巨兽，蜿蜒在暗夜的大地里爬行。
如果有天外来客，或许会觉得人就像是巨兽的燃料，那些弱小的虫子一个个钻进巨兽的胃里，为它提供着源源不断的养料。
许多人造的工具，反过来却成为人的主人。
苏若翻阅着热点新闻，脑海里浮现出许多杂乱无章的想法。
有时候她也很怀疑，自己究竟为什么选择了律师这一行业，为什么没有像大多数同学一样，走选调或者公考的道路，也许这样生活压力就没有这么大，不至于整日在外奔波，看似光鲜靓丽，其实却处处受制于人。
也许是因为自由，可是现在却只能自由地奔波劳碌。
她隐隐觉得生活空落落的，似乎缺少了什么不可或缺的东西，就像是一块拼图，少了最关键的那一块。
莫名地，她回想起一个月前碰到的一个疯子，一种熟悉的感觉在心头涌现，那种关切的眼神，她已经很久没有在世间遇上了。
城市里看似人山人海，于她而言，却是荒无人烟。
一弯弦月垂在车窗外的夜色中，苏若望去，看到自己在玻璃中的倒影，孤独得像是一条狗。
回头扫视了一眼车厢，到处是戴着耳机、双眼无神、死气沉沉的年轻人，以及热烈攀谈、红光满面、朝气蓬勃的老年人。
真冷。
苏若抱紧了自己。
邱红醒了，抹了抹眼角的泪痕，发现苏若在发抖，于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披在苏若身上。
“谢谢，不用了。”
“苏律师，你现在可是我的恩人，区区小事，不要太见外，你不是嫌我的外套脏吧？”
“没有，没有。”苏若理了一下外套，不好拂了邱红的好意。
苏若问：“公主是怎样的一个孩子？”
邱红像是很久没有倾诉过了，祥林嫂一般喋喋不休诉起苦来：“我这辈子就指着女儿活着呢，现在我可怎么办啊！
原来在国企上班时单位管得严，只让生一个，我和张山都想再要一个孩子，跟公主做个伴也好，省得我们百年之后她连个贴心人都没有。
可是政策摆在那里，没有办法。
后来我们双双下岗了，家里经济状况急转直下，张山精神出了问题，需要经常服药，公主她上学也不少花钱，家里里里外外都要靠我撑着，亲戚都借遍了也借怕了。
我知道她恨我，我没有能力让她走艺术这条路，结果只让她考了个普通的大学。
可是这孩子心气儿高，觉得自己是金凤凰，迟早要飞出这座小城。
所以她一上大学就开始做各种兼职，想着法儿地攒钱，吃的用的都要是最好的。
我问她哪来的这么多钱，她一开始说自己在当一家广告公司做平面模特，后来我才知道，她是骗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