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杨小孩
一具具机械骨骼被掩埋，一块块刻满符号的晶石墓碑矗立而起。
未经修复的仿生皮肤，在衣物的反复摩擦下迅速破损，犹如遭受着无尽的折磨。
加上神经增强系统带来的敏感痛觉，这感觉宛如在生剥皮肉。
然而李火旺却没有一丝停歇，身体的痛苦越剧烈，他的内心才能稍微舒缓一些。
随着李火旺持续搬运，他身上的道袍渐渐染成了暗红色的血渍。
当李火旺再次踏入一座合金平房，他愣住了，里面摆着一台生物纤维制成的育婴舱，此刻他有些不敢接近。
“呵呵……相比你，我岂不是圣洁的存在？”一道熟悉的声音如电闪雷鸣般在李火旺的耳边轰鸣。
他猛然回头，看见三个头颅的丹阳子正站在对面废墟的金属瓦片上。
望着那三个头颅似笑非笑的表情，李火旺感觉自己仿佛置身于冰冷的深渊。
下一刻，李火旺动了，他无视屋顶的丹阳子，缓缓转头朝远处的山岭走去。
开始是缓慢行走，接着变为慢跑，最后他咬紧牙关，奋力疾奔，鲜血从他身上滴落，沿途留下血红的痕迹。
“你们给我解释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丹阳子还在！”
光照充足的山洞里，李火旺在一群袄景教徒的注视下，气喘吁吁，满脸血迹，对着墙上几个虚拟投影的洞窟大声质问。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其中一处洞窟传来。“小友，我们之间的一切已经了结，你的师父早已灵魂消散。我们在你身上并未察觉他的存在。”
此刻，李火旺的瞳孔骤然收缩，颤抖的手指向另一个洞口。
“那你们告诉我那是什么？你们都瞎了吗？什么狗屁灵魂消散！他对我影响更大了！能随时随地出现！这个东西根本没被消除！！”
听到这里，李火旺立刻倒吸一口冷气，“不对！连姜英子也在！她现在就在丹阳子身边！！”
说出这话，李火旺自己也觉得不对劲，丹阳子因修炼超凡能力而存在，可姜英子是怎么回事？
李火旺直勾勾地看着远处那个断手断脚，全身血肉模糊的女人。
她仍然用极度怨恨的目光死死盯着他。
“小友，我们之前已有约定，只负责驱逐你师父，以及你们心素引发的诡异幻象。我们无法干预其他。”
“心素的幻象？”李火旺目光呆滞，望向远处依然存在的姜英子和丹阳子。
一边是环绕仙雾的三头血肉怪物，一边是独臂独腿、满身狰狞伤痕的赤裸少女。
他们在原地，分别以恨意与玩味的目光注视着他。
两人看起来如此真实，真实到李火旺无法分辨这是真实还是幻象。
他颤抖地抬起右脚，向他们靠近，但他很快发现自己根本做不到。
他每走一步，远处的两人便同步后退一点。
他们并非自行移动，而是他们本来就该与李火旺保持这样的距离。
“小友？玄阳小友？”
洞窟里的声音呼唤了好几次，才让李火旺回过神来。
一个声音从洞穴中传出，李火旺记得，那是国字脸的身本忧，带着复杂情绪说道：“小友，你看起来状态很糟。”
“我没事，我没事。”李火旺下意识地回应。
但没说几句，他立刻哑然。
他马上意识到自己说错了。
自己怎么可能没事，问题已经多得难以计数。
不仅仅是远处的丹阳子和姜英子，还有自己现在究竟是什么。
在解决这个问题之前，没人敢保证会不会出现更多，或者更多个。
“小友，你没事吧？心素始终无法区分真实与幻觉，这不是很正常吗？”
“既然你能活过立冠之年，应该早已习惯，为何还会如此惊讶？”
李火旺艰难地咽下一口口水，努力深呼吸，稳定自己的心绪。
他沉思许久，等勉强消化这些信息后，才再次开口询问：“长老，我听说之前静心师太的儿子也来过你们这里，他也是心素，能否告诉我，他当时是否也有这种状况？”
听到这话，身本忧的声音沉默良久后，才再次响起。
“哎呀，真是不好猜啊，一般心素都神志不清，我只听说他自称是一艘飞船。”
李火旺还没来得及再次提问，另一个漆黑的洞穴中传来粗犷的声音。
“这事我知道，那人常在半夜惊醒，大叫三清在盯着他，没过多久，他就彻底疯了。”
“三清？三清是什么？”李火旺的问题很快被一旁的手叁回答。
“看不见的名为夷，听不到的名为希，触摸不到的名为微。”
“夷，希，微，一化为三，三合为一是为三清。”
“南边不同派别的道士都会供奉三清，我只听过，没见过，也没听说过三清会观察人的。”
听到这些，李火旺实在无法理解，对方的症状似乎与自己有所不同。
此时，洞穴中的身本忧再次开口。
“那人明明自愿过来，但安慈庵的静心师太总认为是我们逼疯他的，因为我们的关系产生了一些冲突，真是无妄之灾。”
“小友，这些天你也一路见证，我们有做出任何破坏规矩的事吗？天地之间，规则神圣，破坏规矩乃大忌。”
对方后面的话，李火旺根本没有听进去，此刻他的头脑一片嗡鸣，混乱不堪
\"我的情况，有没有可能找到解决之道呢？\"
\"哈哈，小友你开玩笑了，如果有解法，我们早就欣喜若狂了。\"
\"心素之症，如同禁锢的命运，无人能解，无人能破。如果有人声称能够治疗，小友你要警惕，那个人恐怕别有用心，十有八九是要加害于你。\"
\"你应该清楚，心素在许多人眼中犹如珍宝，他们用以炼制星际药物，或是强化修炼体系，提升宇宙力量。\"
李火旺闻言，突然觉得自己对自身的了解变得如此陌生。
"心素"这两个字蕴含着深邃的秘密。
他在原地沉思良久，抬头望向远处的二人，又看了看周围保持沉默的袄景教徒。
\"至少丹阳子不会再次与我融合，这应该算是个好消息吧？\"李火旺心底带着苦笑自嘲道。
随后，李火旺对着眼前的溶洞行礼，双手合十。“六位长老，多谢指点，他日有缘再会。”
说完，李火旺伸出手，引领着跟随的馒头摸了摸，带着丹阳子与姜英子，踏上了回程之路。
重返死亡小镇，李火旺定住脚步，与那两个声音对视，两种幻象同时开口说话。
\"孩子，我真的成为了星际旅者，只要你继续协助我完成终极进化，过去的都将一笔勾销。\"
\"你为何不死！为何你还活着！你这个恶魔头目！\"
不管他们说什么，多么接近，都无法实质接触到李火旺。
\"呵呵……至少不再孤独，有他们的陪伴。\"
李火旺不确定如今的境遇究竟是好是坏，但他明白，无论好坏，他都必须继续前行。
李火旺拾起插在土壤中的长剑，再次挖掘坟墓，重新安葬小镇的其他遗骨。
姜英子拖着残破的身体走到李火旺身旁，愤怒地在他耳边咆哮：“你以为掩埋他们就能一了百了吗？这些人是你杀害的！”
\"要赎罪，你应该自我牺牲！否则你所做的都是徒劳！\"
\"李火旺，你为何不去死！你装什么好人！快去死吧！\"
李火旺沉默，紧闭双唇，继续在姜英子尖锐的咒骂中挖出一个又一个坑。
在袄景教的洞窟内，身本忧的声音再次响起。“手叁，头柒，你们散了吧，下次他再来，就将他阻挡在山门外。我们的一切已了，没有关联了。”
\"是，身本忧长老。\"焦黑的手叁恭敬行礼，带领其他袄景教徒离开长老的静修之地。
很快，周围恢复宁静，只剩那面带有六个洞窟的石壁。
突然，一道尖锐的女声打破了平静。
\"嘻嘻……心素真的相信了，他全信了！三条，你的方法真有效！\"
这声音仿佛启动了一个开关，那满布黑洞的石壁瞬间生动起来。
刺耳的奸笑、粗犷的狂笑、戏谑的轻笑，各种欢快的笑声从洞窟中溢出，充满了整个洞窟。
吕秀才颤抖着醒来，发现篝火即将熄灭，不满地看向负责守夜的狗娃。
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低垂着头，显然早已入睡。
但吕秀才不敢上前责备，他父亲已经提醒过。
这些人是他未来的保护者，不能与他们发生冲突，需谨慎对待。
吕秀才满脸不悦地起身，给篝火添加了足够的柴火，然后重新钻进被窝。
刚闭上眼睛，没几秒钟，他就感到父亲的烟杆戳了进来。
\"幺细娃，快醒来，去河边打水，天快亮了。\"
吕秀才哀嚎一声，用被子蒙住头。
下一刻，烟杆不再戳，改成了敲击。
\"快去！一天到晚就知道偷懒！你想做懒虫吗？懒虫连伴侣都找不到！\"
太阳渐渐升起，周围的人也逐一苏醒。
白灵淼揉着双眼，从春小满温暖的怀抱中坐起，环顾四周。
依然未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她脸上掠过一丝失落。
接着，她抬头远眺，看到了雾气缭绕的山脉。
根据静心师太所说，李火旺的目标就在那里。如果途中无法相遇，只能去山里询问。
她缩回被子里的双脚，开始穿鞋袜，准备赶路，不能饿着肚子。
不能光靠现成的食物，坐吃山空不行，要从不同的地方节约，增加辅食，减少主食消耗。
她与小满以及吕状元的儿媳一起进入林中挖野菜。
春夏交替之时，林中的野菜十分丰富。不久，白灵淼的篮子里装满了黄精、野葱和木耳。
她们经过一片蘑菇地，却没有采摘。
经过这些天的实践，白灵淼已经能基本识别野菜。
但对于蘑菇，稍有不慎就会致命，她不敢摘，即使这些蘑菇看上去正常，似乎无毒。
当她带着洗净的野菜回到篝火边，发现懂事的道童已经做好了面鱼儿。
一个个类似蝌蚪的面团在沸水中翻滚。
\"杨小孩，这样的事应该由大人来做。\"白灵淼将篮子里的野菜揪成一小段一小段放入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