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选择
1江一鸣被眼前的怪物吓得两腿发软，一屁股摔到了地上。
那怪物直直地看着江一鸣，黑洞洞的眼眶中亮起了两团猩红的光，简直就像是深渊之中的怪物的凝视。
江一鸣拼命想要动起来，但他的心脏就像是被一只手死死抓住了一样，连气都喘不上来，更别说动了。
江一鸣的精神快要崩溃了，他只能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这是梦这是梦。
然而即使眼睛看不见，那股恶臭味也还是在源源不断地钻进他的鼻腔，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犹如嗜血蝙蝠的啸叫往他的耳朵深处钻。
江一鸣感觉到那些触手像蛇一样慢慢地爬上他的身体，然而江一鸣此时却不那么害怕了，反而觉得像泡在温泉里一样舒服让人想要永远沉浸其中。
江一鸣心里很清楚这是错觉，就像水蛭会分泌麻醉神经的毒素一样，这应该是怪物为了让他放弃反抗从而使他产生的幻觉。
江一鸣很清晰地感觉到一根黏糊糊的触手爬上了他的脸，然后从他的左眼缝钻了进来。
意识逐渐模糊，江一鸣最后似乎听到又有一个脚步声从外面传来。
搞不好自己还要被分尸。失去意识前，江一鸣最后想到的居然是句吐槽。
“砰！”
巨大的枪鸣声响起，地铁车窗被瞬间击穿，怪物的脑袋被精准地击中像是西瓜一样炸开了。
爬上江一鸣身体的触手一瞬间失去了力量，死蛇一样滑落下来，与此同时一个人冲进车厢一把抓住江一鸣的后领，拖着他奔跑起来。
大约在跑出了二十多米后，那人松开江一鸣站直身体，回过头看去。
只见那倒在地上的怪物正在剧烈地抽搐着，它的背部浮现出数个凸起，下一秒无数根触手撑爆了皮肉如蛇一样在空中狂舞。
失去头颅的怪物被那些触手托了起来，那诡异的画面简直就像油画中的无头恶魔一般邪恶恐怖，让人不寒而栗。
“执行员陈子铭已锁定目标，申请执行作战。”陈子铭按着右耳上的蓝牙耳机说。
“允许执行。”耳机那头传来声音。
白紫色的光芒在陈子铭的身上亮起，巨大的雷鸣声在车厢里炸响了，陈子铭握住手中黑伞的伞柄轻轻一拔，一把刀身赤红的无镡长刀便被拔了出来。
随后他猛然冲锋起来，那些触手感受到了危险导弹一样暴动起来轰向陈子铭，但后者犹如一头势不可挡的蛮牛一般毫不减速，他高速挥刀将那些触手一一斩断，黑色液体雨水一样飞溅，断肢砸在车窗上缓缓下滑。
突然地铁车底被猛地掀开了，十几根触手拔地而起刺向陈子铭，后者急退，这时地铁顶上又探下一根触手刺向他的头顶！
“砰！”
枪鸣声再度响起，那根刺向陈子铭头顶的触手被一枪打断了。
陈子铭刚站稳了身体那十几根触手就如泰山压顶一般将他淹没了，这并不是结束，那些触手在淹没陈子铭后就猛地膨胀开来，几百根尖刺瞬间将车厢扎得支离破碎。
“喂！陈子铭，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月台上，端着狙击枪的楚云轩按着蓝牙耳机大声呼叫。
然而耳机里却只传来“滋滋”的电流杂音。
楚云轩对着陈子铭被埋的地方连续开枪，但威力巨大的穿甲弹却只在那些触手上打出了点点火星，原本柔软的触手变得坚硬如铁。
而就在这时，雄厚的雷鸣声再次炸响了，炽烈的热浪携带着数以万计的电弧扩散开来，高温烤融了触手，长刀闪着赤红如火的光芒在空中划出优美的弧线，沉厚的刀鸣宛如雄狮咆哮。
陈子铭身上的衣服被高温烧得破破烂烂，他浑身浴血，全身的肌肉都在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区方真的放心用他？”楚云轩喃喃自语。
2雨水从开裂的地铁顶部渗进来，电流通过雨水传导开来，亮得刺眼。
陈子铭剧烈地喘息着，体表大半的皮肤都被瞬间爆发的高温烧焦了，他的视野一片红色，心脏像是擂鼓一样撞击着胸膛。
他咬紧牙关猛吸一口气，再次向着怪物的方向冲锋了起来。
触手还在源源不断地从怪物的背后钻出来向着陈子铭发动攻击，但当那些触手接触到他周身的电弧领域时就被立即烤融了。
陈子铭畅通无阻地冲到那怪物跟前，一刀捅进它的胸膛，将它死死钉到了地上。
长刀上的红光更盛，陈子铭用力一扭刀柄，将怪物的心脏绞碎。
怪物剧烈地颤抖着，随后那些触手膨胀了两下，然后炸作漫天的黑色液体溅得满车厢都是。
陈子铭拄着长刀终于跪坐在了地上，身体放松的同时一口血就涌了上来，他一边咳嗽一边吐血。
那怪物的身体正在溶解，约半分钟后便只剩下一具头骨破碎的骨架了，骨架呈现出诡异的黑色。
陈子铭缓了一会，接着伸出颤抖的手从那人的衣服袖口处撕下一个双剑交叠的标志，顺便看了一眼标志背面，只见背面绣着吴勇两个字，这是这个人的名字。
陈子铭将标志塞进裤子的口袋里，这时楚云轩走进车厢看了看那具黑色的骨架，又看了看半个身体都是烧伤几乎不成人形的陈子铭。
“如果你一直这样，你的身体迟早会撑不住的。”楚云轩沉默片刻说。
但楚云轩的话并没有得到答复，因为陈子铭已经一头栽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3“我们的运输货车载着一只蜮虫在你们隔壁的城市遭到了袭击，陈子铭断后和货车驾驶员分开了，后来因为发生意外那只蜮虫寄生了驾驶员后逃到了那个地铁站中，而你因为睡觉错过了疏散的广播通知，然后被那只蜮虫的一部分寄生了。”楚云轩说，“具体情况大概就是这样了对吧？”
此时江一鸣的脑袋被绷带绑得严严实实，活像一个粽子。
他的左眼传来一阵阵的刺痛，并且还在不断地冒出白色的，蒸汽一样的气体。
就在刚才江一鸣和楚云轩交换了情报后，楚云轩整理出了整件事情的经过。
“别担心，蜮虫拥有非常强的自愈力，这种自愈力也会共享给宿主，你的脸大概过几个小时就会恢复了。”楚云轩安慰道，尽管这安慰并没有让江一鸣感到一丝庆幸。
江一鸣的世界观在这短短的一个小时里被彻底颠覆了，他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如果不是脸和左眼确实在传来阵阵的疼痛，他更愿意相信这是一场荒诞无稽的梦。
“现在有兴趣听听我的话了吗？”楚云轩微笑着问。
江一鸣觉得自己只有点头这个选项。
“寄生在你眼睛里的蜮虫是一种非常古老的生物，我们猜测它们出现的时间也许比人类更早。”楚云轩说。
“比人类还早？”江一鸣有些吃惊。
“没错，而且它们似乎还拥有智慧。”楚云轩顿了顿接着说，“而且很有可能是高级智慧。”
“什么意思？”江一鸣有点发愣。
“意思就是它们并不像一般的寄生虫一样遵从生存本能行动，它们拥有意识和智慧。”楚云轩解释。
江一鸣顿时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到了头顶。
“那它们是不是有可能会夺取宿主的意识？”江一鸣努力压下了恐惧问。
“没错，你昨晚在地铁上看到的怪物就是被剥夺了意识的宿主，我们已经对它执行了抹杀。”楚云轩点头肯定了江一鸣的猜测。
“……抹杀？”江一鸣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液。
“对这种已经失去了人性的暴走体我们都会对其执行秘密抹杀，这是为了保护和维持社会的秩序。”
“那我是不是也有可能会被剥夺意识？”江一鸣犹豫片刻才鼓起勇气问。
“没错。”没有任何的委婉或者含蓄，楚云轩的回答非常直白。
江一鸣在听到这样直白的回答后居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害怕，这就像是知道自己得了绝症的人比起含糊隐晦的安慰，他们更愿意听到这种直白的回答。
“所以你们是要……杀了我吗？”江一鸣沉默了一会开口问。
既然他们已经把那个怪物杀了，那么被寄生的自己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不，至少暂时不会。”楚云轩摇了摇头接着解释道，“因为你的情况比较特殊。”
“什么意思？”江一鸣疑惑的同时心里也升起了一点希望的光芒。
“一般蜮虫在寄生到人体中后都会立即开始夺取意识，但是看你当前的情况并不像是被剥夺了意识，所以我们不能就这么将你抹杀掉。”楚云轩说。
江一鸣终于彻底放松了紧绷着的神经，在心底里松了一口气。
“不过你现在的状态还是很危险，要跟我们一起回去接受检查。”楚云轩接着补充道。
“去哪？”江一鸣一头雾水。
“第五十五区。”一直站在一边沉默的陈子铭突然开口说，“你现在的状态随时都有可能像刚才一样失控，所以你要和我们一起回五十五区接受控制。”
“那个……第五十五区是什么地方？”
“类似我们的基地的地方，那里有很多研究蜮虫这种生物的学者，也许有帮助你的办法。”楚云轩微笑着解释。
“其实我根本就没有选择对不对？”江一鸣思考了片刻望着楚云轩问。
“聪明。”楚云轩打了个响指。
先让人陷入恐慌再给希望就可以轻易地说服人，江一鸣姑且还是懂这种简单但好用的话术。
但就算他知道也没有用，有些事就是这样，有些时候你根本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好，我跟你们走。”江一鸣只好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