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微笑
1那人看上去是一个女性，黑色的风衣更衬托出她身材的高挑，在熊熊燃烧的火光映衬下简直就像是一朵盛开的黑郁金香。
毫无疑问，刚才的那道黑色的气浪就是这个人的手笔。
陈楚两人迅速站起身来，楚云轩拔出了腰间隐藏的手枪，陈子铭全身绷紧握紧了长刀随时准备冲锋出去。
“妖刀妖刀，情况有变，请撤离港口，重复，请撤离港口！”这时女性的右耳耳机中传来了撤退的通知。
与此同时陈楚两人听到身后传来货车的轰鸣声，是那辆开进仓库深处的货车开回来了。
两人迅速地左右躲开，货车呼啸着冲出仓库，门口的那个女性轻盈地一跃就抓住了副驾驶开着的车窗钻了进去。
陈楚两人对视了一眼，也没时间想太多便跟着冲出了仓库。
混战的地方主要集中在仓库附近，所以集装箱这边就相对安全的多。
江一鸣和凌若霜两人背靠集装箱坐在地上，右耳的蓝牙耳机已经很久没有传出声音了，他们和小队的其他人断掉了唯一的联系。
冷静下来后江一鸣做出的决策是原地不动。
这倒不是因为恐惧所做出的消极决策，在个人辅导课上江一鸣学到过这种情况的处理方法，所以知道盲目行动的危险性更大。
“这里是楚云轩，重复，这里是楚云轩，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耳机中突然传出了楚云轩的声音。
江一鸣愣了一下，接着连忙按住耳机，“楚哥楚哥，我是江一鸣，我们被困在集装箱这边了。”
“我们抢到了一辆货车，马上就会过去，你们抓住机会上车。”
“……这里是秦怀雅，留守在门口的人装配了重武器，我会解决他们。”
江一鸣有些兴奋立即站起身来，带着凌若霜小心翼翼地摸到了集装箱的边缘。
果然一分钟左右后，一辆货车便向着集装箱这边开了过来，子弹打在加装了防弹钢板的车身上火星四溅。
江一鸣的心底里顿时涌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激动，眼前的这一幕实在太有电影感了，就像是主角团在经历千难万险后终于在故事的结尾绝境逃生一样。
简直让人能激动到热泪盈眶的程度。
也许就是受到了这种激动的鼓舞，在冲出集装箱跑向货车的时候，江一鸣才会在看到有人朝着凌若霜开枪的时候一把将她推开的吧。
当子弹打进江一鸣身体的时候，他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像是停止流淌了一样，一切都被放慢了千万倍，恍惚间江一鸣忽然看到在那个梧桐树的秋千下，凌若霜的脸和玩伴女孩的脸重合了，她微微笑着，却又泪流满面。
江一鸣的世界渐渐陷入了一片黑暗。
2江一鸣慢慢地睁开了沉重的眼皮，腹部的剧痛随着意识的恢复一起涌了上来，江一鸣被疼得龇牙咧嘴。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葡萄糖混着抗生素通过输液管正在往他的手腕静脉里注射。
江一鸣的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过了好几分钟后才判断出这里是病房。
又花了几分钟的时间，江一鸣慢慢地理清了思绪。
他记得记忆的最后片段是自己是帮凌若霜挡了子弹，而现在他躺在病房里，也就说明他得救了。
这时，一阵微凉的秋风从打开的窗户外吹进来，白色的窗帘随风扬起，江一鸣的注意力也被吸引了过去。
窗外的一棵梧桐树在风的演奏下发出清脆的沙沙声，江一鸣从未觉得树叶的声音居然能有这么悦耳，因为这就是自己还活着的证明啊。江一鸣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着空气进入肺中的感觉。
在深呼吸到第四下时，江一鸣突然发现窗帘后似乎有一个人。
那人的上半身被扬起的窗帘遮住了，她坐在椅子上，双膝上放着一本书，一双白得近乎透明的手交叠搭放在书上。
风渐渐地停了，扬起的窗帘也缓缓落下。
一张雕塑般精致的脸出现在江一鸣的视野中，女孩双眼微闭睡颜恬静，正午的阳光打在她的脸上中显得那么美好，就像是油画里的纯白天使一般。
江一鸣不禁看得有些呆了，一时间居然连呼吸都忘记了，生怕一个不小心打破了这接近神圣的一幕。
几分钟过去了，女孩的眼皮微动，有了即将醒来的迹象。
在江一鸣默念的第三秒，那双瑰丽犹如蓝宝石一般的眼睛睁开了，江一鸣和女孩对视在一起，这一瞬间仿佛连时间都停止了。
几秒后江一鸣才猛然反应过来，有些做贼心虚地移开了目光。
寂静的气氛降临在病房里，一时间两人只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你在看什么？”沉默持续了近半分钟，江一鸣终于憋不住开口问道。
但就在他问出口的下一秒就后悔了，因为他忽然想起人家说不了话，自己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江一鸣简直想要抬手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沙……”
这时凌若霜动了，她举起了手中的书给江一鸣看，江一鸣看到书的封面上画着一个戴着王冠的卡通小人。
《小王子》，这是那本书的书名。
江一鸣没有看书的爱好，所以当然没看过也没听说过这本书，他只是觉得有些意外，因为他下意识觉得像凌若霜这样的人应该看那些富含哲理的书才比较合适。
“好看吗？”江一鸣问。
凌若霜点了点头。
“哦哦……”江一鸣觉得有点尴尬，只好也点了点头。
寂静再次降临，就在江一鸣思考自己是不是应该装睡比较好时，凌若霜突然伸手握住了江一鸣的手，江一鸣顿时觉得有点害羞，心里不自觉地产生了人生三大幻觉想这妞该不会是喜欢上了自己吧？
凌若霜将他的手翻了过来，然后伸出食指在他的手心里比划了起来。
江一鸣明白过来她是在写字，而那两个字是‘谢谢’。
江一鸣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她是在谢谢自己帮她挡子弹那件事。
“啊，没事没事。”江一鸣尴尬地笑笑点了点头，同时在心里给了想歪的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这时凌若霜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江一鸣，然后又在江一鸣的手心写了‘报答’两个字。
报答？江一鸣有点懵，说实话他其实压根就没想过要让凌若霜报答自己，他会替凌若霜挡子弹只是下意识的反应，从没想过要英雄救美什么的。
江一鸣觉得脑子里一团浆糊，他想总不可能让人家以身相许吧……首先他的个人道德就不可能允许，毕竟这和逼良为娼相比似乎也没有多大区别。
江一鸣想说自己这是在学习雷锋精神，让凌若霜不要放在心上，但他又转念一想如果什么都不要会不会给人家增添不必要的心理负担？毕竟欠人情是最让人难受的。
江一鸣绞尽脑汁也没想出该让凌若霜怎么报答自己。
突然，江一鸣脑中灵光一现，他转头望向凌若霜，犹豫了片刻试探着开口：“可以笑一笑吗？”
凌若霜默默地看着江一鸣，面无表情。
“那个……觉得为难的话就算了吧……”江一鸣小心翼翼地说。
这时凌若霜轻轻吸了一口气，她闭上眼睛酝酿了几秒后，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嘴角上扬，白色的细眉微弯。
江一鸣不由自主地咽了一口唾液，连呼吸都放轻了。
女孩微微笑着，并没有多么惊艳，但那张仿佛没有温度的脸却因为这个微笑变得柔和温婉。
如果说之前的凌若霜是一尊冰冷的雕像，那么此刻的她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与世界的割裂感也在这一刻消失了。
江一鸣终于感觉她是一个人了，一个鲜活的人，宛如含苞待放的栀子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