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黑暗奏鸣曲
当黑白世界崩溃的瞬间，罗清晰察觉到他那运行滞涩的白烟文字能力竟恢复了活力。
起初，他以为胜利在望，然而死后遗留的念力展现出的强大超乎他的预料，凝聚全力构建的念场将他牢牢封锁住。那时，他仿佛被困在一个无法开启的棺材里，而那股念力不知施展了什么手段，减缓了他白烟文字吸收怨念的速度。
这种状况下，他必须完全吸收掉那股念力，才能从念场中挣脱，可吸收速度变慢，就算他展开领域抵抗，也处境极度危险。最糟糕的结果就是死亡，理想的情况则是他消耗大量气量来解决掉这股死后念力。
然而，在结果明朗之前，从书中跳出的黑猫替他解围，吞噬了他一半的气量，最终击溃了斯妲姬的念场……
原本他还以为要费一番周折才能摆脱斯妲姬的念，结果竟如此轻松地消失了。
“再见。”击破念场后，黑猫丢下一句话，化作一道黑光，附在珍珠那锈迹斑斑的刀身上，变为漆黑的刀鞘，上面装饰着银色火焰的图案。
稍作停留，似乎觉得不适，它又从具象化的刀鞘形态变回黑光，钻入罗握刀的右手中，留给他手背一朵银色火焰的纹身。
罗来不及多想，白烟文字开始吸收失去抵抗力的斯妲姬的念力，数据以较快的速度超过30的增长。
同一时间，殿堂内的念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不断缩小。
这一幕被比司吉察觉，她露出古怪的表情，而安童木等人正在战斗，只能分出一点精力关注念场。
置身念场中的罗还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一边吸收怨念，一边始终疑惑黑猫到底是什么，与黑暗大陆又有何关系？
黑猫是从《上帝之手》这本书中跃出的，当时罗只看到翻动的黑色书页，从源头来看，应该是他的念兽，但从黑猫出现后的种种行为，罗否定了这个想法。
“难道真的是黑暗大陆的生物？但为什么会以这种方式出现？”罗默默思考，他对黑暗大陆的了解太少了，如果黑猫真的来自黑暗大陆，那这本书岂不是成了通道？
罗轻轻摇头，此时，被他吸收入体的怨念在他的脑海中拼凑出一幅幅支离破碎的画面。
对此，罗并不意外，这些应该是斯妲姬生前的记忆，这样的情况在他吸收古物的念时已遇到过两三次。
只是，这次似乎有些不同，记忆画面残缺不全，数量也不多。
黑猫吃了他一半的气量，最后的结果相当于他消耗一半气量解决了斯妲姬的念。从结果来看，黑猫反而帮了他，因为那种情况下，不知要耗费多少气量才能撑到白烟文字彻底吸收斯妲姬的念力。
况且……既然黑猫能吞噬气量，为何放过斯妲姬的念？以它击溃念场的能力，抢下这份“蛋糕”应该不难，给人感觉就像是在按规矩行事。
罗将右手横在眼前，在黑暗中，可以清楚看到手背上的银色纹身发出微光。
“算了，暂时不想了。”他低语一声。
片刻后，殿堂内的漆黑念场彻底消失，现出站立笔直的罗。
吸收掉怨念后，罗接收了不少记忆碎片，对斯妲姬有了大致的了解。同时，系别数据突破35，潜在气量总量明显提升。
还好黑猫没吞掉他所有的气量，若气量耗尽，他拿什么去争夺石质竖琴和宝石吊坠？
“你还活着。”比司吉看到毫发无损的罗，惊讶不已。
听到比司吉的话，罗面色微沉，但他没打算向比司吉解释，而是转向场内的情形，眉头紧锁。
远处，黎叔无头的尸体躺在地上，血流满地；另一个方向不远处，阿亚倒在一堆石头中，生死未卜；而安童木和卢比正僵持着。
罗望去，只见卢比身上虽无伤，却气喘吁吁，显然气力即将耗尽，而安童木呼吸平稳，显然占据上风。
看着这一幕，罗心中了然，恐怕在他被斯妲姬的念单独关照时，黎叔他们企图趁机夺走石质竖琴和宝石吊坠，结果引发了争斗，安童木占据了优势。
从陷入念场到吸收完怨念，时间不超过五分钟，可实力不弱的三人组倒下了两个，剩下的一个也已力不从心。
“之前没注意到他，没想到这么强！”罗的目光落在安童木身上那股颇有震慑力的气量，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比司吉来到他身边，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本以为他必死无疑，竟然解决了那样棘手的念力，这小子的除念手段确实厉害。
罗默默地拉开距离，警惕地看着比司吉。
见到罗的反应，比司吉哑然失笑，不过也能理解，毕竟猎人为获得看中的猎物，手段无所不用其极，倒在地上的黎叔尸体和生死不明的阿亚就是证明。
“如果你害怕，现在逃跑还来得及。”比司吉提议道。
罗没开口，即使安童木展示出超强的实力，即使他知道比司吉隐藏的本事，此时此刻，他是不可能逃跑的。
不仅因为石质竖琴和宝石吊坠上的念力，还因为他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看到罗无动于衷，比司吉撇了撇嘴，转而看向安童木和鲁比的战斗。她心里清楚，不出十秒，鲁比就会倒下。
当那漆黑的念场消失的瞬间，安童木已经无需分心戒备了。他看着气喘吁吁的鲁比，冷冷一笑：“你的念不错，像泥鳅一样灵活，但缺乏攻击力，又有什么用呢？”
说完，他就冲向脸色难看的鲁比。
安童木的速度、力量和技巧完全压制鲁比，如果不是【生命的律动】，他根本撑不了那么久，现在已经到达极限了。
鲁比感到绝望，却不愿放弃。
这只是徒增挣扎而已……
安童木对鲁比发起猛烈攻击，持续七八秒后，鲁比体力不支，露出了明显的破绽。安童木抓住这个破绽，大手重重拍在鲁比的胸口，伴随着骨折的声音，鲁比倒飞出去，狠狠撞在墙上，鲜血从口中喷出，随后倒在地上无法动弹。
解决掉鲁比后，安童木回头瞥了一眼罗和比司吉，然后走向石质竖琴和斯妲姬的遗体。
“你打不过他的，别指望能抢到宝贝，乖乖地逃跑吧。”比司吉侧头看向沉静的罗，再次建议。
罗沉默不语，当他看到安童木扛起斯妲姬的遗体时，默默地释放出练，全身气息涌动。
“笨蛋。”比司吉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
“嗯？”
安童木看向罗，淡淡地说：“我只要这两样，剩下的随便你拿。”
“留下斯妲姬。”罗回答道。
纷至沓来的记忆碎片让罗了解了许多关于斯妲姬的事情，这些都是古籍甚至历史记录中从未提及的，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他没有亲身经历，却成了知情者。
一个肩负重任的少女放弃了所有爱好和兴趣，放弃了作为一个女人的生活，最终成为一个只为臣民而活的城主，付出了无数心血，最后却遭到背叛。
罗也清楚了她英年早逝的原因，就是那把竖琴版的《黑暗奏鸣曲》。
因为演奏者需要付出减少寿命的代价，而斯妲姬演奏了很多次，每次使用曲子的能力，寿命都会相应减少。
代价仅仅是寿命的减少，与其他三首独奏曲相比，竖琴版的代价可以说比较温和了。
这首曲谱已经深深地烙印在罗的脑海中。
了解了这一切后，罗为斯妲姬感到深深的不值，但这是个人的选择，无论好坏，都要自己承担后果。
而且，这里确实是一个更古老的遗迹，也是斯妲姬的陵墓。
她以鸠占鹊巢的方式，将古代遗迹作为自己的陵墓，这样既能不扰民，又能节省开支，是斯妲姬发现遗迹后的决定。
对此，罗还能说什么呢？一方面，他觉得斯妲姬值得尊敬，另一方面又觉得她傻得可爱。
无论如何，罗成为了唯一知情者，又从斯妲姬那里得到了不小的益处，所以他不会让安童木带走斯妲姬的遗体。
石质竖琴他可以不要，宝石吊坠他可以不要，倒塌宫殿中的物品他可以不要，唯独斯妲姬的遗体，他不让任何人碰。
面对罗的要求，安童木面无表情地看着罗，淡淡地说：“小子，你有不错的天赋和未来，单凭你的除念手段就能轻松赚钱。如果你现在为了钱丢掉性命，未免可笑。”
在这个陵墓里，最值钱的东西不是金银珠宝之类的财富，也不是收藏价值很高的古物，而是斯妲姬保存完好的遗体！
安童木承认罗很有眼光，但在他看来，罗也很愚蠢。
陵墓里还有很多值钱的东西，安童木只要石质竖琴、斯妲姬和那条宝石吊坠，其余的东西任由罗拿，这是他给罗的恩惠。
然而，罗竟然想跟他抢，这不是找死吗？
“留下斯妲姬，其他东西随你拿。”罗平静地回应。
安童木脸色一冷，冷声道：“看在你出了力的份上，我再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
如果不是罗消除了陵墓中的念，安童木真的拿不到这么珍贵的东西，这也是他愿意继续和罗废话的原因。
他认为，罗有资格享受战利品，但优先选择权应该由实力决定，而他现在是三个人中最强大的一个。
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能打败安童木吗……？
带着不太自信的想法，他看着安童木，用极其认真严肃的语气说：“我选斯妲姬。”
随着这句话，大殿里一片寂静。
比司吉微微摇头，尽量远离罗。她只要那条宝石吊坠，之后她会从安童木那里抢过来。但罗主动迎难而上，她就让罗先尝尝失败的滋味。
“竟然为了一个遗体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也不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扣分扣分！”
比司吉看着罗和安童木的对峙，无法理解罗的决定。倒在地上的三个人应该足以让罗认清差距，即便如此，罗还是坚持以卵击石。
罗的行为让比司吉之前的评价全盘清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