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 章受挫
两天后,三更天,快到四更天的时候,孙菊花就从床上爬起来了,到厨房烙两张黑面饼,给于大有他们当口粮。
饭一做好,她把锅端到院里,跑到老婆婆的窗前敲窗叫她。
“娘。”
没人理她。
“……娘,起床了。今儿不是要去县城?”
叫了得有三四遍, 姜如意才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爬了起来。
“来了。”
姜如意蹲院子里拿柳树枝蘸盐漱了漱口。
借着月光,喝了一碗稀粥后,抱着她的一小罐子糖蒜,和于大有两人踏上了去县城的路。
走到第三个小时的时候,姜如意腿一软扑通一下坐在了地上。
“哎呦哎呦,可累死老娘了。老大,走到哪了?还有多久的路程?”
于大有拿个树叶裹着的黑饼子凑过来,“娘,走累了吧?快吃个饼子填填肚,吃饱了有劲儿。
咱都走了一半了,马上就到。早知道您不想走路,还不如在村里等着,等到这时候,老王头就该驾驴车进城了。”
姜如意顿时就如梗在喉,字面上的意思,没有引申含义。
刚见缝插针吃的两口饼,全噎在了喉咙口。
吓的于老大赶紧拿竹杯给她灌水。
姜如意夺过水杯,喝了两口水顺一顺没咽下去的饼子。
然后抬手狠狠的锤了于大有几下,“有驴车你不早说!”
“下回再来,直接找村头你王大爷掏钱坐车。”
姜如意又扯下一大块饼子,塞进嘴里用力的嚼。
这都累蒙了她,才想起来从村里到县上是有车坐的。
于大有不赞成的晃了晃脑袋,“娘,下回你要卖啥,我去。省的花那两文钱。你就别往县城里走了,废腿还费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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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天色乌漆麻黑的时候走到天光大亮,两人才到了离县城最近的村子。
姜如意险些给累哭,“老大!你跟我说到底是还有一半的路程,还是真的再走半个时辰就到了?”
得到肯定答复后,姜如意满眼羡慕的看着人家这个村儿,离县城多近啊,腿儿着走一个小时就能到。
一直到了晌午,母子两人才进城,进城还得一人花一个铜板。
逢大集的时候进城不花钱,但平日里要交入城费。
老娘抱了一罐腌菜,这个于大有是知道的。
上来就要领着给老娘领到卖菜的集市上,“咱来的虽说是晚了些,但也能赶上趟。”
于大有说完就在前面领路,不曾想,他都迈出去几个大跨步了,老娘还站在原地不动,在那里跟人唠嗑。
姜如意拉住一个从她旁边过的小伙子,“这小子,你晓得咱县城最大的酒楼在哪不?”
“沿着这条街往左拐,走到头,顺着胡同再往上走,然后再左转一条街,那一整条街都是酒楼。”
“晓得了,晓得了。谢过小伙子啊。”
“不客套。”
于大有又走回来叫她,“娘,走啊!”
“走走走,走你的个大头鬼!滚蛋!”看见这张鼻子眼睛长的跟原主几乎一样的脸,姜如意就来气!
骂完人,姜如意雄赳赳气昂昂的抱着大蒜头往酒楼街走。
一刻钟后,镇上的千味楼。
“你要找掌柜可拉倒吧,掌柜哪儿会每天都来店里”
不来呀,那谁管收购啊?
姜如意把自己的大蒜头给人家倒出来一个,
“那你们这儿谁说了算?能收购调味菜不你先来尝尝我们用秘法腌的糖蒜。”
人家伙计到柜台那给算账的账上叫出来了,姜如意冲人介绍,
“咱家的蒜吃起来一点都不辣,搭你酒楼里,你卖面卖粥装上一碟子这个,老香了。”
在里面柜台算账的账房听见这话也起了兴致,捏起来一个剥开尝了,
“嗯,这个味儿不错。二十文一罐子,我都收了。”
“夺少”
人家账房打眼一瞧,就知道是嫌少了,可一坛子大蒜能值几个钱?
“咱后厨收酱菜都是15文一罐子,给你还多了五文钱。”
姜如意恍惚了一下,低头看看自己抱的一坛子蒜,买生蒜也不是这个价吧?
人家账房一听就笑了,“生蒜是不便宜,七文一斤,一斤生蒜都能买一斤粗面了。
但人家那是地里刨出来晒得干干的透透的才运到店里卖。
人家像你这样的罐子,一罐子生蒜能放个三斤多。
你这糖蒜泡水了吧?里头能塞够两斤不?”
“掌柜的,您看看,话也不是这样论的。生蒜头是不压秤,它有这好滋味吗?咱做这个蒜,你吃的甜不?
那都是大把大把的糖往里头放啊。咱跟那只放盐的酱菜也不一样,放好些佐料,您寻思寻思,别的不说,只糖得多少钱一斤?
二十文一罐子,它是不连买糖的钱都回不来!”
人家账房先生盯着她这罐子糖蒜,犹豫了一下,要不再加些钱买回来,只招待贵宾用
这滋味儿真的好,比后院那一缸一缸的酱菜咸菜都好吃。
“二十五钱!这是最高价了,再多我也做不了主收它。”
眼见人家下了最后通牒,姜如意叹一口气,抱着罐子出了酒楼。
这一条街四五家大酒楼,去了个遍,最高出价30文。
于大有兴奋的呀!啥酱菜能卖30文一小坛子?芥菜疙瘩花一文钱买种子,洒院儿里菜地,春天一挖就是几百斤。
而且只要头一年买种子,往后年年去,靠着菜地里留的种就能种一大片地。
蒜也是,一瓣儿蒜,地里刨个坑扔进去,过几个月能长一头十几瓣儿。
早知道娘腌的大蒜头能这么卖钱,院子后头那块地,去年就分出来一半种蒜了。
娘这是咋了!这个价格都不出。
可老娘卖不出去东西,心情不好,他也不敢凑上前巴巴的问。
“老大,刚刚让你出去转着问附近有没有杂货铺?你去打听了没?”
“我问了,离这不远,转过去这条街就有一个。”
于大有一脸傻愣傻愣的样儿,“娘,大酒楼都给咱家糖蒜出不了价!更何况转过去的卖给各种杂货的铺子嘞?”
姜如意耐心给他解释,“咱来的路上为啥那么长条路没有村子。”
“往南边拐设立驿站了呀。虽说中间填了许多地方,但咱这一条路修的多好啊。”
姜如意点头,“所以,你想那些来往的客商,有钱的是不都住酒楼了?
要不就咱这小破县,能开得起四五家酒楼”
“也对啊。那跟咱要把糖蒜卖到杂货铺有啥关系?”
个傻冒儿的样!
“那来往客商补充东西都是去哪儿?总得往杂货铺逛一圈去买漏雨了的蓑衣,木桶 ,水囊,盐,酱,醋吧?
他们要是去杂货铺看见咱这糖蒜会不会多买?
酒楼里卖不上价,是因为腌菜一般都是点个白粥送的。
这要是搁到杂货铺,让他们自己买呢?
一路上也不都能住进驿站酒楼来补给吧?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多买点咱这酱菜是不是滋味好?”
于大有挠了挠头,“噢,那咱为啥要卖到这儿?
进城拐到二道街那儿就有个杂货铺,卖的东西又便宜又好。咱家的大碗都是在那买的。乡里邻居都是乐意去更便宜的地方买。”
哎呦我天!姜如意深吸一口气。
跟这二憨子解释事儿,她真是费不动那个劲儿!
就这脑子,搁梦里原主还有脸说她姜如意虐待她儿她孙!
就她儿她孙这脑子!这木愣样儿!要不是搁古代,她都怀疑是喝三奶粉长大的!
“人客商来往满城去找杂货铺肯定是哪儿近买哪儿的东西,哪怕贵上个一两文钱也行。
有那工夫,人不得抓紧空余时间去酒楼吃个饭,多休息休息。
再说了,这边杂货铺卖的东西贵。那说明啥?
说明生意好,有人买。这样的话,说不得咱家的糖蒜也能卖得上价格!”
掰开了揉碎了一句一句的讲,于大有这才算是恍然大悟。
冲着姜如意嘿嘿一笑,“还是娘脑瓜子好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