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贪婪
从手上清晰的齿印可以判断，那绝对不是一个普通人。
回顾刚才发生的事情，李火旺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许多疑点。
比如揭开红盖头时，为何一定要先熄灭蜡烛？又为何躺在床上时，“她”和白灵淼的区别如此之大。
再者，在黑暗中，她头上的发簪，或许那根本就不是发簪，而是她头部本身就有的特征。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这样对她有何好处呢？”李火旺对此困惑不已。
昨晚几乎没有睡觉，一直在提防她再度出现，然而她并未再次露面。
至于那个人究竟是谁，当李火旺回忆起那个红盖头时，心中其实已隐约有了答案。但他想要进一步证实。
李火旺静静地注视着，看见白灵淼配着稀饭，竟然一口气吃了五个锅盔。
以前一直留意她的体型娇小，不知何时开始，她的食量竟变得如此惊人。
见她吃得差不多了，李火旺便用脚尖轻轻碰了碰她的脚踝，随后转身走向卧室。
白灵淼擦了擦嘴角，放下碗，跟着走进了屋里。
进屋后，白灵淼便看到李师兄表情严肃地站在那里盯着自己。
“李师兄，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吗？”她察觉到气氛不对，嗓音不由得降低了些许。
“你坐下，有些事我想问你。”李火旺伸出手将她按在凳子上。
经过一番思考，李火旺开口询问：
“我从李志那里得知，跳大神通常需要两人合作，一人扮演大神请仙，另一人扮演二神装仙。既然你可以通过跳大神的方式来治我的病，也就是说除了你之外，应该还有一个二神吧？”
同样的红盖头之下，李火旺不可能不怀疑昨晚的二神就是白灵淼。
“嗯。”白灵淼点点头。
“那她是真人吗？还是仙家？或者是别的什么东西？”
“是真人，她不是仙家，仙家需要被召唤才会出现。”
“这么说李志的媳妇是什么时候出来的？我记得她的脑袋都被高志坚砸烂了，不是和李志一起被埋了吗？”
听到这里，白灵淼愣住了：“李师兄，二神并不是李志的媳妇。”
“什么？不是吗？二神还有区别吗？”李火旺感到很惊讶。
“嗯，她们告诉我，二神和大神是一体的，别人的二神不能随便使用。”
李火旺想起了当年李志的二神，除了满脸涂脂抹粉和一些恐怖的增生物外，那位二神简直就是另一个李志本人。
“难不成……”联想到昨晚那个熟悉的声音，李火旺突然发现自己明白了些什么。
“如果把脸上那些生长出来的东西去掉，其实你的二神长得跟你一模一样？”
听到李火旺的话，白灵淼犹豫了一会儿，最后点了头。
“嗯，她长得跟我一样，其他的二神和大神也都长得一样。”
“那她是怎么出来的？仙家是如何把这样一个活生生的人变出来的？”李火旺提出了关键性的问题。
这次白灵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显得十分挣扎，双手不停地拧着自己上衣的下摆。
“李师兄，我真的想告诉你，我真的想把事情讲清楚。但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起，就是在出马的那个晚上，二神她在我的梦里出现了，然后……然后……”
看见白灵淼几乎急得快哭的样子，李火旺不再追问，他也明白在这个诡异的地方，有些事情实在难以解释清楚。
“让她出来，我有些事要问她。”此刻李火旺眼中充满了不满。
白灵淼小心翼翼地看了李火旺一眼后，转身走向门口拉开门，一个头顶红盖头、穿着大红色绣花鞋的女人站在那里。
李火旺努力克制住怒火走过去，就这样隔着红盖头与二神四目相对。
他明显感觉到来自里面的目光正注视着他，如今他对别人的注视感知也增强了不少。
细细端详着她身上衣物的皱褶和身材，李火旺再次确信，昨晚床上的就是她无疑。
“李师兄，她怎么了？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白灵淼满面忧虑地问道。
心中怒火熊熊的李火旺刚想开口，但看着白灵淼的脸庞，却又生生止住了话语。
他真的很想知道二神昨晚为什么会那样做，但在白灵淼面前，他又说不出口。
怎么可能告诉她，昨晚自己竟然和这个不知道是否有魂魄的奇怪东西共度一夜呢？
“李师兄，到底怎么了？你说句话呀，她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白灵淼的追问反而让李火旺放弃了逼问。他抬起手朝二神的脸部比划了一下，露出一个警告的眼神之后，推开另一扇门径直离开。“罢了，我们出发吧。”
这时，白灵淼满脸困惑，她转头朝身边的二神再次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呀？”然而二神像僵尸一般矗立在那里，纹丝不动。
“真是奇怪，这究竟是咋回事呐？”白灵淼显然被整懵了。随后，两辆马车从后院拉出来，载着所有人离开了即将沦落为乞丐聚集地的吴家村。穿过一片枯黄的竹林，沿着原路返回。
二百多里的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在大家加速急行下，他们以最快的速度重返横华山脚下。相比之前，此时山下的小镇明显多了些喧闹，路边乞讨的乞丐数量增加了。
李火旺打开了那只漆盒，再次看了一眼盒内瞪得滚圆、血红的眼睛后，便抬脚向山下走去。不过这一次，白灵淼却拦住了他，“李师兄，这次我陪你一起去，我已经会跳大神了，我不会再拖累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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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面前坚定的白灵淼，李火旺显得有些纠结，不知是否应该带上她一起上山。她的跳大神技能确实在某种程度上能助自己一臂之力，但他又不愿让她置身于险境之中。就在这时，其他人也开始纷纷劝说：
“李师兄，我们也跟着一起去吧。”
“遇到什么事情我们还能搭把手，再说你之前不是说过那些尼姑没啥危险吗？”
“没错，别的不多说，万一万一你在旁边突然发病了，旁边不是还有人照顾吗。”
狗娃的最后一句话让李火旺松了口，“宝禄，你先把马车寄存在客栈后，我们上山。”
因为黑太岁克制幻觉的能力正在迅速减弱，他自己随时可能会陷入幻觉，此刻身边离不开人。听到这话，其他人立刻脸上露出笑容，紧跟其后。
上山的道路蜿蜒曲折，但对于李火旺他们而言早已习以为常。在半山腰稍作休息之后，他们在天黑前终于抵达了安慈庵的山门。
从外面看，安慈庵依旧破败不堪，石板地面的缝隙中长满了杂草，远处几座漏雨的庙宇也依旧无人修补。看到山门两侧的女书对联，李火旺的心跳不由得加快起来，为了这一天他已经付出了太多努力。
一想到终于可以摆脱那个古怪的师傅，李火旺内心激动难以自抑。他在原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转身开始向其他人介绍情况。
“安慈庵里面非常脏乱，里面的尼姑也很胖。进去以后别大惊小怪的，都清楚了吗？”
得到了众人的明确回答后，李火旺一手握着腊月十八的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迈步走进了山门。刚入山门还未踏入庙宇，一股腐败的恶臭犹如一面墙迎面扑来。
“这群尼姑在搞什么鬼？比之前更臭了！”皱着眉头的李火旺下意识地用手掩鼻，强忍着臭味继续向前冲。
此刻，其他的同伴开始后悔了，这哪里是没有危险，简直是还不如危险呢，实在是太臭了。
当他们走进安慈庵的第一座庙宇时，李火旺刚踏上右边的地板，感觉脚下一阵柔软。他赶紧抬起脚来，发现自己踩到了一块松软的桃酥。
“小心脚下，这里的人似乎不太注重打扫。”
抬头瞥了一眼依旧布满尘埃的菩萨塑像，李火旺绕过大殿走向菩萨的背后。不出所料，菩萨背后赫然是一座高耸的小肉山，这个胖尼姑竟然将一个大号锅盔戴在头上，含糊不清地嚼着食物。
“我的天哪，这是……这是个人啊？”跟随李火旺的众人看到这一幕无不震惊。
上次的经历让他们知道叫醒她是徒劳无功的，所以李火旺也不再试图唤醒她。一行人穿过旁边的侧门，正式进入了安慈庵内部。
然而刚进入不久，他们发现根本找不到落脚的地方。放眼望去，地上和屋顶上都是各种腐烂的食物，他们右侧甚至还堆起了一座发霉的馒头山，上面爬满了苍蝇和白蛆。令人费解的是，即便在这种情况下，这些食物里竟没有一点荤腥，全部都是素食。
看到这一切，李火旺立即明白了过来，显然这就是他先前用送过去的金子换来的。拿到钱后，这些尼姑第一时间购买了各种各样的食物。
“踩过去。”李火旺毅然踏入腐烂的食物中，仿佛行走在沼泽中般，艰难地前行。其他人面露难色，尤其是讲究卫生的白灵淼更是如此。但当她望向远处的背影时，她狠下心来，咬牙抬脚跟了上去。
“这些尼姑为啥买这么多东西放着烂掉啊？多浪费啊！如今可是灾年，这些食物说不定能够救活不少人呢！”