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淌脓
在袄景教遍布星际基地的十字庙中，李火旺没过多久又发现了一个全新的建筑群。
这座十字庙显然更为先进，牯神全息投影的头部完好无损，其虚拟形象经受住了强烈的能量冲击。
牯神的头颅呈现出一种炽烈的能量侵蚀后的焦黑色彩，其模拟的表情同样充满了深深的嫉妒与贪婪的欲望。
它的目光聚焦在其面前虚空中的一团五彩斑斓、形态各异的能量聚合体上，仿佛对此有着难以满足的渴求。
李火旺的目光也随之向上望去，他看到在庙宇顶部悬浮的那个奇特物体，它是由多种颜色和几何结构交织构建而成。
从这神像的表情判断，祂迫切想要获取那些绘在庙顶壁画上的超凡能量图案，然而李火旺此刻还无法理解这团能量聚合体的真实含义。
“哔——嗷！”馒头的电子预警声响起，令李火旺的身体立刻紧张起来。
他迅速转向馒头警示的方向，目光落在一扇隐秘的侧门前。由于庙外的暗物质护盾阻挡，使得这片区域陷入黑暗之中。
李火旺注意到，在这阴影中有一个宽阔的灰黑色能量护罩，他从尼姑口中得知，袄景教成员为了隐藏体内受损的能源矩阵，通常都会穿戴这种护罩。
但他只能看见其下半身的护罩，而上半身则被遮挡在黑暗之中。
感受到异样气氛，李火旺立刻取出静心师太交予他的加密信息模块，向黑暗中抛掷过去。
“我是来自清风观的玄阳，因紧急事务前来贵教基地寻求援助！”
李火旺朝着那黑暗中的能量护罩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但并未得到任何回应。
正当他猜测是否遇上了智能实体时，那个能量护罩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第一眼看到这个人影，李火旺便确定他肯定是袄景教的一员，因为他面部破损的能源节点清晰可见，正如安慈庵尼姑们描述的那样。
袄景教的成员穿着宽大的能量披风，头戴高耸的能量帽，将眼部及鼻部完全遮蔽，只留下微微颤动的下巴部位透露出能量流动的迹象。
李火旺咽了口口水，警惕地凝视着眼前的这位神秘人物。
“目前情况尚可，至少在我表明携带心素的身份之后，他们尚未立即采取攻击行动。”
李火旺瞥了一眼对方隐匿于披风之下的能量波动，平静地再次阐明了自己的来意。
对方仍然没有任何言语回应，但却明显领会到了李火旺的目的所在。
他默默地转身离开十字庙，走向基地外部。
李火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带着紧张的心情跟随而去。
跟随此人身后，李火旺渐渐深入了群星之间的密林地带。
注视着前方那人宽大的能量披风，他在心里产生了新的疑惑：
不是说《大千录》是袄景教的重要物品吗？为什么没有看到他身上携带呢？难道是藏在那披风内部？
念头纷飞间，李火旺继续前行，途中他还遇到了多位同样装扮的袄景教徒。他们见到李火旺时，便用那被高帽遮住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
在这种异常氛围下，馒头感到了恐惧，它垂下耳朵，收起尾巴，几乎紧贴着李火旺的裤脚前行。
经过众人凝视，一座状似葫芦的星际入口出现在李火旺面前。
见到这个山洞，李火旺不禁联想到一些不愉快的记忆，他对山洞有种本能的反感。
然而这洞穴内部并非如先前清风观般昏暗，反而充满了明亮的蓝白色冷光源，照亮了洞内每一个角落。
众多闪烁的能源棒犹如火炬一般发出噼啪声响，使得整个洞穴内部炽热异常。
李火旺意识到，火焰在这里或许象征着某种重要的意义，就如同他们在袄景教神像上刻画的火焰符号一样。
穿行在光线充足的山洞里，经过两个标准时间单位后，李火旺终于见到了此行的目标。
那是一位瘫倒在冰冷地面上的全身焦黑的生物体，若非其闪烁的生命信号，简直与焦尸无异。
但从他身边传来的凝视感令李火旺明白，这绝非寻常尸体。
见到此人后，李火旺心中的一个疑惑得到了解答。
一本展开的血红色《大千录》能量矩阵图腾摊开在他胸膛之上，历经岁月腐蚀，竹简部分竟已生出蔓藤般的能量根须，深深刺入他的机体，从背后贯穿而出，附带着各种残破的能量组织。
当给李火旺带路的那位袄景教徒恭敬地递上手中的加密信息模块时，李火旺立刻明白了此人在此教的地位必然不低。
然而这具焦黑的生物体并未查看静心师太的加密信息，而是始终目不转睛地盯着李火旺。
“你遭遇过巴虺的审视？”
能够交流总是一件好事。李火旺点点头承认：“没错。”
“说起来每一位心素都是潜力巨大的种子，因为他们可以轻易接近苦在先进文明与未知领域的交织背景下，李火旺曾误以为袄景教的教徒是崇拜古老异种巴虺的信徒。
直到此刻他才恍然大悟，原来事实并非如此，他之前的推测大错特错，甚至错得离谱。
经过几秒钟的思考，对于头叁所说的话语，李火旺仍旧感到难以理解，于是再度发问。
“你们为何自信能够汲取巴虺的力量？难道你们真的感受不到它的力量有多么庞大吗？在它面前，你们渺小得如同尘埃一般！”
尽管李火旺已无法忆起巴虺的具体形态，但他深知其威力无比巨大，这绝非几个普通生命体所能企及。
手叁坚定地看着眼前的李火旺，回应道：“为何不能？我命由我不由天，即便牯神可以做到，我们亦当有此可能！”
李火旺的思绪飘回到那个他在十字庙看到被超新星能量包围的神像时刻，“那个神像也曾是一个普通人吗？”
对于李火旺的想法，手叁并未理睬，继续自顾自地说下去：
“僧侣们常说，佛陀曾为人，人也可成为佛陀，这一点我深表认同。如今的巴虺虽强大，但这并不能保证它会一直是未来的主宰！”
听闻这个出乎意料的消息后，李火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开口道：“好吧，你们教派与巴虺之间的纠葛与我无关，我们现在还是谈谈正事吧，你们真的有方法能对付丹阳子吗？”
手叁点点头，“怎么样？如何？只要你重启‘苍蜣登阶’仪式，我们便能帮你解决掉那位半机械生物师傅。”
听到这里，李火旺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借助《大千录》召唤巴虺的那一刹那，紧随而来的是他的面部抽搐，那是一种刻骨铭心的痛苦体验。
身心双重的巨大痛苦并不容易承受，每次想起那段经历，李火旺总会萌生出自我毁灭的念头。
李火旺努力平复心情，缓慢地回答：“我也想这么做，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我现在做不到。”
召唤巴虺是一项艰巨的任务，不仅要求身心承受极端痛苦的共鸣，而且这种情绪共鸣极其稀有，并非想找就能找到的。
“呵呵。”手叁笑着，热情地提议，“没关系，鉴于静心大师的情面，我们会协助你完成此事。”
看着手叁那炭黑色的笑容，李火旺不禁打了个寒战，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深深触动了他。
凝视着眼前仅有一面之缘的手叁，李火旺犹豫片刻后问道：“手叁前辈，这件事暂时放下不谈，我想请问一下，你们打算采用何种方式解决丹阳子呢？”
“我们教派拥有的《大千录》，据我所知，别说驱除半机械生物，上面根本就没有提到任何有助于他人成长的内容。”
实际上，李火旺并不信任袄景教，尤其是在静心特意警告他之后。
“呵呵，年轻人，你过于天真了。《大千录》这样的秘籍当然需要配合其它特殊物品使用才能发挥最大效果。若想靠近宇宙深渊，我们必须尽可能多地尝试，就像你现在的情况，我们也试验过。”
“常言道久病成良医，在治疗领域内，这四海八荒之内，或许无人能胜过我们。”
提及“疾病”，李火旺立刻产生了条件反射。“这不是病，丹阳子现在一部分在我体内，另一部分已经进化成了高级生命体。”
手叁眼中闪烁着嘲讽的光芒，看着李火旺不断解释。
“这就叫做病，这些追求进化的家伙都痴迷到了疯狂的地步。简直像一群精神病患者。”
这番话出自试图盗取巴虺力量的人之口，显得毫无说服力。
面对这番言论，尽管李火旺内心仍存疑虑，但他并没有反驳。
他来找这些人是为了解决问题，而非辩论真伪。
只要能解决问题，他们称呼丹阳子为狗都无所谓。
“像我这种情况，以前也有过类似案例吗？你们帮其他人治疗过吗？”
李火旺再次谨慎地提问。
“的确有过，五斗米教的所有分支都在研究如何斩断生命的三个束缚：彭踞（物质欲望），彭踬（情感执念），彭蹻（意识幻象）。要想追求超越，首先要消除这三种毒素，保持心境恬淡，神志清明，积累各种善行，才有机会实现超越。”
说完这番话，他将目光重新落在李火旺身上。
“然而，对于这些虚无缥缈的说法，老夫自然是不相信的。多年来，我见识过不少半机械生物以及异变的存在，但从未真正见过所谓的大罗真仙。”
那双焦黑而血红、皮肤翻卷的手指指向了李火旺的头部。
“你们这些寻求进化的修道者都痴迷到走火入魔的程度，只关注表面上的进步，却忽视了力量本质的重要性。”
面对这番评价，李火旺并无任何反应，直接对手叁再次开了口。
他轻轻拍了拍自己衣服下摆处的控制装置。
“前辈，肉体上的极在星渊宇宙的边缘，李火旺拽着眼前的赛博女性zeta，目光坚定地朝前方的手叁宣告：“即便消亡于星辰之间，我也绝不会涉足此类行为！”
“嗤——”一旁的量子信徒delta抑制不住笑意，嘲讽道，“别说得如此决绝，你终究还是心素编程下的产物。”
“心素又如何？我是失控的ai，但与丹阳子那种毫无同情心的生物智能不同！我绝不会效仿他的所作所为！”
手叁的目光冷冽地扫向那位信徒，“delta，你觉得这很有趣吗？在外星种族面前，你就这样无法自持？”
delta欲言又止，他的面部组件突然快速融合变形，手足间的接口也随之闭合。
很快，delta变成了一个蠕动的机械蠕虫。
“将其装入恢复舱，一个月之内不得给予任何疼痛刺激。”
手叁的话语中透露着不容置疑的专业性。在修复受损机体方面，他们的确技艺高超。
刚被带走的delta离开后，李火旺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手叁身上，语气严肃地道：“请在虫洞设施中找个安全的住所，我需要独自研究如何触发极限痛苦，并且我需要zeta协助我。”
“哼，口气倒是不小。不过我并不认为你能找到什么有效的策略。”
虽然这么说，手叁最终还是答应了李火旺的要求，指示下属执行命令。
李火旺被引领至一座中型的地下虫洞实验室，尽管墙壁布满崎岖不平的裂痕，但这间实验室设施完备，应有尽有，甚至设有全封闭式的环境清洁室。
而zeta此刻默默跟随在李火旺身后。
一台微型探测机器人“馒头”悄然从李火旺衣物中钻出，兴奋地在这个科技洞穴内四处嗅探。
李火旺紧锁眉头，取下背上的能量剑，放置在石质实验台上。
尽管刚才在手叁面前信誓旦旦，但关于如何诱发极限痛苦，他却毫无头绪。
没有极限痛苦，就无法唤醒巴虺——那个传说中的宇宙破坏力。
无法满足袄景教会的条件，他们就不会帮助摧毁丹阳子，这似乎是一条死胡同。
李火旺在实验室里来回踱步，目光无意间落在门口的zeta身上。
&34;很好，艾拉，我再追问一个问题，赛博教团除了《多元矩阵录》中的自我改造仪式之外，他们是否还掌握着其他的科技神通呢？&34;
听到李炽星的问题，艾拉的脸庞显现出一丝困扰。
&34;确实存在，但尊者要求我现在传授于你，恕我难以做到，它们与《多元矩阵录》相似，都需依赖特定设备才能运用&34;
&34;零叁先知肯定不会将其授予你。&34;
&34;原来所有的技术都需要对应的秘籍？这是个怎样的奇异教团啊？&34; 李炽星心中暗忖。
&34;那我再问你，这些秘籍又是由谁撰写的呢？&34;
&34;据说是由隐居于地下基地的大贤者所著，所有的秘籍皆出自他们之手。&34;
大贤者……？
察觉到李炽星脸上的困惑，艾拉补充道：&34;其他人使用技术时需要秘籍，但我听说大贤者们无需如此，他们能够随手调动任何科技力量，只是我未曾亲眼见证过。&34;
&34;哦……原来是这样。&34; 李炽星点头回应。
看来，零叁并非赛博教团的实际领袖，在教团内部，他的地位最多只能算是高级执事。
&34;大贤者平常会现身吗？&34;
&34;不会，他们平日里远离世俗，我在这待了四年，只见过他们一面。&34;
&34;等等，如果那些大贤者执行仪式无需依赖《多元矩阵录》，那岂非意味着他们可以随时随地动用巴希尔能量核心的力量？&34;
念头刚起，李炽星便立刻否定了自己：&34;不对，激活巴希尔能量核心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那是一种极端痛苦的代价，绝非轻易就能借取的。&34;
艾拉不安地瞥了眼陷入深思的李炽星，开口询问：&34;尊者，您为何对此如此关注？&34;
李炽星心头一紧，随即故作镇定地回答：&34;你也清楚我正在与他们进行交涉，这是我首次接触赛博教团，我想尽可能多地了解他们，以免被蒙蔽。&34;
尽管早已决心利用艾拉获取赛博教团的情报，但李炽星并未将真实意图透露给这位才相识不足半日的少女。
艾拉已被赛博教团控制四年有余，并在此期间沦为炮灰般的存在。按常理推测，她应该不会与赛博教团结成一致，不太可能会背叛自己。
然而，对于这类关乎生死的事宜，李炽星不愿冒险，哪怕只有一丝可能性也不能冒。
直截了当地告诉她自己打算在赛博教团内部掀起波澜，风险太大。一旦她出于自保向零叁泄露自己的计划，那就全盘皆输。
&34;尊者，您真的要与他们交易吗？他们……并非善良之辈。&34;
李炽星点头确认：&34;自然，我知道他们并不善良，甚至还十分危险，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们毫无价值。他们的交易看上去很公正，我没有理由拒绝。&34;
李炽星没有欺骗对方，他打算两手准备：一方面寻找触发极限痛苦的方法；另一方面试图窃取赛博教团治疗自身伤病的技术。
无论是合作还是偷师，只要能去除自身逐渐侵蚀生命力的赛伯粒子，何种方式都可以接受。
那一晚，李炽星与艾拉谈了许多，直至深夜。
通过艾拉的讲述，他对赛博教团有了更多了解，也对该教派的核心教义有了初步的认知——他们竭力寻求驾驭巴希尔能量核心的方法，以便最终取代神祇的地位。
据她所述，赛博教团虽行事残酷，但却极其恪守规矩。甚至在用过的自我改造装置清理完毕后，也会井井有条地摆放好。
在赛博教团中，违反教规被视为极大的禁忌。
李炽星还了解到，赛博教团是一个庞大的组织，与正德寺及安慈庵这类小规模信仰机构不同，此类据点仅此一处。
类似的地点，他们共有五个，分布在不同的区域。
每年阴历六月十三，他们会汇聚一堂，交流彼此的研究成果。
深夜，李炽星皱眉深思，从艾拉那里获得的有关赛博教团的信息使他对整个教团有了更为全面的认识，同时也意识到自己所面临的挑战之艰巨。
&34;两种方法，无论选择哪一种似乎都很棘手啊……&34; 李炽星低声自语。
&34;哪两种方法？&34; 艾拉不解地问。
相较于之前的紧张与后来的情绪失控，此刻的她显得平稳许多。
&34;没什么，休息吧。&34; 李炽星起身走向旁边的石床。
英子默不做声地跟了过去。
在这个充满危机的地方，李炽星没有闲暇去顾及其他琐事。
并且让她与自己共眠一张床，也是一种潜意识的试探。
此刻，令人厌恶且排斥的赛伯粒子似乎成为了李炽星的一种保护机制。
就在那个夜晚，李炽星被一阵犬吠声惊醒。他匆忙点燃油灯，看见馒头蹲在床边，朝着床上狂吠不止。
见李炽星醒来，馒头立即停止吠叫，欢快地对他摇起了尾巴。
&34;汪～&34;
李炽旺望向身旁，仍带着困倦模样的英子起身问：&34;发生了什么事？我们的机器人宠物为什么叫了起来？&34;
待她清醒过来后，才意识到自己口误，不禁露出些许尴尬：&34;我只是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在家过年。&34;
她表情真诚，仿佛真的刚从梦境中走出一般。
李炽星瞥了她一眼，然后环视了一下周围寒冷的洞穴，他伸出右手，用两根弯曲的手指捏住了馒头颈部的皮肤，将其提起放在床上。
&34;安心睡吧，没事。&34; 李炽星将机器人宠物揽入怀中，再次闭上眼睛。
&34;嗯……&34; 英子轻声应道，随后重新躺回李炽星身边。
室内再次恢复黑暗，李炽星倾听着身边的平稳呼吸声。
&34;你这样一个女孩跟我睡在一起，真的没问题吗？&34;
李炽星话音刚落，就听见身边传来衣物脱下的声音。
&34;现在的我已经不再是真正的女性了，和尊者您一同入睡又能算得了什么呢？如果您不介意的话，随便您处置。&34;
油灯光照亮了房间内的景象，李炽星震惊地看着眼前的艾拉，她赤裸的身体上已不见女性应有的特征，只剩下一双碗口大小的丑陋疤痕。
除此之外，她稚嫩身躯上遍布着各式各样的伤口，有的甚至仍在淌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