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一道盟的起源
“蒋兄既然选择加入我们，那有些事情也的确该知道。蒋兄可知盟主为什么要剿灭魔教和成立一道盟吗？”
蒋汉文摇摇头，他加入一道盟是因为怕死和对凌霄的一丝感激，哪还有空考察背景。
似也并不指望蒋汉文回答，王青山接着说道：“盟主在六岁的时候他的父母就死了。”
“怎么死的？”
蒋汉文下意识地问道，但话一出口便知道多余问了，王青山这么问，便说明九成八是与魔教有关。
王青山目光灼灼地看着蒋汉文，似要将他看透一般，他嘴唇微翘，露出一副耐人寻味的表情，语气也低沉了几分，“死在两个金丹期魔修的交战余波之下。连带着整个村庄一百多人，全都被震成了血雾。”
被王青山这么盯着，蒋汉文心中发毛，浑身都不自在，全然忘了自己的修为比他高的事实。
或许是因为他魔修的身份，气势在凌霄这个除魔圣手的盛名之下先天便弱了九分。
“那盟主又是怎么逃脱的？”蒋汉文只能硬着头皮顺着对方的话往下说，神色并未有什么大的变化。
一般来说，骨肉分离，在修真者与凡人共存的世界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至少有九成以上的孩子没有父母，也有九成以上的父母失去孩子。
也许，只有那些出生便在大势力中的孩子才能感受到父母的存在吧？
从这点来看，盟主和自己的身世都挺一般，没啥特别的。
看出蒋汉文神色中的不以为然和漠视，王青山继续说道：“盟主贪玩，那天追着一只蝴蝶跑进了山里，才阴差阳错地躲过了这一劫。”
蒋汉文沉默不语，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物伤其类的情绪了，在他看来，凡人跟地上的蚂蚁没什么区别，死了就死了。
这种观念根深蒂固，还会随着自身修为的增强而表现得更加明显，他似乎已经忘记了自己也是人修炼来的。
“你说，一个六岁大的孩子，回来骤然看到这一幕，内心会有多绝望？”王青山的目光直视着蒋汉文，神色中充满了哀伤和悲痛，声音也不自觉地低了几分，“熟悉的人全都死了，村庄毁了，什么都没了。他得自己去找吃的，步行离开那片危险的区域，一路上躲避毒虫野兽、山贼流寇，蒋兄知道这有多难吗？”
在王青山的眼里，凌霄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盟主，而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所以他的语气带着一股悲愤、心痛、怜惜，“一个六岁大的孩子，走到另一个相隔一千多里的城镇，用了足足两年半的时间。”
“沿途没有人烟，连乞讨都是奢望，只能吃一顿饿三顿，吃野果、草皮、腐肉。到了城镇，情况也没有好转，因为这样的环境下，谁还能有余粮施舍？”
“他只能一直走一直走，去到有修真势力庇护的繁华地带，费尽千辛万苦学会了写字，后面又经历了很多波折，开始修炼的时候，都已经五十岁了。”
听到这，蒋汉文的心绪终于有了强烈的变化，他一脸的惊讶和难以置信，终于忍不住开口打断了王青山的话。
“王兄，你是说盟主是五十岁才开始修炼的？”
得到对方肯定的回答后，蒋汉文嘴巴大张，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心中的震撼简直无法形容。
修真讲究资质和根骨，很多天才在五六岁之时就被父母和师长提前以天材地宝打磨根基，到了少年之时便开始修炼，事事都赶在前头，可最终的成就依旧是很有限。
因为提前踏入修仙之路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得到灵气的滋润，身体机能可以维持在巅峰，修炼更加容易。
作为一个乱世中的凡人，活到五十岁已是不易，更遑论修炼。但凌霄却在这个年龄才开始修炼，身体和心态都已不再年轻，灵根晦暗、经脉闭塞是必然的，起点相比那些天才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可他最终却后发先至，走到了所有人的前面！
蒋汉文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这是怎样的天赋和悟性？怎能不让他震撼？
王青山没有理会蒋汉文的诧异，任何人第一次听到这件事的时候都是这样的表情，继续自顾自地说道：
“盟主在这段时间经历了什么，他没有对任何人提及。只是一直跟我们说：
‘我这一路走来九死一生，能活下来尚且靠了那么多的运气、智慧和他人援手，年岁比我小的、性格不如我坚毅的、运气不如我的，都已经成了路边的一堆白骨。像我这样踏入修真之路的更是万中无一，世人只知我凌霄高处不胜寒，却不知我在高处是无数个凡人的尸骨堆起来的。这个世道对凡人太过残忍，有朝一日我定要登上这个修真界的顶点，替世间的凡人向这个世界讨个公道！’
所以，盟主深知凡人在这种环境下生存和修炼是多么不容易，后来自身修为强大才成立了一道盟，就是为了给亿万的凡人创造一个公平的生存和修炼环境。”
“盟主剿灭魔教，屠杀亿万魔修，不仅仅是为了家恨，更是为了无数死在魔修手下的冤魂。”
这句话是王青山转述的，但蒋汉文感觉却像是凌霄亲自说的。
他的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凌霄那睥睨天下的气势，那种灵魂的威压压得自己喘不过气来，嘴巴张了张，说不出话来。
他心中惴惴不安，脑门冒汗，他并不知凌霄恨魔修入骨，此刻知道一切后方知自己是从阎王爷手里捡回来一条命。想到自己现在还活着，又不由得觉得有些庆幸。
“如果我所料不错，蒋兄应该也是魔修吧？”王青山的表情带着几分玩味，直视着蒋汉文。
“啊？”蒋汉文被这个尖锐的问题问得一愣。
……
玉铭星。
天玄界为数不多的没有在天劫中损伤的星辰之一，也是此界与陨仙星齐名的生命禁地。
相传，整颗星球都是一片巨大的坟场，埋藏着亿万具的魔修骸骨，魔气、怨念太盛，能轻易影响人的神志，连大乘期修士都不敢踏入。
也有人说，这里是凌霄的故土，因为他建立一道盟侵害了太多势力的利益，为了避免报复，就把自己的亲人都保护起来了。
总之，众说纷纭，莫衷一是。只知道这颗星辰的外面被一层漆黑如墨的瘴气笼罩，在数十万里开外就有彻骨的寒意袭来，也隔绝了所有的探知，让人敬而远之。
此刻，这些传言的源头——凌霄，正静静地伫立于这颗星辰上的数百座坟茔前。
坟茔周围，堆着密密麻麻的呈跪姿的骷髅，一眼望不到边，更给这些传言增添了几分真实性。
这些骷髅骨质晶莹，闪烁着白色的光泽，显示他们主人生前的修为并不低，赫然便是当初十大魔教教众的尸骸！
扫了周围这无边的古海一眼，凌霄深吸了口气，表情恢复淡然和平静。
他缓缓走到最前面两座巨大的坟茔前，轻轻地扫去墓碑上面的尘埃，目光透过厚厚的土层，落到了下方的棺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