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袄景教
当那只胆小的土狗再次小心翼翼地从树林中探出头来之后，便看见对面那个人带着愧疚之情再次对着空中的明月诉说着。
“妈妈，你不用害怕，这和你没关系，我没有生病。我只是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处理。”
“我真的没病，不然你们先离开吧，等到下次再来探望我。我现在需要去处理那边的事情。”
“好的，我知道，其实并不存在‘那边’这个地方，对，你说得对，那边的一切都是幻觉，我会马上配合医生进行治疗的。”
“汪~”土狗朝穿红衣服的道士叫了一声。
听到叫声，李火旺立刻警觉起来，眼神无焦距地向左右扫视。“不对劲，有动静。”
他慢慢地抽出长剑，紧张地环顾着周围的一切。
起初满脸戒备，接着神情变得更加焦虑。
“我无法解释清楚！我也解释不了！你们先走，你们快走啊！”
李火旺的呼喊声远远传开。
那一晚，李火旺彻夜未眠，在幻觉中尽量保持警惕，防备现实世界可能出现的威胁。
然而待幻觉慢慢消失后，他发现自己采取的办法并未奏效。
他发现自己正紧紧抱着那只土狗站在一条小河中央，狗狗正亲密地舔舐着他的下巴。
显然，昨晚一定发生了很多他自己并不知情的事情。
“唉……看来我的身边确实不能缺少人啊。” 李火旺抱着狗走向岸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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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叫什么名字？”李火旺看着眼前这只摇着尾巴的土狗。
养了几天，尽管它仍然十分瘦弱，但至少那些吸血的蜱虫已全部从它耳朵里清理干净。
两只耳朵被咬得破破烂烂，看上去血糊糊的，即便服用了李火旺给的疗伤丹药，也需要一段时间恢复。
“呜～”蹲坐在地上的土狗困惑地歪着头看着李火旺。
警惕地环顾四周后，它低下头，用瘦削的脑袋亲昵地蹭到李火旺的手下，像是请求对方抚摸它。
李火旺轻轻拍了拍它的脑袋，眼里闪过一丝微笑。
几天前的那个夜晚，他还认为这条狗有问题，但在经历了幻觉的冲击后，李火旺发现自己误会了它。
如果它真的有恶意，早就在他陷入幻觉时动手了。
目前来看，它只是一条普通的狗，尽管仍不清楚它是从哪里来的。
李火旺从背包里拿出一个馒头丢过去，看着馒头欢快地扑上去撕咬。
“既然你喜欢吃馒头，那就叫你馒头好了。”李火旺就这样随随便便地给狗定了名。
“汪汪！”馒头兴奋地跳起来，似乎对李火旺的话有了回应。
他伸出右手，指甲刚刚长出一点，温柔地抚摸着对方颈部的毛发。
“既然咱俩都无家可归，那你就跟着我吧。有条狗在我身边会方便些，晚上它可以帮我守夜，白天还可以陪我说说话。”
“我发病的时候，虽然你帮不上什么忙，但总比啥都没有强吧。”
“当然了，我主要是想试验一下，我在幻觉中是否会伤害到别人，你是第一个试验对象。”
李火旺说完，馒头已经吃完馒头，不停地舔着嘴唇，期待地看着李火旺。
“估计你也听不懂我说什么，走吧，我们快要到了。”李火旺又拍了拍馒头的狗头，站起来看向远方的山脉，那就是他的目标地。
与狗短暂轻松的相处很快结束，当他回想起尼姑们提到的有关袄景教的信息时，李火旺的脸色变得越来越严肃。
师太说过，他们也许能帮忙解决丹阳子的问题，但他们也同样危险，仅凭一本《大千录》就能看出端倪。
这种被动的局面让人很不舒服，但此刻李火旺别无选择，要么试着信任他们，要么坐以待毙。
“走吧。”身着红道袍的道士带着那条黄色的土狗，朝着远处的大山走去。
所谓“望山跑死马”，这次李火旺实实在在地体验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带着狗走了整整两天，他们终于来到山脚之下。
最后一座阻挡在他面前的是一座荒废的城镇，一座早已沉寂的死亡之城。
倒塌的房屋、断裂成两半的骸骨，以及覆盖着灰尘的蜘蛛网——所有这一切都在暗示着这里曾经历过一场毁灭性的灾难。
瞧见路边那位挡在小骷髅面前的半截尸骨，李火旺脸上浮现出强烈的厌恶。
能做出屠镇这般丧尽天良的事的人，其恶劣程度恐怕比起丹阳子有过之而无不及。
李火旺缓缓地穿过城镇，一个念头在他脑中浮现：“不会这些都是袄景教干的吧？”
此时，李火旺对尚未谋面的袄景教已有了新的看法。
走了好大半天，整个荒凉的小镇没有碰见一个活人，地上唯一的生命迹象就是在墙角处，一只不知在吃什么的老鼠。
看见带着小狗的李火旺走近，那些灰扑扑的大老鼠惊恐地一溜烟逃了个干净。
人都不在了，李火旺也无计可施，此刻他自身都难保，于是加快步伐，匆匆穿越这片死亡小镇。
穿过这片压抑感十足的城镇，一条蜿蜒曲折的山间土路赫然出现在李火旺眼前。
这条山路就像一条扭动着身子向山上攀爬的长蛇，是这一带唯一一条通往山区的小径。袄景教应该就在山里头藏着。
低头瞥了一眼身旁吐着舌头的宠物狗馒头，李火旺轻轻踢了一下它的肚子，然后开始了登山之路。
望着山坡上稀疏枯黄的树林，李火旺内心逐渐提高了警觉。没人能确定对方见到自己这位陌生人会有何反应。
突然，“汪汪！”馒头朝着右侧的树林狂吠起来。
李火旺立刻把手放在《大千录》上。
“嗖~”刹那间，一只猞猁疾速穿过山间小路窜到了另一边。
还没等李火旺放松一下，他已经依稀察觉到那只猞猁钻进去的林子里有些动静。
小心翼翼地，李火旺慢慢步入林中，几座坍塌的庙宇出现在他的视野里。
“这就是袄景教所说的十字寺么？”李火旺看着庙宇上的标志，低声自语。
那并非他所见过的任何一种十字架，倒像是瘦削的黑色幸运叶片，而且还呈现出一种快要渴死的状态，干巴巴地扭曲着。
看着眼前的杂草丛生的破败庙宇，李火旺心头不禁浮现出强烈的不祥预感。
如果说有什么比遇到袄景教会直接袭击更令李火旺难以承受的，那就莫过于他们已经被别人消灭了。
“难道那个镇子里死去的那么多人，并非袄景教所为？他们也遭受了相同的袭击？”
满脸阴郁的李火旺牵着狗，又回到路上继续前行。
这次，他更加留心四周林子里的隐蔽之处。
不出所料，李火旺很快又发现了一个十字寺据点，这次他还看到了袄景教供奉的神祇。
只见供台上，一个巨大的黑色十字架上，端坐着一座全身被火焰包围、焦黑的雕像。
雕塑造诣极高，无论是火焰的摇曳动感，还是被烘烤得粘连的皮肤、卷曲燃烧的头发，都被石头刻画得栩栩如生。
不过李火旺并未看到神祇的头部，因为从颈部以上全都被破坏掉了。
“袄景教究竟触怒了何种存在？”李火旺不安地思忖着。
敢跟安慈庵的师太们硬碰硬，并且还能安然存活下来，这充分说明了袄景教的实力不容小觑。
再加上李火旺已了解到《大千录》的威力。他实在很难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能够摧毁袄景教的十字寺庙。
这时，李火旺似乎发现了什么，伸手拂去了供台下方的蛛丝，一行文字赫然映入他的眼帘：
“牯神不死，是谓玄牝。玄牝之门，是清天地根，有物混成，先天地生。”
李火旺重新抬起目光，再次凝视着这尊无头神像所在的十字架。“他是牯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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仔细搜寻了一遍这座庙宇，李火旺重回山间小道。
他用手抚摸了一下馒头的狗头，紧闭嘴唇，默默地继续前进。
看来袄景教的十字寺庙分布极为密集，没过多久，李火旺又发现了一座。
这一座十字庙显然更为完整，至少牯神的头颅完好无损。
牯神的脑袋同样是焦黑的，显然也经历过烈焰焚烧。
然而这样一个头颅面部却被雕刻出了强烈的嫉妒和极度渴望的表情。
它瞪着那双早已化作焦炭的眼珠，就这样直勾勾地注视着庙宇上方。
李火旺的目光也随之向上望去，只见在庙宇的上方出现了一团由多种色彩和形态拼接而成的事物。
从这尊神像的姿态来看，祂对庙顶壁画中描绘的内容极度渴望，但李火旺暂时还不明白那团东西究竟是何物。
“呜～汪！汪汪汪！！”馒头的叫声使李火旺瞬间紧张起来。
他急速转身，朝馒头露出凶狠表情的方向望去。
那里有一扇侧门，由于庙外光线无法照射进来，使得整扇侧门笼罩在黑暗之中。
在这黑暗中，李火旺看到了一件宽大的灰色袍子。
从尼姑口中得知，袄景教徒为了遮掩身上的伤痕，大部分人都是穿袍子的。
只不过他现在只能看到下半身，看不见上半身。
感觉形势不对，李火旺立刻取出静心师太赠予他的renpi信符，朝黑暗中掷了进去。
“在下乃是清风观弟子玄阳，因有紧急事务特来贵派求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